紀淺夏經他一點撥,凝神望了一陣,恍然:“哦,看出來了。不過,這也太大膽了吧?”
“這家女子年紀跟你差不多吧?你膽子也不小啊。”駱凜調侃她。
“去,我膽子很小的。”她可從來沒想到離家出走之類的。她就願意窩在國公府舒服一輩子。
駱凜意有所指:“那就好。”
淺夏聽明白他的意思,白他一眼。
這回,聶其仰和顧令嫻都打轉回來,說:“問過了,同村的夥伴都在,沒有誰跟她一起失蹤。”
“其仰,你看出什麽沒有?”淺夏問他。
聶其仰托腮道:“不像是拐走,也不像是被綁架,倒像是自個走失。”
“接著說。”
“可是吧,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自個走失,沒有伴,膽子也太大了吧?而且吧,家人對她還挺好的,沒打沒罵,怎麽就賭氣出走了?”
淺夏喜:“對對,按這個思路再推定下去。”
聶其仰受到鼓勵,便信心百倍道:“我懷疑,這姑娘跟人跑了。”
“誰呢?不是說夥伴們都在嗎?”
“私奔呀!”聶其仰也想到了這一點:“可能是外地人。也可能是城裏來的浪蕩子勾引的人家姑娘跟著走了。”
顧令嫻反問:“那,為什麽附近沒有人看到呢?她是怎麽躲過這麽些眼睛的?”
駱凜也笑:“就是。這大白天離家私奔,聽著不靠譜呀?”
聶其仰急赤白臉:“怎麽不靠譜?明明這種可能最靠譜。四姑娘,你說呢?”
“很有道理呀。其仰,你分析的很對。”淺夏不打擊他。
聶其仰瞪駱凜。
“不過,你再好好想想,私奔的話,姑娘是怎麽做到在家人眼皮子底下不見的。”
“她的房間……”聶其仰苦惱搖頭:“也不對。她的房間臨河呢。推窗可見船隻來往……嗯?會不會是……”他忽然激動起來。
淺夏抬手:“繼續繼續啊。”
“水遁。”聶其仰一擊掌,狠狠笑:“我早該想到的。”
顧令嫻瞪大眼:“水遁?跳河裏嗎?”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聶其仰很拽的大笑:“當然是有船隻在樓下接應嘍……咦,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跟官差說一聲。”
淺夏忙道:“其仰呀,這是你推定出來的,幹嘛跟官差說一聲呢。你應該跟這家長保證,然後親自帶人去把姑娘帶回,這樣,也讓令尊刮目相看呀。”
聶其仰一拍大腿:“沒錯。你們等等我呀。”
“去吧去吧。我們在銀杏樹下等你凱旋歸來。”
“瞧好吧。”
顧令嫻還眨巴眼在回想:“私奔?水遁?怎麽遁呀?”
“來,阿嫻,上車。”
繼續去往荒寺路上。
紀淺夏說:“阿嫻,你看,大白天,沒有血跡也沒有任何爭吵,無故人就不見了。還是個年少女子,很像自己離家出走對吧?”
“對。”
“可是少女離家出走,十有八九跟私奔有關。這家姑娘也符合。”
“是呀。她相熟的夥伴都在呢,不像是相約著一起出門。”
“那麽,早起還在家,怎麽一個眼錯就不見了?”
顧令嫻點頭:“那就隻能從閨房找線索了。”
“閨房臨河,河下有船隻對不對?”
“對呀。如查有船隻在樓下接應,她順著繩子就下去了……”顧令嫻眼前一亮:“難道她……”
“我猜呀。”淺夏不打包票:“我猜,河上有船隻在她家附近停泊,且隻怕還是個少年郎,所以兩人都情愫初開,然後就悄悄相約一起出走。”
顧令嫻呲了下牙:“這?置長輩不顧嗎?”
“少女情懷嘛,大過天。”淺夏很過來的語氣道:“小姑娘家家的更容易被花言巧語蒙混。所以就答應了。然後就從樓上滑到河麵船隻內。這回,怕是已在下遊百裏之外了。”
顧令嫻擔心:“那聶其仰能把人追回來嗎?”
“能呀!這大白天,順風順水的,還是能的。”淺夏捂嘴笑說:“他們自以為躲過耳目,做的天衣無縫,警惕心會在百裏之外放鬆。”
顧令嫻就歎:“不過,這樣會不會拆散一對情投意合的人?”
“真的情投意合,怎麽能這麽不顧後果呢?而且這種私奔事,女子是吃虧的。且不說男方家裏到底有無原配妻子,就是男方長輩怕是也不恥這種隨便跟人跑的女子吧?就這麽跟去,真的會有好日子?”
“也有道理。這樣太掉價且不自尊自愛的女子,就算一時情濃意濃的,時間久了,隻怕還會遭來嫌棄。”
“嫌棄算好的。多少話本小說提及,好些私奔女子最後落的下場很慘。更有甚者被賣到青樓去了,還有一些跟當初想像的不符,羞憤自殺的都有。”
顧令嫻點頭。
“所以,把小姑娘追回,是及時止損,不是拆散有情人。如果情真意切,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門提親嘛。”淺夏總結道。
“這話沒錯。”
她們兩人說話沒有刻意壓低嗓門,騎馬的駱凜耳又尖,自然是聽到了。
他就在尋思:這些人生的道理,沒個幾十年功夫是參悟不透的。小滿她侃侃而談信手拈來,怎麽做到的?
他不信紀府長輩會教有關私奔的大道理。
大多數時候,他還真的看不透小小年紀卻又老成懂事的紀淺夏。
荒寺到了,的確夠荒廢。
殘壁斷瓦之間有一株參天的古銀杏,已經滿滿淺黃,遠持黃燦燦。近看,一地黃葉耀眼。
“可惜……”紀淺夏圍著轉一圈,可惜沒有照像機呀!
顧令嫻撿拾起一片枯葉:“拿去做書簽。”
“你還有這雅好?”
顧令嫻不自然咧下嘴:“嗯,與眾不同吧?”
紀淺夏笑了:“的確。”
荒寺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幕名而來的遊客。本來看到兩個小姑娘想過來搭個訕的,不過看到駱凜,都卻步了。
鋪開地氈席地而坐,顧令嫻跟她說起:“我怎麽聽說令姐的親事,又沒定下?”
“你是說紀君蔓吧?她們自己作死,想攀更好的。”
顧令嫻默然:“其實,是我娘不同意的。我小哥倒是肯的。”
淺夏安撫:“跟你們家沒關係。我跟你說個最近發生在我家的事。你聽了一定大開眼界。”
“哦,快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