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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黃昏時分,室韋軍已經走到了離鐵勒人營地隻有十裏的剃刀高地。這塊高地以形狀酷式剃刀而得名,在這大草原上算是一塊地勢較高的山坡了。
者勒別看了看西邊將要沒入地平線下的陽,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他雖然一直騎在馬上,但也感覺有些疲憊了。
“傳令下去!叫大家休息一下吧,安營紮寨,該吃晚飯了。”者勒別對自己的弟弟說道。
者勒台正欲叫傳令兵過來時,卻突然聽到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他抬頭望去,隻見到遠方有兩騎斥候急衝衝地跑了過來。
“報告領!西南方向二十裏外有不少騎兵正向我們這邊過來,人數有數千人左右。”斥候一下馬就立刻報告道。
“馬上準備迎戰!”者勒別當即立斷道。
不過,就在室韋人擺好防禦陣型後,又有兩名斥候趕回來報告,稱這夥騎兵不是突厥人,而是薜延陀人。他們是想來和室韋及鐵勒軍匯合,共同進攻突厥的。
“薜延陀人也來了?”者勒別聽聞之後,頓時臉色一鬆。他也知道,薜延陀部領俟斤和薜乞羅父一直就對咄吉不服。
沒過多久,在室韋人的視線中,已經出現了一條黑線,這條黑線慢慢變粗變長,成了一個不規則的方陣。正向室韋人移動過來。
不多時,一群帽歪戴,衣衫皮甲都破爛不堪的士兵騎馬走了過來。有的騎兵手臂上還纏著繃帶,似乎是經過了一場惡仗。當先的兩名身材高大,看上去象是主將的人,走到了室韋人陣前高聲呼道:“我們是薜延陀部的德進和拖窠,要見者勒別領!”
“我就是者勒別。薜延陀部的兄弟……你們怎麽成了這個樣?難道已經和突厥人大戰了一場?”者勒別忙上前問道。
他曾經聽伯翰說過,在伯翰的計劃裏,便有拉攏薜延陀部一起進攻東突厥的安排。伯翰也派過使者去聯係。但沒想到俟斤患了重病,一直不能理事,而薜乞羅又忙於為父親找醫生,所以便擔擱了下來。但薜乞羅卻是答應過伯翰,
都勒別隻見過薜延陀部的領俟斤和其薜乞羅,卻沒見過這兩個自稱叫德進和拖窠的人。
“是的,者勒別大人,你可得為我們薜延陀部報仇啊!我們在五天前遭到突厥人的突然襲擊,死傷慘重,我們的領俟斤和少領薜乞羅都陣亡了。部落大部分人都戰死或成了俘虜。隻有我們這五千多人在戰鬥時因為身處外圍,才總算殺出一條血,突圍出來……”那位叫拖窠的大漢哭喪著臉說道。
說罷,他還掏出了一柄如碧水般閃亮的短劍道:“這便是我們薜延陀部少領貼身的青鋒劍,他臨死時將此劍交給了我,要我找西突厥、鐵勒、室韋等部的朋友們,說隻有這些部落才不懼東突厥……”
者勒別和者勒台都知道薜乞羅有一把鋒利的青鋒劍作為貼身之寶,心忖看來薜延陀部還真的遭遇了大難,不然不會連這樣的寶劍都給了別人。他們原本還有些將信將疑,如今卻是完全相信了。
隻不過,者勒別實在有些不相信薜延陀部會敗得這樣慘,一個十萬多人的中型部落,竟然傾刻之間土崩瓦解。
他張大了口,瞠目結舌道:“拖窠兄弟……不會吧。薜延陀部就這樣敗了?你們可是有整整萬大軍啊!”
“者勒別大人,敵軍來勢洶洶,趁夜偷襲。我軍準備不足,而且派出去的斥候又都沒回來,耳目閉塞之下,倉猝迎敵,實在來不及啊。現在東突厥人還在追趕我們呢!”拖窠一邊歎氣一邊說道。
“啊!還在追趕你們?那敵軍現在在哪裏?”者勒別急忙問道。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
“他們就在我們身後不遠處,估計在一個多時辰後就會到。”拖窠語氣急促地說道。
“媽的!這些兔崽來得還真快。對了,拖窠、德進兩位兄弟,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能夠投入戰鬥的有多少?”者勒別急忙問道。
“我們有五千多人,受傷的大概有五六人吧,其他的人都可以投入戰鬥!”拖窠說道。
“好!那你帶你們這五千多人到我們隊伍後麵先休息一下,一會等我們和敵軍短兵相接了,你們就從左翼衝上去,攻擊他們的側翼!”者勒別部置道。
“行!我們也早想找機會為領和少主報仇了!”拖窠答應了一聲後,便率領跟他一起來的騎兵,向室韋人後方走去。室韋人的士兵給他們讓開了一條。
“全軍注意!敵人馬上就要殺到了!位置東北方向!擺開防禦陣勢,準備迎敵!”者勒別下令道。
室韋人立刻擺開了防禦陣勢,人人手持長槍,彎弓搭箭,準備迎敵。
在中間的便是他們的圓桶車,外圍是裝備較好的騎兵,陣中是輔兵及後勤人員。兩翼則是騎兵隊伍。
左翼是剛剛到達的,薜延陀部的拖窠和德進率領的五千騎兵。
右翼則是室韋人自己的八千精銳騎兵。他們安排在圓桶陣靠後的位置,主要是等雙方短兵相接後,再殺上去,攻擊敵人的側翼,以及抄襲敵人後。
得知敵軍即將出現後,室韋人上上下下都不敢大意,連忙擺好陣勢迎敵,可在焦急中等待了一個多時辰,預期中的敵人並沒有出現。者勒別立刻又派斥候前去打探消息,方得知敵軍在十裏外正在集結,人數約莫在兩萬多人。
“什麽?他們還有兩萬多人?莫非擊敗薜延陀部時,他們僅僅隻傷亡了幾千人?”者勒別聽後,可是大吃一驚。這不能不讓他開始重視起突厥人的戰鬥力了。
室韋人的萬名士兵在緊張的防禦狀態中又等了一個多時辰,有些體力差的人都站不住,累倒在馬背上休息了。他們可是中午飯都沒吃,一直在緊張中站了兩個時辰的。就連者勒別都在考慮,如果敵人還不出現,是不是先讓士兵們啃點幹糧和喝點水時,卻從西南方向轉來了一陣人喊馬嘶聲。
者勒別和室韋人的士兵向西南方向望去,隻見遠方出現了一道黑線,這條黑線慢慢變粗變大,並開始逐漸向室韋人的方陣推進。
“終於來了!”者勒別見到東突厥人出現後,反倒鬆了一口氣,這樣一直神經緊張地等待著,滋味更不好受。他這時看到自己的士兵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疲憊之色,就連馬匹都有些累得直噴粗氣了。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啊!”者勒別心中暗道不好。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機。
他握緊手中的馬刀,對傳令兵說道:“傳令給拖窠,要他們這五千左翼的騎兵暫時先不動,提防敵人從背後偷襲我們。而我們的右翼騎兵依原計劃包抄敵人後,給他們來個兩麵夾擊!”
兩名傳令兵立刻騎著快馬跑到了左右兩翼的騎兵隊伍中,傳達了者勒別的命令。
拖窠在聽到傳令兵傳的話後,卻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請你回報給者勒別領,我們一定會保證完成任務,給他一個驚喜的!”
片刻之後,兩股洪流接近到五十丈了,這是弓箭手的最遠射程,終於可以互相射擊了。
這時,隻見天空中箭矢如雨點般飛來飛去。不過,由於雙方都對此作了周密的防範,加上距離遠,在無數麵盾牌的遮擋下,大多數飛箭都被檔了下來。當然也有少部分不走運的可憐人,被正好從盾牌縫隙中穿過的箭矢射中了身體。他們很快便在慘叫聲中被同伴換了下去。
相隔十丈了!雙方的士兵都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麵孔了。
這是弓箭手的最佳射程。空中的箭矢密大大加強了,雙方被箭矢射中的士兵漸漸增多,相對來說,處於行進中的突厥騎兵要吃虧一點。畢竟移動中的人攻擊頻率要低於站在原地不動的人。
相隔二十丈了!突厥人和室韋人都能聽到對方士兵沉重的呼吸聲和喘息聲了。
“放下弓箭,將長矛和馬刀拿出來!準備近戰了!”雙方的將領都下達了同一項命令。
兩股洪流終於交匯到一起了。
“殺啊!一名突厥士兵猛地刺出一槍,槍尖從對麵的盾牌縫隙中穿過。隻聽到對麵傳來一聲慘叫,一名將身體躲在盾牌後的室韋士兵緩緩從馬背上栽倒在地上。
隻不過,那名剛殺了一名敵軍的突厥士兵也沒能活多久,一支利箭從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繞過了他正前方的盾牌,一下落在了他的臉上……利箭正好射中他的眼睛,從後腦穿出。他哀號了一聲,便也從馬上栽落下來。
而在他身後的戰友立刻縱馬踩著他的屍體繼續上前,重複著舉槍、刺出、揮刀、收回的動作。
隻不過,往往這些士兵在重複了幾次砍刺動作後,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成為草地上不斷增多中的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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