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然抬頭道:“世家小姐身邊的丫鬟都是難得的忠仆,都是簽了死契的人,主子生她們生,主子死她們死,因此這主子們都是極為信任身邊的丫鬟,有什麽事都是由身邊的丫頭經手去做的。哪怕胡夏娜公主沒有給身邊的丫頭說過,這丫頭平時伺候胡夏娜公主的時候,說不定也知道些端倪呢。”
這將軍經過錦然這麽一點撥也有些回過味來了,他慢慢道:“錦瑞郡主您的意思是這丫頭時辰知道些什麽嗎?”
錦然頷首:“而且我估計著,這丫頭留下來必定不是為了她口中的守靈,她要是守靈的話,不是該去哪胡夏娜公主屍體在的地方嗎?胡夏娜公主的屍體不是在京都衙門的仵作屬麽?我可不知道誰家守靈竟然不去被守靈人的屍體身邊。我估摸著這丫頭是害怕自己被胡提拉王子滅口。所以她才根本就不敢和胡提拉王子走,胡提拉王子是不是一直在勸那個丫頭?”
這將軍瞠目結舌,他此時已經是對錦然另眼相待了,剛剛這將軍還心裏有些埋怨為何方將軍要帶一個貴族小姐過來,在他看來,這樣的小姐除了尖叫之外可能就沒有什麽作用了。還得勞煩別人照顧她,但是如今這麽一看,錦然卻是和其他小姐不一樣,她才到這裏沒有一個時辰,便已經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而且提出來了許多破案的線索。要是讓這個將軍自己想,他是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
不知不覺,這將軍也對錦然更加恭敬了一些,他原本雖是對錦然恭敬,可是總有一些難以言說的蔑視之意,現在倒是心服口服了。錦然對這將軍的前倨後恭倒是沒有什麽惡感,她知道很多將軍隊的將軍對女子都有些偏見,這將軍願意將自己放進來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且曆來都是有本事的人獲得尊敬,這一條規則無論在男女身上都適用。
“好,錦瑞郡主,那我將那丫鬟給您帶上來,您好好問一問。”這將軍也信任錦然,他心下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叫同為貴女的錦然來問比較好,他們都是些軍營的糙老爺們,哪裏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呢》別回來胡問一通,最後卻是什麽有用的東西也沒有問出來。姑娘家心細,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姑娘家比較好。
錦然也不推辭,她原本就打定主意親自問問那丫頭,這將軍說的話正好符合她的意願。因此錦然笑著道:“但憑將軍您做主罷了。怎麽方便便怎麽來吧。您派人先和這丫鬟談了之後,我再去說什麽也不遲。我一個姑娘家在旁邊,貴將軍的手下難免會有些不方便。”錦然說完往後退了一步,擺出了十足謙遜的姿態。
“哎!錦瑞郡主您那裏會礙事?這群小子們要是知道郡主您跟著他們一同審問說不定高興的得蹦起來的,這軍營裏的小子們個個八百年不見個姑娘,都要眼冒綠光了…….”這將軍還沒有說完便閉上了嘴,不是他不想說完,實在是站在錦然身後的方天戟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些,他被這方天戟一瞪感覺自己晚上都要做噩夢了。
看方天戟這樣,這將軍才反應過來這麵前的郡主還是自己頂頭上司的未婚妻,他感緊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些什麽,隻是悶聲向自己身邊的小兵吩咐道:“你們幾個,快去吧那個胡夏娜公主身邊的小丫鬟從下人房帶過來,就說我們有話要問她。快去。”這將軍說完往這小兵的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
錦然有些側目,她想了想,走到方天戟身邊,將方天戟拉到跟自己一邊高的位置,湊到方天戟的耳邊輕聲問道:“你們軍營裏都是這般嗎?上峰就這樣踹手下的小兵?你原本剛剛入伍的時候,有沒有將軍也這樣……”錦然說完,飽含深意的往方天戟屁股的位置看了一眼。她可是有點擔心了,方天戟剛入伍的時候年紀可不大,真是長身體的時候,可別給那些人踢出來個好歹了。
方天戟被這錦然的眼光看得渾身一抖,他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錦然的頭笑道:“雖說是會有一些將軍打士兵,但是我那時候遇到的是個為人極好的老將軍,幾乎是沒有受什麽苛責,如今軍中更是實行軍改,許多規章製度都有所改變,至少隨意打罵士兵的情況不會再出現了,你看剛剛的將軍踢了這個小兵一腳,但是其實他也沒有多用力。”
錦然點點頭,她對於這些是十分不了解的,之前她的身份是世家貴女,沒有途徑,沒有機會,也沒有必要去了解這些東西,但是如今錦然成了這將軍的夫人,雖說她還沒有過門,但是錦然也願意為方天戟開始學習這些,她以後嫁給了方天戟,少不得要與軍中之人打交道,方天戟的同僚和方天戟手裏的親兵,處處都是需要錦然打點的,之前方天戟沒有妻子也就很少與這些人有人情往來,但是以後若是自己嫁給了方天戟,這些勢必要被重新提起。自己可千萬不能出一點錯。
錦然心裏默默盤算著,看來她得回來仔細查一查和方家交好的各家信息了,方天戟雖然樂於為錦然解惑,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錦然不能事事都指望方天戟,能夠自己做的事情還是自己做吧。夫妻二人就是要這樣守望相助,互相體諒才能過的長長久久。
“將軍,這丫頭帶上來了。”剛剛被踢走帶人的小兵很快就回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唯唯諾諾的西夏少女,這西夏少女雖然是公主的丫鬟,但是長得卻並沒有多好看,隻能勉強稱之為普通罷了。錦然對於胡夏娜公主選擇這種丫鬟的用意和小手段十分了解,她這不過是為了找個並不算美的丫鬟跟在自己身邊襯托自己罷了,在京都,有許多世家小姐也會做這種事。
這西夏的小丫鬟似乎是被嚇破了膽子,頭一直深深埋在胸前,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就這麽直挺挺的站在眾人麵前,話也不敢多說一句。錦然和方天戟兩個人身上的氣質與此地格格不入,他們來的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偷偷看他們,可是這個小丫鬟卻是一直低著頭,不是因為膽子太小,竟是因為見識的東西太多,連錦然和方天戟這樣的也不能引起她的主意了,錦然個人偏向第二種可能性。
錦然故意柔下聲音,她伸手拉住那小丫鬟的手,這丫頭被錦然突然這麽一拉手瑟縮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收回來,錦然裝作沒有感覺到的樣子,她麵色如常,將這個丫鬟拉到了屋內的美人榻上坐下,而她自己則是坐在了次一等的繡墩上:“你好,你叫什麽名字?”錦然沒有一開始就逼問這個丫頭,而是先開始和她打好關係,放鬆這丫頭的警惕性才能問出更多的東西。
“回……回小姐的話,我,我叫忽兒密斯。”這丫頭,就是忽兒密斯總算把頭抬起來了,她的聲音極小,還是錦然坐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才能聽到。
“你好忽兒密斯,我是盛錦然,也就是錦瑞郡主。”錦然介紹自己道。
“什麽?你是錦瑞郡主?”突然,這丫頭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錦然還握著這丫頭的手,忽兒密斯突然站起來把她也差點帶倒,還是一旁的方天戟在邊上拉了一把才維持住平衡,沒有丟臉的摔倒。
忽兒密斯見錦然差點被自己帶倒趕緊道歉道:“錦瑞郡主,是奴婢的錯,您沒事吧?都是奴婢的錯。”一邊說,這丫頭一邊作勢要下跪,這時候哪裏還有時間看她在這裏跪來跪去?錦然連忙將忽兒密斯扶起來:“我沒事,左右沒有摔著或是怎麽樣的。怎麽?你認識我嗎?”
剛剛忽兒密斯的反應十分驚喜,怎麽看都像是知道自己的樣子。
忽兒密斯點了點頭,她帶著幾分激動道:“錦瑞郡主,太好了,您總算是來了,我一直都等著您呢。我家……我家公主是被人害死的!是……是被胡提拉王子害死的!”語出驚人,雖然錦然和方天戟心裏猜測這胡夏娜公主之死十有八九和胡提拉王子又關係,可是親耳聽到胡夏娜公主身邊最親近的丫鬟的肯定還是不一樣的。
錦然和方天戟強自抑製住心中的驚喜,她們兩人迅速對視一眼,方天戟嚴肅的向前一步:“忽兒密斯,你說這話有什麽證據嗎?你可知胡提拉貴為王子,還是你家公主的一母兄長,你這樣空口白牙的說出來,還沒有什麽證據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相信你。”
忽兒密斯神情激動道:“還能有誰?就是胡提拉王子害死的我們公主!他一直都要為我們公主尋那些年邁的老將軍和尚書之類的作為夫婿,連一點公主的意願都沒有考慮到!我們公主和胡提拉王子吵了一下午架了!最後去找他吃飯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不住的遣人到胡提拉王子哪裏問,胡提拉王子都說我家公主出門去了,可是我家出門了的公主怎麽會死在驛站的後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