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卓卻隻微微一笑,策馬徐行,挨營審閱部隊,逐個對指揮官進行點評。他善撫士卒,被批評的,雖垂頭喪氣卻也心悅誠服;受到表揚的則是滿麵紅光,猶謹記“戒驕、更進”之言;小有皮肉傷的普通士卒,更是受寵若驚,在他關注的目光下恨不得身上的刀口創骨再往大了深裏去,倍及榮耀。
趙宇正暗暗點頭,不料他已行至他麵前。
那精光畢現的一雙眸子望向他,令得他心中一凜,卻也不願就此低下頭去,隻坦然回望。
他麵色不變,眼眸深處卻似多了幾分笑意,“你……叫什麽名字?”
他答,“趙宇。”
“趙宇,”他沉聲道,“臨危受命,處亂不驚,隊長。”又轉向文德,“你不聽號令,喜功冒進,令隊伍受挫,我降你為副隊長,卻是服也不服?”
“文德莽撞,但憑將軍處置。”文德倒也是條漢子,坦蕩蕩回答。
方青卓略頷首,又道,“你莽不掩勇,在關鍵時刻又敢付良兵,此乃汝之長。”言罷上前輕拍其臂,以示鼓勵。文德受寵若驚,雖受責猶感榮,打心底生出種“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方將軍也”的感觸,暗暗發誓戰場上定要奮勇殺敵,以報其知遇之恩。
方青卓微笑,也不停頓,打馬轉向另一支隊伍。
半個多時辰下來,他才一一檢閱萬部隊,號令解散。
眾人回到營房,無論遭批評還是受表揚,或表現平平暫無建樹的,個個興奮莫名,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剛才的演習操練,大有點以前趙宇在軍校時戰事大討論的架勢。
接下來炊兵早早就生火做飯,方青卓見眾兵士認真操練,奮勇廝殺,特令殺豬宰羊,給大夥兒打一頓牙祭。
另備下千壇美酒,讓大家肚子裏的酒蟲子解解饞,也算慰勞兵士們連日來的辛苦。
眾人聞訊呼哨歡騰,差沒點兒掀翻了牛皮帳篷。
軒轅戰至此對方青卓之能心服口服,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這支七拚八湊的古代軍隊訓練到如此水平,且令得眾兵士萬人一心,大大加強了作戰能力。管理上恩威並重,深服軍心看書’網原創,他日沙場禦敵必收良效。
不知不覺,時已初夏。白日裏操練一整天,到得晚間夜風習習,那些男人們既性子粗豪,又早已習慣這種軍營生活,往往十天半月才一起往湖邊洗澡。
這天月明星稀,晴朗的夜空中竟是一片烏雲也沒有。山腳下薄霧若隱若現,半遮半掩間綿長的山脈便像一條沉睡的黑龍,靜靜臥在那裏。
冷月一人來到湖邊,湖麵上白霧氤氳更濃,掩映著那波光粼粼的廣闊水麵,美麗得像樓蘭的寶石般,深藍的色澤中透著絲玉綠,盈碧碧地光滑一塊嵌在黃色的土地和青黑的天宇間,讓她禁不住微微張開了嘴,驚豔其夜色下的瑰麗。
不到這裏還好,一見到碧湖的水,她頓感渾身窒悶難耐,忙脫了層層衣物躍入湖中。因有方青卓的陰陽玉,倒也不覺得寒冷。
那湖水清澈微涼,暗流緩動,摩挲撫慰著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帶來絲絲愜意。
冷月先是高興地在湖中遊了一會兒,這才細細洗將起來。
此時月行中天,淡淡月華照在人身上,似灑上層清輝。“唉!”她舒服地歎了聲,一時竟舍不得離去。
忽然間,她霍的轉過身去,看向湖邊巨大的黑色礁石。
水流微動,似乎傳遞著某種強大的氣機,一個偉岸身影從其後慢慢走出,占滿了她的全部視線。
那是個身長肩闊的年輕人,體態挺拔。
月色下他微黑的肌膚閃著亮光,像是個訓練有素的戰士,身上皆是堅實賁起的肌肉。
他走得近些了,她才看清他的姿容,竟極為俊美。臉龐便似刀刻般棱角分明,劍眉入鬢,高鼻豐唇,眼瞳靈活多智,帶著絲挑逗與玩味望著她,似有所思。
冷月驀的回神,這才醒悟到自己已容許他欺得太近。她轉身欲退,卻被他一個趨前拽住了臂膊:“你是誰?”那俊顏靠近,竟是將口唇向著她壓下來。
冷月忙掣肘,腳下襲向他腰際。他躲避不及,終是被他不重不輕地踹了一腳,冷月借力後退,轉身紮個猛子一徑潛遊至岸邊。
他見冷月精於泳技,追之不及,卻也不慌。就那樣大剌剌目視著她披上外衣倉皇而逃。
冷月回到營中匆匆睡下,夢裏卻全是那個陌生人的麵孔……
翌日清晨,忽聽得號角催動,竟是急急號令整兵。
方青卓治下素嚴,極遵節製。眾將士連忙披衣掛甲,邊忖是否戰事驟發,或有什麽旁的大事件。
不一時各隊齊列校場,晨光中旌旗獵獵,森嚴的槍林矛陣中,竟一片寂靜。眾人軍姿而立,目不稍瞬,直視前方。
方青卓披掛戰甲,按劍而立,麵向著南方,卻是一語不發。
眾軍便在微涼的晨曦中肅立,不知過了多久,才隱隱聽得遠方蹄聲陣陣,似有大隊人馬壓境而來。
眾人心驚,卻也不敢顯露妄動。
隻見方青卓微笑,由親隨牽了戰馬來,飛躍其上,單騎而出。副將軒轅戰緊隨其後,一時間馳起了兩道黃煙。
過了會兒,隻聽號角齊鳴,鑼鼓震天。
幾乎在那同時徘徊在山峰後的紅日躍出升天,萬道霞光染紅了半邊天際,耀在戰士們的胸甲上,更是金光燦燦。
視線盡頭出現了黑壓壓的一支大軍,成扇麵狀在原野上開將過來,極為壯觀。
一麵巨大的青旗飄飄揚揚在頭前引路,繡金的真龍盤旋其上,猙獰威武,卻是聖龍皇旗。
這時一聲號令,眾人齊聲呐喊,踏地助威,聲動曠野。
大軍步伐穩健,踏著鼓點漸漸壓進。
這時兩行鐵騎排眾而出,分左右兩邊開道。
旋即見一年輕將領當中策馬疾馳,倏忽而至。
他身著窄袖長身赤色螭龍袍服,襟上繡著靈動的火麒麟。腰挎金帶,後佩箭服,腳上一雙登雲靴。頭頂上則免了兜鍪,飄散著一頭烏發,那鑲有寶石的額帶與其右耳所配七彩蛋白曜石交相輝映,彰顯其尊貴的王者之勢。
冷月早就聽見響動走出營帳,徑自找來馬匹來到前方,她初見那軍旗心中一慌:“難道是聖龍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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