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
“三姐!”史阿明和四妹史香沫率先到達現場,史阿明兩條大腿幾乎不能直立,連聲音都在發抖,“三妹啊,三妹啊,你怎麽在那個地方!”史阿明老淚縱橫迫不及待的奔向史羅鳳,顧逸淩伸手一把將他拽回,“等下,你不能靠近。”然後轉向西遊廊,“若兒,那裏怎麽樣,想辦法將史羅鳳放下!”
已經跳到站在宅門頂的陸小若打開手電四下看了看,史羅鳳被吊在了宅門頂的“龍抬頭”上,陸小若拿出小刀,割斷了繩子,然後在屍體掉下的一刹那穩穩抱住,一起落在地上,宅門兩邊有燈光,陸小若放下她細細查看,史羅鳳脖子處有一道很寬的勒痕,眼珠突出死不瞑目,陸小若試圖閉上她的眼也無能為力,隻能求助顧逸淩,“少爺,你過來!”
顧逸淩聞聲跑了過來,周圍的人也急忙跟上,除了周邊的女傭和仆人,在場的隻有顧、陸兩人、顧蕭何、史家老大和老四,還有躲在廳堂裏瑟瑟發抖的老管家,其他人或許是因為現在是深夜的緣故,沒看到半個人。
“少爺,死不瞑目,你看她脖子上也是青紫一道痕……”陸小若說著小聲湊近顧逸淩的耳朵,“和阿婆那處很像。”
顧逸淩聽著皺眉,顧蕭何也蹲下,蓋住史羅鳳的眼睛,“永生極樂,永生故土,往生斷念,快快閉上眼睛吧。”他不停的念叨,周圍的家眷也開始嗚嗚哭泣,等他拿開手,史羅鳳也真的閉上了眼睛,顧蕭何朝顧逸淩投去輕蔑的眼神,顧逸淩報以微笑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顧蕭何,“走吧若兒,這裏有人看著,我們明天再來,別影響了這位道長做法。”
“造孽啊,造孽啊,史家到底造了什麽孽!”顧逸淩走遠了還能聽到史阿明的哭聲,他拍了拍陸小若的肩膀,陸小若抬頭又點點頭,明白了顧逸淩的意思――不要管,死亡之事不能管。
廳堂外燈光猶如白晝,陸小若路過廳堂門前的時候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奇怪,她駐足,頭偏向了屋裏,大廳裏那副巨蟒抬頭的墨畫布簾尤為顯眼,在廳堂西南角處有一個祭祀台,老管家正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餘香嫋嫋,陸小若才想起來到這裏都沒有去看一眼史家阿婆。
“少爺,我們去裏麵。”陸小若說著一條腿已經邁進了屋子,老管家聽到動靜趕緊爬了起來,擦掉眼淚恭恭謹謹的站在一旁問,“請問兩位是要……”
“帶我們去見史老太吧,今晚事情太多,為她守夜的人估計也不在。”顧逸淩說,老管家沒有立刻回答,細想了一下,“這,這,這你們隨我來吧。”深思過後,老管家想起了今晚發生的種種,這兩位看起來應該也是資深的行家,對老太來說是一件好事。
老管家掀過那幅千山白雲圖的布簾,手摸著牆壁在前麵帶路,“兩位,不好意思,這是照祖上規定,這一條長廊不許點燈,所以你們跟著我就好,老太的棺木就在前麵,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理應在前麵上一炷香,是我們怠慢了,是我們怠慢了。”
“沒事,我們明白,有些事你做不了主。”陸小若回答了老管家,老管家忽然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笑著說,“這位姑娘,眼明心靜,看的很通透啊。”
老管家一路絮絮叨叨,感慨不已,顧逸淩一句話不說跟在最後麵,他的手指一點點劃過牆麵,或許是什麽,他在考慮。
可能是感官受到了限製,陸小若覺得在這裏時間都變得漫長,所以當他們出去以後陸小若幾乎是大口大口的呼吸,顧逸淩走到她身後握住了她肩膀,她怕悶,這一段路也讓她不能呼吸。
緩了片刻之後,陸小若就直起了身子恢複了常態,這是一間小屋,史阿婆的棺木就放在屋子正中,他們是從偏側過來,大門在他們左手邊,陸小若上前,沿著棺木轉了一圈,棺木沒有關上,隻在上麵蓋了一層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史老太的臉,周圍有一股香味,應該是防腐的香料,而且棺木經過設計處於低溫狀態,所以放上七天再加法事四天,總共十一天,屍體還能保持原樣。
“姑娘你不怕嗎?”陸小若大膽的轉圈,也沒有避開史阿婆的臉,史老太死相有些淒慘,嘴巴張著,皮包著骨,眼珠瞪著因為怎麽也閉不上,她麵部蒼老幹涸,說是一具幹屍也不為過。
“她看的多了,沒什麽能嚇到她。”顧逸淩解釋,也湊上前去,這位史老太就是之前一直跟著他們的阿婆,但她的脖子上卻沒有一道青紫痕,“你怎麽看?”顧逸淩問陸小若。
“不尋常,她的鬼魂我明明看見了那道傷痕,而且那傷痕有一指寬,你看前麵的史羅鳳也是這一道傷痕,這上麵卻沒有,你覺得呢?”陸小若會首先去宅門頂上解下史羅鳳就是怕會被人做手腳,這個史家的裏裏外外都讓人感到不舒服,小心點,讓所有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裏最好,而且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無論是史羅鳳還是史阿婆她都能肯定那脖子上一定有痕跡,但眼前這是為什麽……
“我想的和你一樣,他們說到的古潭,明天一定要去看看,還有趕快找到阿婆和史羅鳳的靈魂,這裏什麽都看不到,這間宅子也不尋常。”陸小若和顧逸淩低聲你一言我一語,身後的老管家看他們對著史老太竊竊私語,以為在念咒祈福,趕緊合起手也跟著在後麵念叨著“大慈大悲,大慈大悲”,陸小若顧逸淩討論完了回頭,正看到老管家一臉虔誠滿麵春風,他們麵麵相覷大感疑惑。
折騰了一會兒,顧逸淩和陸小若上香拜了拜,“阿婆,你有什麽就和我們說,我們能幫會盡量幫,你要是什麽都不說,也不出現,我們會接收不到你的想法,所以請盡快來找我們。”
“哎,老太啊怎麽會和你們說,她啊是最不願訴苦的人。”老管家像是知道什麽,撫摸著棺木不禁感慨,他的臉上皺紋深深,佝僂的背脊也不能正常活動,但那眼裏熾熱的目光,仿佛有著無盡的故事。
“你和阿婆認識?”
老管家笑了,“怎麽會不認識,我比她還大三歲哩,隻是沒想到,會走我前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