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盈這丫頭!怎麽這樣可恨,跑的也太快了些!”錦然嘴上恨恨到,她看著手裏拿著方巾往自己這邊走的方天戟,有些害羞,雖說她和方天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是雖然兩人什麽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她心裏還是有些淡淡的羞怯,不禁往後躲了躲:“天戟,你好歹是個三品大員,怎麽拿著個方巾在這裏伺候我洗臉了?快快歇著吧。你把自己收拾好了就行了呢!”
錦然的話卻沒有得到方天戟的認同,方天戟微微一笑,也不管錦然拒絕的意思,硬是拿著帶著玫瑰香氣的方巾給錦然潔了麵,他手上拿著兩盒茯苓霜道:“你們女兒家這樣精細的東西我也不懂,少不得往後要慢慢學學了,總不能叫我家然兒自己早上塗塗抹抹,我往後早起晨練,也能幫著點你,這樣也是添了幾分閨房之樂了。”
錦然羞怯之下隻能從了他了。新婦在夫家第一日,少不得也多多打扮一番。錦然也是命人難得的取來了茉莉粉,這茉莉粉乃是從西域進貢來的紫茉莉花種中取其花心部分,將花心的一點子白心磨成細細的粉末,然後添上些甘油、藥材、珍珠粉之類的潤澤美白的藥材,做成巴掌大小的一塊粉餅,最後將這粉餅置於紫檀木所做的盒中,用的時候隻消拿出一把大毛刷子,在粉餅上輕輕掃幾下,便能取出不少粉來,最後在臉上輕輕一撲,這臉上的瑕疵便能稍微遮下去一些。
錦然臉上沒有什麽瑕疵,但是也拿了這茉莉粉粉餅來,細細的在自己臉上塗抹一層,原本玉白的臉蛋上更是添了幾分的光澤,珍珠粉自帶的細膩粉質更是讓錦然看起來肌膚嬌嫩,她伸手從妝盒裏拿出螺子黛,然後又拿出把小刷子,作勢要描繪眉形。
方天戟瞧見了竟是躍躍欲試,他伸手自然而然的接過錦然手中的小刷子:“然兒,今日你的眉就由我來描畫吧。”錦然還有幾分不相信他,但是見方天戟一副自信的樣子隻得答應。這方天戟雖說是個男子,但是手上卻是很穩,錦然的一雙眉讓他畫的極美,若遠方的山巒一般起伏和緩,是京都出了名的遠山黛,但是眉峰處卻又帶了幾分淩厲,與遠山黛略帶區分。
錦然被方天戟這一手嚇了一跳,她略帶幾分醋味道:“哼,我看著你這一手畫的很是不錯,別不是在家裏藏了什麽美嬌娘,日日給她描眉畫眼吧?”方天戟少不得連聲告怨就是了。
錦然又穿了一身粉色的荷紋立領夏褂,她下身套著一條寶藍色的纏枝各色花卉圖紋的馬麵裙,頭發挽作婦人的樣式,又格外找出了一套玉質的燒藍頭麵與身上同色係的裙子相配,耳朵上是一對兒東珠的水滴耳墜,倒是顯得十分莊重體麵,比之前的少女打扮又多了幾分嫁做人婦的款兒。
她站起身不斷催促著方天戟:“天戟,方貴妃娘娘可是特地等著咱們呢,你快起來瞧瞧我這一身哪裏好些哪裏不好,你說方貴妃娘娘會不會喜歡我這一身呢?”錦然小心穿了這一身,就是害怕自己穿的哪裏不對,讓方貴妃心裏不喜。
方天戟笑話她:“然兒,這你就想多了,你見過我姐姐多少次了,難不成她還會因為你這一次心裏不舒服了?少不得還得誇你兩句呢!”在方貴妃眼裏,錦然這個弟媳婦可是再可心不過了,錦然即是世家之女,身世上無可指摘,她本人的品行又是十分不錯,能力才幹上,方貴妃也時常誇獎錦然的管家能力,言語之間竟是有些看不上自己這個弟弟了,隻愁的方天戟擔心自家姐姐會不會那一日覺得錦然更該配上哪一家的好兒郎,把自己這個弟弟給踢了,為錦然另擇佳婿。
錦然心裏雖知道是這麽個理,但是這是她成親第一次見方貴妃,心裏難免就緊張了些,她心裏也擔心自己第一日若是不表現出對方貴妃的十足尊重來,外麵那起子小人難免就會對方家和自己有幾分輕視,因此錦然也不管方天戟怎麽說,仍是揪著他給位於正堂的方貴妃請安去了。
錦然到正堂的時候,方貴妃也是剛剛起來,她手上端著錦然帶來的丫頭煮的一碗羊乳,見錦然這麽早就來了還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你們小兩口今個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新婚第一日,難免就......咳,年輕人放縱一些呢。”她圓溜溜的眼往方天戟身上一掃,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你這小子,莫不是有......”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卻一切都在未言中。
方天戟頭一次見這麽想自家弟弟的姐姐,他臉都綠了:“姐姐!您這是說的什麽話!臣弟可是好得很!您就別多想了!”說完,他惱怒的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口無這攔的姐姐,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自己這個姐姐再說出什麽讓他生氣的話來,原先方天戟心裏還想著自己許久不見這個長姐,對長姐那是有著十分的喜愛。但是此刻見自己長姐這樣,竟是頭一次希望長姐趕緊回宮。
方貴妃調皮的眨了眨眼,她雖年紀不小,但是保養得到,做出這番舉動竟是帶了十分的少女的嬌俏,看著絲毫不違和,她對錦然笑笑道:“你瞧瞧你夫君,這樣草木皆兵的樣子,本宮不過是和他開個玩笑罷了,他就在這裏這麽著急起來,叫人心裏忍不住逗逗他呢!”
錦然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原本還有些緊張,繃著一張臉,現在倒是放鬆下來,和方貴妃調笑幾句了:“貴妃娘娘,天戟他自然是沒有......”錦然剩下的話都含糊在唇齒間了。
一上午過去,錦然夫婦和方貴妃也是其樂融融,時光飛逝,下午方貴妃就隻得回了宮,她雖心裏想在方府再住幾日,但是宮規難為,她能出來一天親眼看著弟弟、弟妹成親,已經是皇上格外開恩了,若是再呆上幾天,少不得朝堂之上,言官們就要進諫一番了。
方貴妃回了府,方天戟也需到自己師父府上走一圈,錦然剛剛新嫁第一天,無法陪著方天戟同去,隻得另謀好的時機再說了。
左右錦然下午無事,她便幹脆按照栗盈所報上來的方府規章,開始整頓起這個小小的方府來。
方府人口滿打滿算還不到五十,這還是算上三十來個護衛的份上,其餘的便都是些小廝。婆子並幾個小丫鬟。這些小丫鬟也都是些粗使,不頂多少用。錦然皺著眉看著堂下所有的下人,這所有的下人站在一起述職,竟是也站不滿一間側室。
錦然扶額,這方府的人也太少了一些。
“你是這方府的管家嗎?”錦然低頭問堂下的一個短打打扮的男子,他須發皆白,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同眾人站在一起,但是眼神中卻沒有多少尊敬,甚至把臉撇在一邊,連錦然朝他問話也隻是不冷不熱的冷哼了一聲。
錦然微微皺眉,她可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個管家,叫這個管家竟是第一次見自己態度便如此惡劣,她聲音冷淡道:“我在問你的話!”說完,錦然便把手上的茶盅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茶盅乃是白瓷所製,往地上一扔更是四分五裂,襯得錦然氣勢倒是十分可怖。
那管家也被駭了一條,他眉心直跳,此時和夫人對抗的勇氣也少了三成,但是肚中還是憋著一股氣,他硬邦邦的回道:“回郡主的話。小人乃是方舟,乃是這方府的大管家。”他口上故意不稱錦然為夫人,乃是心裏有一番成算,不願意讓錦然成為方家的夫人。
但是這種事可由不得他做主,錦然還是舒舒服服的被抬到了方府。這管家也是個倔強沒有乘算的,現在心裏對錦然還有幾分不待見,因此言行上便難免顯露了幾分。
錦然也懶得跟他計較,她滿心滿念的都是整治方府的想法,哪裏有時間和一個小小的管家置氣,她不過是輕輕抬眼睨了這管家一眼,記住了他的臉,打算來日再對他做一番處置,她道:“你把家裏的賬本都給我拿來。不止是要這個月的,過去方家三年的所有賬本都要,有什麽過年和其他府上送往的節禮單子、還有家裏的鋪子、別莊之類的,都把賬本給我送來。”
錦然的要求並不過分,她這可是成了方家的主母,了解方家的產業那可是再合理不過了。
“家裏的賬本何其繁多,夫人張口閉口的就要了去,恕小人無法拿來。”這管家可見是豬油蒙了心,竟是朝錦然揮了揮袖子,然後便退回到一旁站著,看都不看錦然一眼,一雙綠豆眼淨往地上瞟了。
錦然見狀也沒有惱,她輕哼了一聲:“你是真的不能把賬本交出來?”
這管家冷硬道:“這賬本曆來都是放在我們那裏,斷斷沒有挪用出來的道理。郡主您不過是第一日到方家,哪裏有要賬本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