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驚悚的內幕,陳碩充滿惶恐的往回走。完全無視在院子門口一臉挑釁的等待著的吉祥,目光呆滯的直直走回自己房裏。
吉祥破門而入,叫囂著“就你那演技還想瞞過本大爺?快說,我這眼睛你打算怎麽賠償?”
陳碩扭頭淡漠的看著吉祥,與其說不想搭話,不如說不知道如今還能說什麽?第一次看到陳碩疏離的表情,吉祥有點慌張,往前湊過去,推了推他的肩。
“你受刺激了,從哪裏回來的,是不是遇見淩思源那個臭娘們了?”回憶起她凶狠無比的撓人手法,吉祥後背一陣陣發痛,身為一隻禽獸都自愧不如。
陳碩決定不能光自己一個人提心吊膽,這種緊張、刺激又帶著揮之不去的焦慮情緒一定要共享。
“我剛從師傅那裏回來,他跟我說了很多秘密,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吉祥偏過頭,不去看陳碩的期待眼睛,沉默半響,自言自語般輕聲說:“該你知道,你早晚會知道。何必要逼我?”
“那這樣吧,我來問你來答,不能回答的你就搖尾巴。”陳碩提出折中方案。
不管吉祥是否樂意,陳碩率先提出:“剛才地下室我踢到的是你?”吉祥搖搖尾巴。
“師兄讓你跟我回來就是為了拿什麽東西?”搖搖尾巴。
深吸一口氣,冷靜一下自己的怒火,陳碩無奈著說:“你是打算非暴力,不合作啊。”
“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世,我跟你講講吧。”吉祥下了很大決心,主動提出將回憶裏痛苦的事情重溫一遍。
“沒興趣了。”陳碩揮揮手想趕它走。
吉祥瞪大眼睛,帶著深深被羞辱的表情,難過的瞪著陳碩。看到它一副犧牲很大的樣子,狠不下心它的傾吐興致,隻好退一步先聽聽類似聊齋誌異裏精怪的愛恨情仇,熱熱場子總是好的,萬一它刹不住閘,露出點蛛絲馬跡呢。
“我從小住在青丘,屬於白狐一族。天生三尾的狐狸生來就帶有鍛體期實力,從出生就甩其他人兩個層次。公的狐狸會被全族推崇,寄予厚望,盡一切所能幫助它抵抗每次的雷劫,爭取助它成仙。”
這是準備跟自己炫耀童年生活多麽得天獨厚麽?陳碩心裏不屑。
“母的狐狸則會被要求多生育下一代,爭取創造更多奇跡。而我母親就是天生三尾,被選入族內祭祀宮殿當侍女。其實這裏的教導目的是讓所有侍女學習如何當族長的伴侶。但是,她雖然是鍛體期的實力,卻沒有修煉的機會,經常被其他侍女欺負。天賦甚高的她,隻在祭祀宮殿修行三年就能化成人形,其他侍女被遠遠甩到身後,害怕她成為下一任族長夫人,從而報複曾經受過的苦。侍女們合謀誣陷她偷偷吸取別人靈氣,才會修行的特別快。經過檢查發現所有人身體的確都有氣息衰弱的現象。於是,我母親就被逐出青丘,獨自在人間求生。”
聽到這裏,估摸著男主角該出現英雄救美,陳碩想摸包瓜子磕著,可惜不敢打斷吉祥悲憤欲絕的回憶,隻好坐在那裏硬著頭皮聽。
“後來我母親生下我,三尾狐狸出生就會引來雷劫,她硬扛過去,自知無力繼續照顧我,就托人把我放到青丘結界旁邊。”故事結束的太突然,陳碩愣愣問:“沒了?”吉祥悲傷地點點頭。
“萬一沒有被撿回青丘,你怎麽活下來啊?”陳碩感歎這快遞心真大。
“送我的人又不傻,肯定是確定我被帶進去才走啊。”吉祥看陳碩一副白癡樣。
“既然都生下三尾的你,難道回家不算光宗耀祖的事麽?”
“沒那麽簡單,如果帶我回去,她肯定逃脫不了被人擺布的命運,會被逼著生育更多兒女。”吉祥一副我媽聰明的空前絕後的驕傲表情。
“你不恨她?”陳碩好歹是跟心理醫生交流過幾次的人,真心覺得吉祥這種家庭背景很容易造成兒童心理扭曲。
“她無怨無悔給了我一條命,我憑什麽恨她?”吉祥的表情完全不是語氣那麽灑脫,手裏緊緊攥住的茶杯都快捏破了。
“冷靜!你後來在青丘過得怎樣?”趕緊把話題脫離危險區域。
“你是問一個孤兒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過得開心麽?”吉祥的表情已經陰沉的可怕。
“我說我不聽,你非讓我聽,我聽了你還想咋地?”難得遇見這麽霸道的狐狸,陳碩也不知道上輩子幹了多少糟心事。
陳碩的抱怨將吉祥拉出那個整日被人欺淩的陰暗回憶。那時雖然沒有親人的關愛,族內還是提供食宿以及修煉秘籍,偶爾被人使絆子也不傷及性命,畢竟是族長親自撿回來的,就說明認可它的血液來自青丘。再說它本身還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好苗子,說不定以後一鳴驚人呢?總體來說,對於吉祥,大家都是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助漲了它在混世魔王的路上越走越遠。
然而現在淪落到何睦青手裏,風餐露宿就別提了,動不動就被害的剃毛療傷,一點尊嚴都沒有。隻怪自己當初太天真,聽信流言蜚語,才被他騙的簽了靈主契。後來見識到何睦青坑自己師弟的手法,甚至逼迫自己跟著撒謊,才明白他絕對是一名寡廉鮮恥的修士,真是拜倒在他環環相扣,層出不窮的計謀裏。
想到這裏,吉祥憐憫的看著陳碩,為了遵從當初的約定,吉祥還要稍微扭曲事實,講述一下它與何睦青當時相遇的情景,真心希望陳碩能舉一反三來思考自己的人生。
“你知道當初何睦青是怎麽把我騙到手的麽?”
這個充滿噱頭的問句將人牢牢勾住,連忙給它倒杯茶。陳碩就知道他倆當初肯定有點不可告人的秘密,終於要坦白了。
“當初從六王府出來,就感覺有人跟蹤我。為了驗證我的直覺,翻過三座山,越過兩條河,終於逼何睦青現身。他直接介紹了真實身份,混江湖的怎麽可能沒聽說過他被趕出師門的原因。我倆當即大戰三百回合,不分高低。我們倆都精疲力盡,考慮到他現在被懸賞,身價斐然,總不能讓別人撿我的漏。同意他對天發毒誓,一定將仙丹送給我,我才勉為其難和他簽訂契約。結果簽完之後,他竟然說東西沒在身邊,等以後方便了再拿出來。”吉祥說到這裏,涕泗橫流的望著陳碩,特別希望有人站在自己這邊一起痛訴這個寡廉鮮恥的人。
沒有等到基情內幕的陳碩大失所望,懶得嘲諷吉祥的智商。做一錘子買賣不先看看貨,直接就掏錢,能收到東西都是運氣好,遇見良心商家。
“所以你跟著我回來是專門來拿仙丹的?”陳碩靈光一閃,好不容易把事情聯係起來。
吉祥竟然搖搖尾巴,拒絕回答!忍無可忍的陳碩直接將它踢出房間,躺回床上生悶氣。雖然沒有以前的記憶,陳碩有理由懷疑何睦青人品,他之前所作所為都是演戲,騙自己上當。等自己上鉤了,他再甩一甩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似乎這樣才能一雪前恥,報複當初自己狗眼不識呂洞賓。
然而無數宮鬥劇熏陶出來的陳碩把事情捋順後,心情舒暢地想到自己隻要不出海,呆在門派裏乖乖修煉,最後撈個掌門當當,完全可以成為人生贏家啊。
心情舒暢的跑到院子裏賞月,不僅是為了感受它那種暗夜落花般的淒美,也不僅是為了尋找一個暫時的依靠,更不是為了讓自己迷失在謊言中,而是因為它帶著希望的力量。仰望月亮,不似眺望夕陽隕落的地平線那般,給人一種努力探尋後得不到任何結果的失落和無助。總是會覺得,夜空中的月亮就像是為自己綻開的一個出口,隱隱的透著來自另一個美好世界召喚的光芒,終有一天,陳碩會衝透黑暗的束縛,擁有自己的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