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冷月猛然捂住口,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是方青卓,果然是他,故意寫些無用的東西,引起她警覺,再以這樣的方式向她示警。這般隱秘小心,是為了防範風月?那麽他很有可能是發現了什麽,所以做了一個局,引那個人上鉤!
是誰希望方青卓死?風月?他隻不過是落塵的替身,自己也許久沒見過他了。他的身份是個謎,他到底是誰?為何方青卓讓自己防著他?珈藍國已經滅亡,遲豔國成了傀儡,琉璃國暫時不會對自己出手。那麽隻剩下大宛國了,難道是他們?太皇太後最近一直住在皇宮,她不可能幫娘家吧!
正自驚疑忐忑間,如意已進來,冷月忙問道:“慕大人何在?”
“慕大人還守在外麵。”如意忐忑道:“太妃娘娘,是否要奴婢請慕大人……”
冷月斷然道,“不必!你且出去留住他,就說我悲傷過度,一時神誌不清。”此刻她誰也不能相信,因為慕楓是太皇太後的人。
“是。”如意驚疑不定,仍是轉身而去。
外麵有腳步聲逼近內室,冷月立刻將密折湊近燭火,火苗竄起,舔噬了字跡。
“慕大人,不可驚擾太妃娘娘!”如意的聲音傳來,已經近在門口。
冷月一揮袖,打翻燭台,引燃桌上書冊,連帶那密折一起燒了起來。
門開處,慕楓與如意都被火光驚住,身後侍女一片驚呼。
“太妃娘娘小心!”慕楓一步上前將冷月拉開,如意驚叫著喚人撲火,而桌上俱是書冊,遇火即著,早已將密折燒成灰燼。
慕楓強行將冷月架開,半拖半抱地帶出內室,冷月跌伏在他臂彎裏,終於失聲痛哭。
如意與左右侍女跪了一地,哭作一團,一時哭聲不絕。
“鎮國將軍為國捐軀,浩烈長存。然而眼下局勢危急,太妃娘娘務必節哀,以大局為重!”慕楓滿麵沉痛。
冷月掩麵慘笑,“還說什麽大局,他都不在了,我還爭這些做什麽?”
“難道太妃娘娘就眼睜睜看著朝廷大亂,看著鎮國將軍辛苦打下來的基業毀於一旦?”慕楓握住冷月的肩。
冷看書‘網同人月抬眼定定看他,看這張熟悉的麵孔,這張俊美的臉忽然有刹那的陌生。
“如今鎮國將軍一去,軍中朝中群龍無首,諸將相爭,隨時可能釀生巨變。”他一臉憂切,語含悲慨,“太妃娘娘務必早做打算,慕楓願誓死保護太妃娘娘周全!”
冷月慘然閉上眼,驀的長跪在他跟前。這一跪,是試探也是計劃。
他一驚,忙也跪下:“太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麽?”
冷月抬起淚眼,哀哀望著他。
他張了口,一時怔怔不能言語。
“慕楓,如今我能托付的人,隻有你了。”冷月身子顫抖,眼淚滾滾落下。
他目光變幻,直直看她,終於長歎一聲,重重叩下頭去:“慕楓誓死追隨!”
冷月淒然道:“如今軍中,論威望才德,隻是你堪服眾望。”
他躊躇道:“話雖如此,但要號令六軍,也非易事,除非有龍鳳印在手……”
冷月低頭,心中徹底冰涼一片,最後一絲僥幸的希望也灰飛煙滅。
慕楓,真的是你。
心中慘淡到了極處,反而沒有恨意和憤怒。
方青卓手中並無兵符,世人皆知,龍鳳印乃是調動全國兵力的軍符,這些,一直都在冷月手中。
這龍鳳印若是落在慕楓手中,其力之巨,自不可同日而語。他本已官至都統,有太皇太後扶持,威望隆厚,如今方青卓一死,自然唯他獨尊。
隻待龍鳳印到手,便可順理成章接管兵權,更挾天子以令諸侯,取方青卓而代之。
低頭,再到抬頭,隻短短一瞬,冷月心中卻已回轉過千百個念頭,仿若過了一生那樣漫長。
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再沒有退路,她隻能將計就計,押上全副身家性命,與慕楓賭這一局!
冷月抬起頭,未成語,已淚流滿麵:“往後,我與皇上,生死禍福都全賴於你了。”
“慕楓不敢!”慕楓一震,目光灼灼地凝視她,口稱不敢,眼底卻分明有掩飾不住的亢奮:“慕楓旦有一口氣在,絕不致令太妃娘娘受半分委屈!”
冷月含淚看他,身子一晃,借勢就要跌倒。
他搶上前來,猛的將她攬住,當著左右侍女,就這樣將她攬在懷中。
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隻是令冷月愈發寒冷,背脊上仿佛貼著一條冰涼的蛇,隨時會齧人。
這雙手臂,曾經一次次扶助過她,一夕之間,可信任的朋友,已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隔了層層衣衫,冷月仍覺察到慕楓的心跳,如此急促紛亂,他的手臂也有些微顫抖。
“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懇求太妃娘娘千萬振作,趁消息還未走漏,提早部署,以保周全。”他扶住冷月雙肩,目光殷切,甚至有那麽一絲誠懇。
冷月閉了閉眼,強作鎮定,拭去淚痕:“不錯,鎮國將軍辛苦打下的基業,絕不能就此崩毀。”
他滿目的心痛憐惜,竟像是真的一樣。
冷月戚然望定他:“慕楓,你可願立誓,無論身在何位,終生庇護皇上周全?”
他放開手,緩緩退後,臉上因激越而漲紅。
冷月迫視他:“慕楓,你可願向我立誓?”
他凝望冷月,額頭青筋凸跳,僵立半晌,斷然單膝屈跪,以手指天:“皇天在上,慕楓立誓效忠太妃娘娘,終生庇護皇上周全,如有違誓,天誅地滅!”
話音擲地,四下靜穆,月光穿過廊簷照在他的臉上,光影浮動,明暗不定。
冷月咬唇,對他戚然一笑:“但願你永遠記得今日的誓言。”
冷月疲憊地闔上眼,卻聽他道:“眼下情勢危急,是否立即調遣京畿駐軍入城部署,以防萬一?”
好快的心思,冷月暗暗心驚,臉上愈是不動聲色:“一切由你作主。我這就入宮麵見皇上,請皇上頒詔,任你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方可名正言順號令六軍。”
他自然明白,一旦群龍無首,唯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皇上仍然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你一夜未眠,先歇息半日再入宮不遲。”他忽柔聲道。
頓時心中驚跳,冷月幾乎被這句話駭出冷汗,莫非他已覺察她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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