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得到自己四叔的幫助,顧逸淩和陸小若的采訪一點限製都沒有,他們來的時候都考慮到了亂七八糟的磨難,沒想到最後如此順利,有點不開心,沒得玩,顧逸淩和陸小若同時想。
到的時候,大廳裏已經有許多人,每個桌子圍著幾位,大家三五成群,大概也有十來桌,剛才在陸小若四叔那裏,顧逸淩他們了解到,這個作家協會有三百多人的在冊人員,今天是例行會議討論,也來了有一百多人。
這些作家平時喜歡獨來獨往,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和別人討論自己的作品,不過,大多數作家自尊心都很強,所以如何說話也是一門學問。
顧逸淩和陸小若一起行動,陸小若手裏捧著一本《獨婚》,之前在車上她已經大體看過,發現真的是有意思的一本書。他們先找了有幾位女士組成的小團體,有六位,看外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應該是裏麵的主導者,他們上前打招呼。
“你們好,請問在坐的可是著名的貢老,張海心作家,橋一作家,洪瑞作家,何苑作家以及江芷琳作家?”顧逸淩寒暄打招呼,先是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你都認識?”陸小若小聲湊到他耳邊詢問,大概也感到驚奇。
“你也不看我是幹什麽的。”顧逸淩露出自信的笑,這笑容太耀眼了,以至於陸小若深深相信,露出這樣笑容的顧逸淩是天下無敵。
“請問你是?”六人當中最年輕的江芷琳發出疑問,顧逸淩微微一笑,“我是今日陽光雜誌社的主編顧逸淩,我身旁這位是我的編輯,最近我們雜誌社要采訪各大作家,做一個專題訪問,剛才這裏的陸會長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請求,當然如果大家覺得不便也是可以拒絕的。”
“陽光雜誌社?顧逸淩?”江芷琳有些吃驚,今日陽光雜誌在夢城也有些名氣,聽說是以嚴謹態度著稱,不會講胡話,也不散播謠言,再加上他們總會在裏麵寫上一個兩個鬼怪離奇的故事,讓不喜歡看的人也會感到一些興趣,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紙張書流行的年代,可仍有一席之地,這很不簡單。
不過,更讓江芷琳驚訝的是,這位顧主編看起來最多三十歲,頗有些年輕啊,今日陽光雜誌社可是開在十年前,還有這主編,看樣貌有幾分英俊,可穿衣實在不修邊幅,雖然時時笑容,但不知為什麽江芷琳覺得他有些假,反而是他身上有些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不知顧主編找我們這群不管事的老人家有何貴幹,首先說明,八卦雜談什麽的就不必說了。”上位老者,貢老太說話了,她的分量很重,在座幾位都點頭。
顧逸淩心中不禁感歎這位老人家如此清楚,料想他們可能是因為張曉輝的事情而來,事先打好招呼,免得問,不過,就是如此,顧逸淩猜測她應該和張曉輝有交集,而且事情知道得多,了解的也多,或許能從她身上突破,隻是稍微難了一點,她看著陸小若,陸小若捏著嘴巴躲他後麵,她差不多也聽出了貢老的話,在想有何對策。
“哦,當然。”客氣話和表麵話一定要說在前頭,作家大多對文字和話語敏感,這話得說的巧,“我的編輯,最近也在寫作,可是你們不知道她從小文科就不行,長大了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文學院畢業,寫作不是一般差,可以讓她和你們交流一下嗎,我想一來受到你們的指導受益匪淺,二來是,我也想了解一下在大作家的生活裏寫作到底是什麽樣的。”
顧逸淩看著貢老,貢老拿起一邊的拐杖敲了敲身旁的椅子,椅子上的人自動的離開,貢老說,“坐吧。”
兩個人一個位置,誰坐?顧逸淩和陸小若的心裏飛快的盤算,也在思考貢老的用意,最後,陸小若側身坐在了位子上,她端坐好,就像學生見了老師,顧逸淩微眯眸沒有阻止,她心裏看來是有了計策。
“貢老你好,我是今日陽光的陸編輯。”陸小若說著打開一本筆記,貢老注意著她的動作,看似渾濁的雙眼,卻如水一般清明,
“請。”貢老說。
“貢老,我是一名寫編輯,也寫一些文章,在最近的雜誌中我寫了一個有關於大山詭事的小故事,我不知道寫的怎樣,有些需要請教。”陸小若說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原稿,恭敬的遞過去,貢老沒接,身邊的江芷琳接過細細看起。
“你自己的感覺和別人可是差了很多的,我們要是說的重請見諒,畢竟向我們這種人,看到不好的作品眼裏可不容沙子。”
“我知道。”陸小若回答。
故事很短,大概也就兩千字左右,最後江芷琳在貢老耳邊小聲說了一些什麽,貢老聞言點頭,拿過,帶上了隨身的老花鏡,看了看,最後抬頭,“論文筆,論修飾,很差。”
說得如此直接,陸小若也沒有說一句話反駁,隻是等著貢老繼續說,“故事是好,可惜你沒法把握,說句實在話,你不適合寫東西,也不是,你可能適合說,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別再做無用功了。”
陸小若笑了笑,動筆記下,“貢老說的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有些人一定要做自己拿手的才行,你現在做不好,未來也不一定能做好,適當少走一些彎路,可能會獲得更多。”
貢老連連點頭,覺得說她能說,是一件對的事,陸小若露出笑容,接著說,“可怎辦呢,我在想,現在做不了以後大概也不會做了,一輩子都沒能有所嚐試實在是很悲哀,我曾今仰望天空,想著未來我會在哪,過著怎樣的生活,如果是結婚生子一直到老,那中間應該有怎樣的傳奇,我做過很多唾手可得的事,得到的榮譽也數不勝數,可是,這一切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我能成功,僅限於,我――適合它,而不是,我――戰勝它,所以,現在失敗又怎樣呢,一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或許我有一天會成功,做二十年編輯,說不定以後也有人會稱呼我一聲陸作家呢。”陸小若始終在笑,她覺得暢快淋漓,她沒對任何人說過,一個學習理科的人為什麽逃開一切有利條件,來做寫作這麽一件和她相悖的事,不僅僅是顧逸淩在那,更因為,她想做她自己,一個在黑夜必須奔波的人,想要在白天成為一個全新的,隻屬於自己的人。
江芷琳也有些吃驚,做與自己能力相反的事,僅僅為了挑戰?這風險很大,而勇氣也很可嘉。
貢老也有些沒話說,表示了一下沉默,顧逸淩支起手臂,眼神變得複雜,陸小若從不是孩子,從她很小就知道,她的每一步,走在自己喜歡的方向上,這是今天來到這裏的收獲之一。
“其實我說的這些,都是從這本書裏得來的。”陸小若舉起張曉輝的那本《獨婚》,眼裏有了亮光,或許可以突破了,隻待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