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其他地方可去,“隊伍”的成分又這麽複雜,總不能把五個大“活人”不明不白地帶走,所以也隻好先回去了,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我們又不怕金三爺他們。
出發前,我問姬羽:“還要不要把你藏起來?”
“不要,不要”,姬羽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拚命擺手,“你那個皮囊裏都裝過什麽啊?味道怪怪的,難聞死了。我打死也不再進去了。”
“那你,還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當然要了,我們是搭檔麽。我已經找好靠山啦!”姬羽指了指薑燦,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要做她的親戚,也混個當地人的身份!”
這家夥,行動夠快啊,什麽時候和薑燦,不,西施取得單線聯係的?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到!
我連忙去調取五個鏡像人的信息,結果發現,他們三位已經設好了屏蔽,拒絕我的訪問。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設的,自然也就無從破解。
沒文化,是真可怕啊。
“一心二用、左右互搏”算什麽,我現在可是一“人”,控製著六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同時同步,而且還互不幹涉。
隻可惜,這種技能不便公開,所以申請不了吉尼斯紀錄,也無法去贏得粉絲。
為了表現得更自然一些,我們八個人,是分批回去的,間隔在十分鍾以上,盡量表現得自然一些,就像剛剛散步歸來一樣。
雇傭兵和攀岩專家,先行出發;步伐輕快,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然後,是薑燦和姬羽,還有小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嫉妒我剛剛收了虞桃,她們三個突然達成統一戰線,把我單獨撂在後麵。
既然如此,我索性就晚點回去。我先在原地多休息了一會兒,把外傷的痕跡基本抹掉,然後又在回到鎮上後,跑到一家個體服裝店,重新買了套衣服換上。
範蠡的藏品中,本來也是有衣服的。可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已經能夠看穿他的把戲了,所以連問都沒問他。
回到旅館,眾人都在,包括重獲自由的朱大寶。
顯然,先回一步的這些人,已經把該圓的謊都圓好了,不需要我再浪費口舌。大家見到我後,最多隻是點點頭,打一個禮節性的招呼。我在他們的臉上,既看不到詫異,也看不出特別的關心,就好像我真的隻是出去散了個步一樣。
甚至……
當我進入大院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被我們打得破破爛爛的房子,居然又恢複了原狀。至少,看起來,和我們剛住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兩樣。
難道,又來了高人?
我不敢在門口多逗留,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雪在,而且是一個人,正躺在床上休息,或者發呆。
一聽到門響,她就坐了起來,看到是我,臉上的表情,先暖後冷,最後,等她終於把話從嘴縫中擠出來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濃濃的殺氣。
“你終於肯回來啦?這麽晚!”
“嗯,我回來了”,對於哄女孩子這種事,我比較頭疼,隻好盡可能地表現點幽默感出來,“你們三個女人在前麵搭台唱戲,我不敢靠得太近,結果不小心迷了路。”
“迷路?這裏的地形又不複雜,你怎麽會?”小雪先是一愣,隨即明白我這句話的重點在“三個女人一台戲”上,可能想到自己有錯在先,於是臉上一紅,不再言語。
“對了,小雪,這房子是怎麽回事?”我指了指房間的牆和地板。
“有什麽不對麽?”小雪的臉上又露出無辜的表情,讓人看著就無奈。
我盯著她看了半天也沒找出撒謊的破綻,卻突然醒悟過來:剛剛打鬥的時候,她被範蠡收起來了,所以不知道這裏的情況,也很正常啊。
“那,算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問問別人!”我歎了口氣,轉身就要出去。
“你們男人啊,也不知道是真笨,還是沒耐心。明明哄幾下就能問出答案的,非要再去找別人問,還把她給得罪了。”西施突然歎氣。估計是控製人的“遊戲”玩累了,反過來關注我這邊的情況,適時點醒。
她跟蟲子不一樣,不會沒事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我停下了腳步,轉身向小雪看去:“你不會……是在逗我吧?”
“嗯”,小雪的臉更紅了,她把頭低了下來,“是她們教我的,不要對你百依百順……”
唉,鋼鐵是怎樣練成的,長城就是怎麽垮的。我以後,可要把她看好了,別被他們幾個挖了過去,搞得自己一個真正的親信也沒有。
想到西施的建議,我連忙快步上前,把手搭在小雪的肩膀上,柔聲問:“我的小雪最好了,說吧,你都聽到了什麽?是金三爺又請來的世外高人麽?”
“是金三爺請來的沒錯”,小雪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不過,不是什麽世外高人,就是三個本地的泥瓦工。”
“泥瓦工?三個,就夠了?”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的概念裏,在這樣的鄉下,重建一棟二層小樓,怎麽也要七八個人,花上幾天功夫吧。可,他們三個人,隻用了一個上午,就把這雖不浩大、但絕不簡單的工程給搞定了?
“怎麽,你這麽瞧不起我家鄉的勞動人民啊?這就叫行行出狀元,你不服不行”,小雪咯咯直笑。
我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是蟲子首先打破沉默:“這小子,又犯傻呢。擺明是這女人的謊言,她也信!不就是一個二層小樓麽,金三爺那麽有錢,又好麵子,隨便抽出點鈔票,往那一砸,再快的速度也都有可能啊。別的不講,我就看出來了,這屋裏的東西都已經換過了。”
我明白過來,小雪終於還是騙了我。
我心裏有些不高興,也就沒有了繼續哄她的意願,站起身,出門去找朱大寶了。
金三爺,薑燦,甚至姬羽都在,正聊得開心,被突然推門而入的我,一下子打斷,都不說話了,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好麽,他們幾個正在商量重要事情,而且還是趁我不在的時候。
我無法掩飾心底的怒氣,卻又不好當場發作,隻得退出房間,並順便把房門關上。
“等等,丁兄弟!”朱大寶追了出來,把我拉回房間,“正說要去看看你回來沒有呢,快坐下。”
朱大寶告訴我,他已經答應幫金三爺的忙,繼續在這山裏尋寶,希望我也能留下來。為了說服我,他還“特意”指出,多虧這次金三爺出錢出力,我才能如此順利地把身上的毒解掉,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還他這份人情的。
解毒?這件事,你們兩位,可有半點功勞麽?
我沒答話,把目光轉向姬羽,故意問:“這位是?”
“薑羽,我的表妹”,薑燦主動介紹,“我小叔家的孩子,和我的關係很好。今天上午回來的時候,正好在路上碰到,聽說我們要去探險,就非要跟著過來。”
“她,沒關係麽?”我看了看朱大寶,又看了看金三爺。
兩個人都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朱大寶已經告訴過我,金三爺此行的目的是那個寶藏,不怕人多,真怕找不到;所以,金三爺不會反對核心人物朱大寶的任何決定。
而朱大寶的態度,則表明,他與姬羽、薑燦,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不但去,而且大家都要去。其中,這個薑燦,事實上是代表了我這方麵意見的。我有理由相信,西施已經提前知道此事,並與範蠡他們兩個進行過協商。
唯獨漏了我,為什麽?
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猛地站了起來,剛要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就覺得體內一陣氣血翻湧,然後喉頭一甜,吐出一大口血來。
“成了!”朱大寶等人見我吐血,不但沒表示關心,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又是怎麽一回事,我怕再吐血,不敢張嘴,隻能用麵部表情表達我的憤怒與困惑。
姬羽取出一方手帕,蹲在地上,將我剛剛突出的血痰,收了起來,然後拿到我麵前:“你身上的最後一塊邪毒,也吐出來了,應該不會再有事!”
邪毒?
我把目光移向她展給我看的手帕。
這真是我吐出來的?
我吐出的血,已經凝成了塊,不過顏色,卻不是紅的,而是亮晶晶的黑色,純黑。
“薑羽是我們這裏有明的巫醫,她說用這種法子,可以把困於你體內的最後一點屍毒,逼出來,所以我們才故意氣你的,不要見怪啊!”薑燦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同時,西施也出言提醒:“這是在演戲呢,為了讓姬羽順利進來,你配合一下就好。”
不用問,我現在身體的種種不適,也都是她們幾個搞的鬼了。
我點點頭,扶著椅子,重新坐下,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我也沒辦法,她們連劇本都沒給我看一眼,就讓我配合。除了裝迷糊這一招,我想不出更好的配合辦法來。
“哎呦,看來小哥這一下傷得還不輕”,這是金三爺的聲音,“那我們就再多休息一天,等小哥把身體養好了,明天再出發好了。”
“沒問題”,朱大寶哈哈大笑,“順便給你的手下們放個假,昨天不是剛發了一筆橫財麽,不讓他們樂嗬樂嗬,也有點說不過去。”
……
不知道西施她們用了什麽法子,從吐出那口黑血後,我一個下午都沒辦法開口說話。身體啥毛病沒有,張嘴吃飯都沒問題。可一旦想說話了,半個音都還沒發出來呢,就會覺得自己惡心想吐,不得不把嘴閉上。
因為最近遇到的怪事,多與鏡子有關。所以,我也沒敢去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
不過,從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我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其中,小雪有好幾次,帶著笑臉來跟我說話,結果一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笑容馬上就凝固了,然後晴轉多雲、多雲含雨,嘴巴張了幾下,也轉身離開了。
到底是怎樣一種表情呢?
我不敢照鏡子,又沒法說話,真是要急死了。
到了晚上,小雪還是和我擠在一張床上,隻是我沒有去主動抱她,她也不肯先示弱過來抱我。迷迷糊糊地,我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反正,即便我去討得小雪的歡心,到了最後的關鍵環節,提槍上陣的又不是我,而是他們三位上仙,我何苦為難自己,成全他人呢。
到了第二天早上,小雪兩眼淚汪汪地望著我問:“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怎麽碰都不碰我一下?真的生我氣了?”
“我沒生你的氣”,咦,我居然又能說話了
“騙人!那你昨天為什麽,一直都不理我。”
“我那不是身體不舒服麽”,我想起了西施她們的騙局,“你有聽說吧,我吐了那麽一大口黑血。”
“可,就算你下午不舒服。晚上的時候”,小雪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大,連忙又把音量調到最小,紅著臉問:“你身體都有反應了,為啥不碰我?”
這問題,該我回答麽?
我連忙又以上大號為借口,跑去了衛生間。
雖然房子小,衛生間距離床並不遠,但總還有道門,多少能擋點吧。
小雪更配合,見我話剛說了半截,就跑去衛生間,氣得不行,直接把電視機打開了,然後不斷地提升音量。
小丫頭發飆了!
“昨天怎麽回事?”我需要一個答案。難道昨天晚上,這三個家夥,一個也不在崗?
“不好意思啊”,蟲子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昨天晚上控製那三個雇傭兵時,遇到了點小麻煩,把他們兩個也都連累了,所以,沒空理你。”
“什麽麻煩?”我有些不解,難道又出現妖孽了?連他們都對付不了。
“能有什麽?”聽起來,西施很生氣,“這兩個家夥,學什麽不好,學人家……嗯哼!到最後,還把我也拖下水,簡直要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