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月小,林木茂密。
夜色下的觀音庵看起來就像個尋常人家的小宅院,透著幾點亮光。這麽晚了,姑子們的夜課也收了吧?四下靜悄悄的,隻有偶爾的蟲鳴。
有大內高手保駕,紀淺夏一行人鬼子進村一們,潛行無蹤。
這會她們就躲在一顆樹後,盯著觀音庵的後門。這個後門紀淺夏有點眼熟。她上次來過,遇到魏三娘。
不知怎麽想到魏三娘,紀淺夏就發散了下思維:自古官商勾結。絲館經營那麽久,魏三娘和胡老大再有才能手段,若沒有硬紮的靠山,怕也不能做成現在規模吧?
那麽假設絲館另有靠山,誰呢?太尉府嗎?看起來駱凜沒怎麽給他們撐腰的感覺呢?
思緒又轉到駱凜身上,紀淺夏就在望星空琢磨:這些破事差不多快完了,是時候把親事提上取消的日程了!他人呢,也沒多大毛病,就是年紀相差大了幾歲,個性上不太兼容。
為了雙方都好,還是盡量友好和平的取消吧!
夜空中忽有鳥叫,咕咕咕!
慧妃娘娘小聲喜:“來了!”
“誰?”淺夏睜大眼睛去看。
後門沒人呀!
“走!”慧妃娘娘拉著紀淺夏的手興奮:“抓現形去。”
“哦?”紀淺夏完全被動。
她們到來,後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大內高手先閃進去,確認是自己人內應後,慧妃跟紀淺夏輕輕進入。
庵內無燈,所幸月明。
這一路,還算暢通,很快就到了妙羅師太的禪院外。
這下明亮了。院外有數人舉著燈等著。知一師太被製止跪在一旁,還打算狡辯幾句。看到慧妃和紀淺夏過來,眼珠子快爆出來,張張嘴,忽然叫:“慧妃娘娘來了!”
有宮人大驚,上前堵她的嘴。
慧妃娘娘嘴角一撇,拉著紀淺夏笑說:“沒事。跑不掉的。”
妙羅師太衣著整齊,麵無表情的迎出來:“不知娘娘深夜大駕光臨小庵,有失遠迎,阿彌陀佛。”
“心血來潮,忽然就想來看看妙羅師太。”慧妃娘娘邊說邊走進那間禪房。
妙羅師太不滿:“此乃貧尼修行之所,閑雜人等請留步。”
慧妃娘娘使個眼色。廊角鑽出一個小尼姑,指證:“就在裏麵。”
“搜!”慧妃娘娘下令。
她當先邁步入房,黑漆漆的,一時沒有適應。
紀淺夏跟在身邊,也是光線原因,沒有適應,不過她鼻子靈。又來這間禪房,聞到熟悉的氣味中摻雜著一股不熟悉的味道。而且這股味道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她們所立的位置來。
“小心!”紀淺夏將慧妃撞開,同時起腳。
‘嘭’腳底撞上一個肉牆。
又是一聲‘咚’倒地聲。
‘刷’燈亮。大內侍衛湧入。
第一時間,紀淺夏就倒抽口氣。
禪房內,原本隻有兩個蒲團在中央的,此時卻或坐或半蹲著三四人。其中一個她認得,是定遠侯,和他的夫人。另有兩個,麵生。
慧妃娘娘眼睛一眯,笑嗬嗬:“王爺,別來無恙!”
紀淺夏大吃一驚:“這是七王爺?”她指著那個神態安靜的,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
七王爺瞄了慧妃一眼,看向紀淺夏,好像有點興趣:“你是……紀府四丫頭?”
“呃,是我。”紀淺夏咧咧嘴,本想行個禮。但考慮到對方是敗軍之將,也就算了。
妙羅師太臉色灰白的站在一旁,瞪著慧妃:“你為什麽會懷疑我這裏?”
“你以為就你那點手段心計,會瞞過皇上?”慧妃嗤笑一聲。轉向七王爺:“為什麽不逃遠點?”
七王爺掀下衣襟,露出傷口。
原來他受了傷,難怪隻能先逃到這裏。
紀淺夏奇怪問:“所以,王爺是打算借著觀音庵的掩護休養調整嘍?”
王爺默認了。
觀音庵師太妙羅本身就神神秘秘的。並且跟宮裏暗中是保持著聯係的。皇上似乎對她也格外寬容。怎麽也不會懷疑敗將藏身在此。
沒想到,還是懷疑了,並且抓個正著。
“定遠侯。皇上待你不薄,為何生反心?”慧妃娘娘看著定遠侯夫婦,這才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定遠侯已是富貴,跟著造反有什麽格外的好處嗎?大不了也是榮華富貴嗎?還能頂天當天子不成?
定遠侯是個清瘦的中年人。
他苦笑:“一言難盡。”
吳夫人忽然跪地懇求:“娘娘,求放過。民婦願將吳家積家所蓄如數上交,換一家老小平安。隻求饒命不求其他。”
“你們的下場如何,按律法處置,我無權過問。”慧妃娘娘說的堂堂正正的。
“呸!”一直守著王爺的看起來是個侍衛,重重吐一口,不屑道:“說的好聽!昏君無能,令女人當道,國之將亡。”
慧妃娘娘翻個白眼冷笑:“掌嘴。”
大內高手將對方捆綁掌嘴。
沒什麽好聊了,慧妃娘娘下令將主犯嚴加看押,打算連夜送回京城。
涼山太不安全了!搞不好殘餘勢力會悄悄劫人。
“等下。”紀淺夏輕笑:“娘娘,能不能讓我問吳侯一個問題?”
“問吧。”慧妃娘娘轉向了妙羅師太。
觀音庵這一鬧騰,早就驚動山上的守軍和大人們,紛紛趕上來。
定遠侯全身捆綁如粽子,也不怎麽激動,就麵色平靜的看著紀淺夏上前。
“一年前,容先生是不是被你們的人下手殺害的?”
定遠侯很意外的挑挑眉頭,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事。
不過,大勢已去,等著他的將是受刑和懲罰。
“是。”
“你們跟王爺親信相約在此商議謀反一事,被容先生聽到了……”
吳侯爺冷哼一聲:“本來就是一箭雙雕的事。”
“什麽?”
原來容先生的身份其實已經引起定遠侯的懷疑了。虎頭刺青不是人人都有的。那麽有名,一查就知道出自殺手雷老虎組織。
這還不要緊。江湖人士投靠官府謀個安定又清閑的生活也是常態。
可是,定遠侯不放心,派人暗中盯著容先生,一舉一動都要上報。容先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是謹慎又小心,也架不住時時處在監視之下,真實身份很快就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