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林溪,林是森林的林,溪是溪水的溪。
在我叫宋林溪這個名字之前,我叫做宋雲。
在我還是宋雲的時候,無父無母卻有野心的我期盼著通過偷渡能到英國過上不一樣的生活,然而擺在我麵前的事實是我被非法的人員暴力控製並且他們用我亞洲人的身份讓我吸引一些客人,以達到獲取金錢的目的。
剛開始我也抵抗,當我發現抵抗隻會徒增我身上的傷口時,我就學聰明了,我變得諂媚、豔俗,變得會自行招攬客人,甚至還會因為客人多給了些小費而沾沾自喜,我的自尊心被碾碎用了六個月,而應廷把我的自尊心和廉恥心重新粘合起來隻用了一天。
按理說,我該是感謝他的,他讓我知榮辱,懂羞恥,得到了我本來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可是我恨他,沒有他的話我可能就悲慘地在英國隨便染上個傳染病,最後沒有任何依戀的孤單的死去。
可是應廷給了我太多的東西,給了我關懷給了我榮耀給了我財富,最後他卻又把這一切強行收走,切斷了我和他有的一切的聯係。
這就好比你給了一個女孩兒一個幸福生活的藍圖,最後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般的殘忍。
他說,世界上以後就再也沒有宋雲這個人了,你是宋林溪,你隻能是宋林溪。
他說,你在倫敦讀的表演專業,父親是地質學家,母親是高中老師。
他說,你的臉要動動刀子,這段時間深居簡出,不要和其他人有什麽接觸。
他說,你是我公司裏的第一個藝人,不要辜負我的期待。
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照做了。
我其實根本就不會演戲,但是為了他我還是很努力地去做了,為了讓我的臉不會變形變僵,我每半年就要動一次手術微調,漸漸地我臉上幾乎都沒有一塊地方是屬於我自己的;為了在娛樂圈可以立足,我開始學著步步為營,學會了搶戲,學會了和別的女演員明爭暗鬥,學會了陪酒甚至還試圖——
“宋林溪,我把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不是要讓你在娛樂圈獻身的,你就好好的提升演技就行了,剩下的公司都能幫你做。”
“那我欠你的籌碼什麽時候能還?我這樣總是欠著你的我什麽時候還得清?”我是真的不想再欠著應廷了,我想坦坦蕩蕩地麵對應廷,而不是單方麵的接受應廷的施舍。
應廷看著我如今被訓練的端莊大方楚楚動人的模樣,隻是輕言一句,“總會有機會的,還不清的話就不還了。”
無心的人說著無心的話,有心的人卻把這些話聽到心裏,所以我一直認為這個是應廷給我的承諾——意思是,你和我之間,可以不那麽計較。
我笑了,即使術後的傷口被扯得有點兒疼,我的嘴角還是抑製不住地想往上揚。
但我心裏想著,我總得還他,我總得找個機會幫他,讓他知道我也是很有用處的。
終於,我等到了那個機會。
應斯雲整天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雖然生意場上強硬陰險,但是女人倒是接著茬的換。
一次酒會,我意外地見到了應斯雲,我端著一杯香檳慢慢地靠近了他,他見我過去勾起一絲淺笑,“鼎鼎大名的宋小姐主動示好,真是我的榮幸。”
“我就是想試試我有沒有足夠的魅力讓應總動心。”我笑得嫵媚多情,眼波流轉中帶起的又是一陣莫名曖昧的氣息。
開始我裝作陷入應斯霖的情網之中,然後造成我已經離不開他的假象把我時去他那兒當間諜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再說出我想要倒戈幫他的想法。
“我要怎麽相信你呢?”
應斯霖需要一個證明我忠誠的東西,我回去找應廷說了我的計劃,那個時候剛好處於應廷和應斯雲交惡的時期,應廷聽了我的計劃倒也沒否決。
在酒店擺拍一些照片的那天是我離他最近的時候,近到我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我枕在他的臂彎裏,慢慢地解開了自己的浴袍。
可這一次,他卻不似我們初識的時候任我怎們造次都不為所動,這一次,他製止了我。
他說,雖然一直都沒有對外公布,但是應斯雲沒有告訴你我是個有婦之夫嗎?
我說,知道,你的妻子是那個圍棋選手,可那有什麽關係呢?
應廷冷淡地看著我,說出的字句冷凍成冰,“宋林溪,這麽久了我以為你會有些改變的。”
沒有改變?我變了這麽多,應廷卻說我沒有變?
對啊,無論我現在多麽風情萬種,嫵媚成妖,在應廷的心裏我都是那個在英國街頭凍得瑟瑟發抖的娼妓,這點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究竟還在奢求什麽呢?
可是,我不甘心。
我讓應斯霖越來越離不開我,我利用我一切可以獲得的資源來幫助應廷能在應家拿到他應該拿到的東西,我想,至少應廷會先感動,然後會愛上我。
直到,應氏集團代言人事件的意外燃燒了我的理智,怎麽會是時苑,她怎麽配?如果不是她家世清白,又是應家的兒媳婦她怎麽配得到那個位置?
剛好她撞見了我和應斯雲的事情,所以我決定來一招借刀殺人,和應斯雲聯手設了個局引時苑入局。
我以為,事後,就算應廷氣惱我,也就隻能簡單地撒撒氣,畢竟一個女人和應家的未來,哪個更重要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事情快要成功的前夕,應廷卻把她救走了。
應廷說,我倒是沒有想過你會倒戈。
我不語,我怎麽可能會倒戈,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我怎麽會倒戈?
應廷說,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位置?我這兒一個螻蟻般存在的人哪有什麽位置?
時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她好過。
我在網絡上揭露了時苑公然撒謊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還把我和應廷擺拍的照片和剪輯過的音頻全都擺到了她的麵前。
可這次,應廷終於失去了對我的耐心。
“宋林溪,我捧你用三年,毀你用三天。”
“宋林溪,你不要忘了我是從哪裏把你救出來的。”
“宋林溪,故意傷人你覺得會被判多久?”
你們看,他多狠,為了時苑可以對我這麽狠。
在監獄裏我日日夜夜都在受著地獄般的煎熬,我知道這是他的授意,他的溫情都隻給了一個人,剩下的人在他眼裏都不過爾爾,更何況是我這種傷害了時苑的人。我自殺卻被救回,再自殺又被救回,像是躲不過的夢魘,無止盡的輪回。
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了。
後來,我給應廷寫了一封信。
當他看到信的時候剛好也可以接收到我的死訊,因為有一次應斯雲的妻子安若瑤來探視我了,並且在我的請求下,給了我一塊刀片。
應廷:
宋林溪這個名字是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
宋雲敬上。
——鍾靈毓秀之林,清澈明亮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