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憐妃的眼淚
冷月受傷的第三天,落霞宮迎來第一位客人。
“憐妃娘娘駕到——”隨著太監的聲音落下,憐妃便抱著小公主快步走了進來。
“妹妹,姐姐來看你了,若不是皇上下令不許任何人來落霞宮滋擾,姐姐早就來了,妹妹可別見怪呀。”憐妃望著冷月,生怕她不信自己的解釋。
冷月微微坐起身子,星兒體貼的在她後背塞入一個靠枕。
“姐姐來看妹妹,妹妹真的很開心,這幾日可把我悶壞了,皇上也真是,怎麽能不讓姐姐來呢?”冷月笑道。
憐妃麵色有些驚慌的說道:“哎呀妹妹,你怎麽可以說皇上呢?”
冷月撇撇嘴道:“怎麽不可以說嘛。”
冷月的不以為然,看在憐妃眼中卻是覺得皇上對她的寵愛超乎了想象,不自然的笑了笑。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憐妃便離開,大概是不放心小公主。
“主子,為何你要幫她呢?”星兒覺得主子不爭寵,反而幫其她的女人很是奇怪。
“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冷月也得自己還是不夠狠心,看不得可憐人。
“主子,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星兒的表情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與認真。
“怎麽會呢?現在我是她的恩人呢,無論以後怎樣她都不會來害我的。”冷月自信的說道。
“主子,再給我講講你的事吧,奴婢真的很好奇您和將軍的事。”星兒又開始鬧著要聽故事。
冷月笑了笑道:“好吧,閑著也是閑著,上次說道我從樹林裏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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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陰雲遮住月光,讓冷月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幾次跌倒摔裂傷口她都忍住沒吭一聲。不知跑了多久,天空竟飄起小雨,一道轟雷響起,震撼整個山林。雨勢大了許多,冷月早已渾身濕透,也不知此刻是什麽時節,雨水冰冷刺骨,模糊視線,忽地腳下一拌她摔倒在地,地上的極滑,身子向前滑了幾尺後被樹幹擋住。冷月努力站起身,就在此時,一道閃電猶如巨龍般劃過天空,也正是這道閃電讓冷月看清前方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懸崖。她打了一個激靈,方才如若不是大樹遮擋自己怕是已經粉身碎骨了。
冷月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回來撕碎裙子把布條掛在懸崖邊的石頭縫上,這樣如果有士兵追到此處就會以為她墜落山崖了。
冷月盡量挑突起的樹根和岩石來踩,這樣就不會在泥地裏留下腳印,至於樹根和岩石上的泥濘經過大雨洗刷便不會留下痕跡了。冷月暗笑:“我可是傑出的刑警,你們區區幾個愚昧的古人怎能鬥過我?”
大雨到天亮也未停歇,冷月走了一晚,又冷又餓,加之身上有刑傷,實在支撐不住昏倒在泥濘中。冷月昏倒了,所以她不知道有個人,輕輕的把她抱起……
冷月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所山洞,身旁燃著一堆篝火,身上似乎沒那麽疼了,起身才發現身上的傷口都被上了藥。用手偷偷摸摸臀部,那裏的傷竟然也上了藥,是誰?是誰給自己上藥的?是誰救了自己?
“你醒了。”聲音富有磁性卻又極其冷漠。
冷月循聲望去,看見一個人,頭戴一頂巨大的黑色鬥笠,烏黑如墨的緊身勁裝,整個人簡直黑的一塌糊塗。他靜靜的站立在洞口,頭也不抬,足也不動,筆直的站著。
冷月一看便知是昨夜劫囚的人,於是問道:“多謝大俠相救,不知小女子身上的傷可是大俠給上的藥?”
那人沉默了半響,所答非所問的說道:“如果姑娘想讓在下負責,在下絕不敢推脫。”
冷月一怔,原來是名節問題,她想了一下說道:“不必了,不過能否請大俠送我去山下有人的地方?”
黑衣人聽冷月說不必負責,似是鬆了一口氣,沒有拒絕:“好。”
冷月很餓,看見身側放著一隻烤好的東西,拿來便啃,吃相極為粗魯,黑衣人見狀鬥笠微顫,似是在笑。冷月白了他一眼說道:“人都快餓死了,哪兒還顧得斯文。對了,當初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冷月。”
黑衣人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吐出三個字:“方青卓。”
“哦,很好的名字,我記住了。雖然我不知道以後能為你做什麽,但是現在我能做到的就是把你的名字放到我心裏。”冷月說的坦然,黑衣人聽著卻皺緊了眉頭。
山洞內一陣沉默,洞外的雨仍嘩啦啦下個不停。冷月起身,來到洞邊用手接了些雨水把臉洗幹淨,又扯了根樹藤把頭發紮成馬尾。可惜她看不見自己,這張臉竟與前世一摸一樣,柳眉鳳目,肌膚勝雪,玉鼻挺立,櫻唇似血,隻是可惜了,在右臉上有一塊指甲大小的疤痕,使整個人黯然失色。
方青卓淡淡的說道:“如若把頭發放下一半就可遮住疤痕了。”
冷月卻滿不在乎的說道:“人無完人,竭力的掩飾隻能讓自己更醜,還不如坦然露出,笑著麵對。”
方青卓撥弄篝火的手頓了頓,似是在思考冷月的話。
冷月仔細打量方青卓,雖然看不見他的真麵目,但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孤獨寂寞。於是試探的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中的鬱結不如嚐試著放下,用真誠的懷抱去感受太陽的溫暖。”
方青卓猛的抬頭盯著冷月,鬥笠上有一圈黑紗,遮住他的臉龐,但冷月仍能感覺到那灼人的目光直視自己臉頰。她被這樣一盯心中傲氣頓現,坦然的盯住他的雙眼不動,臉上掛著一絲淡定的微笑。
良久,方青卓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很多事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冷月深吸一口氣,壓力頓失,轉移話題問道:“你為什麽要救我?”
方青卓淡淡的回答:“我欠田原一個人情,他讓我來救你,我隻當是還了他的人情罷了。”
“田原?”冷月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隨即一想可能就是自己贈了半個饅頭的大漢,於是說道:“你跟他是一夥兒的?”
方青卓抱著劍靠在大石上說道:“不是,隻是江湖偶遇。”說罷便不再言語。
冷月見他不說話,自己也無趣的很,於是也閉目養神起來。
第二日,冷月的傷口都已結痂,沒想到古代的藥還真不錯呢。方青卓仍是一身黑衣,見她起來扔過幾個野果說道:“吃了上路。”
冷月淡然,短短一天便已習慣他的冷漠,於是乖乖的吃下。吃完站起身對方青卓說道:“走吧。”
方青卓也不回話,徑自走出山洞。雨已經停了,空氣還很潮濕。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走著,山路很不好走,又濕又滑,冷月幾次被絆倒,但她都是自己爬起來默默跟著。不這樣有待怎樣呢?方青卓簡直是個冷血動物,對冷月的狼狽根本就無動於衷。
也不知這是什麽鬼地方,轉來轉去都是樹林,她記得出城也不過是一天的功夫,也沒見這麽茂密的樹林啊。到了午時,冷月吃著方青卓找來的野果,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記得出城後沒有這麽茂密的深林,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方青卓冷冷的說道:“難不成你還要回那裏去?”
冷月無語,心中明白了,原來他們不是回去,而是在前行。是啊,她是逃犯,怎麽能回去呢?自己真傻,虧自己還當過刑警呢,想到此不由得笑了起來。
方青卓猛的站起身,拉起冷月就跑,冷月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後便嗖嗖兩聲,回頭一看,方才二人坐的地方插著兩支利箭,力道之大,沒土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