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和秦阿爺秉燭夜談的時候,遠在對麵的別墅裏,伊在旭卻是陷入了高熱昏迷狀態裏。
他之前在梨花院子裏的秋千上睡覺,卻是受了點風寒。之後又被雷擊震到,受了驚嚇。
回到屋裏沒睡多久,就陷入了無邊的熱浪裏。伴隨著的還有無盡的噩夢,讓他疲於奔命。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不一會兒,枕巾就濕孺了一片。
他夢見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林裏,前麵沒有路,隻有無數的藤條在擋著他前進的腳步。
後麵不遠處,時不時會傳來一聲野獸的嘶吼,看藤枝的晃動,似乎那家夥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想大聲的呼救著,一個名字卡在喉嚨裏,卻怎麽也吐露不出來,就像是被什麽掐住了脖子。
驚慌之下,他顧不上荊棘叢林的劃傷,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著急忙慌的,也不知是左腳拌著右腳,還是右腳拌著左腳比較,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隻聽得一聲怒吼近在咫尺,回頭一看,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大家夥,一個餓虎撲食衝他跳躍而來。
他張巴張得老大,大得可以塞下自己的拳頭。想要尖叫,卻聽得“嗖”地一聲,一隻箭矢從他耳旁擦過去,正中那個大家夥的眉心,一簇鮮血飛濺,瞬間就要了它的命。
伊在旭心有餘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想要站起身,缺發覺自己渾身酸軟,一點力都使不出來,就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地上,喘著大粗氣。
“喂!還能走不?能就跟上,不能的話,就等死吧!”
說話的是個聲音有些清冷的女音,是那樣的熟悉,他一時間有些迷糊,想不起來是誰,隻是傻乎乎的盯著她看。
也不知這密林為何這般黑,他把眼睛都睜得夠大了,卻隻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但是,他心裏沒來由的對這個女人充滿了依賴感,甚至還對她抱怨起來,“我身子發軟,起不來,幫幫我。”
“嗬,男人!過分了!”
女人不屑一顧的拋開他,鑽進了密林裏,很快就沒了身影。
他絕望的躺在了地上,眼淚不知為何就淌了下來。自打父母離世以來,印象裏,這大概是他唯一的一次流淚了吧。
正當他沉浸在這莫名的悲傷裏無法自拔,眼淚有越來越洶湧的趨勢,隻聽得那個讓他心肝發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真是怕了你了,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
折返回來的女人,蹲下腰催促道:“不是走不動嗎?趕緊上來,我背你回去。”
“啊?真的要背嗎?”
他有些難為情的坐直身子,讓一個女人背他一個大男人,說不出的奇怪啊。
“廢話!不然呢,陪你在這裏修仙嗎?”
女人語氣裏已然帶有一絲不耐煩,“趕緊的,再磨嘰,我真的丟下你不管了。”
“別呀,我這就來!”他強撐著無力的身子,像個笨狗熊一樣爬上她的背。
一股滾燙的熱氣襲來,女人生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怎麽那麽燙?為何不早說?”
“你又沒問。”他有些難受的把頭貼在她的肩窩處,頭昏沉沉的。
“你就是個大傻瓜,活該受罪?”
說歸說,女人前進的步伐不免又快了幾分。黑漆漆的林子裏,他們也沒點火把,也不知她是怎麽辦到的,愣是沒讓他刮著蹭著路邊的荊棘。
他趴在背上,就像回到了搖籃裏那般的安穩,不過是片刻,居然就睡著了,哈喇子流了一背。
“倒黴,遇上你這樣的男人。”
女人嘴裏嘟囔著,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
而豪宅裏的伊在旭在發了一通汗之後,終於安穩的睡了下去。
老太爺就坐在他的旁邊,手裏拿著一個濕毛巾,正親力親為的照顧著。
老太爺何時幹過這種照顧人的活兒?
流川有些不忍的道:“老爺,天色已晚,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小少爺有我來照顧就好了。”
老太爺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不用,我守著他,你去休息,不用陪著幹熬。”
“可是……好吧!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叫醒我。”
流川深知老太爺的脾氣,一句話重來不屑於說兩遍,說讓他去休息,就絕對不是客套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得不叮囑了一堆照顧病人的事項後,無奈的離去了。
這邊,老太爺看著伊在旭的眉眼,仔細的打量著,悠悠的歎息道:“和你那短命的媽一個模子,都說紅顏薄命,為何連累的我兒也跟著喪命呢?”
“鴻溝府啊鴻溝府,還想把你們那肮髒的爪子,伸進我這唯一的孫兒身上嗎?”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等著吧,那個黑妹,總有一天,我要拿她血祭我那可憐的孩子。”
老太爺渾身泛著衝涼刺骨的煞氣,和平日裏和善的樣子判若兩人。
沉睡的人所有所感,眉毛動了動,卻是沒有睜開,而是繼續沉睡著。
老太爺沒有察覺,仍然自顧自的喃喃低語著,“所以,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想使出什麽陰險的招式,這一次,我絕對會守護好他們的。”
雖然他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古稀老人,但是,這些年,他並不是啥也沒幹,而是,一直在搜集證據。
就在昨天,一個關鍵性的證人,終於被他的跟班們從歐洲一個小國揪了出來。
這個人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最終將會難逃一死,所以,提前預留了證據。
那是一份有些嘈雜的錄音文件,一般人聽著會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老太爺對語言有特別的研究,再含糊的話語,他都能給他還原了。
想當年,隨著兒子兒媳婦的遇難,他本人也沒逃脫魔爪,好在,他身邊的跟班都是家生的,從小就培養出來的,在犧牲了十條人命後,才護住他的安全。
為了保護好唯一的孫子,他不得不派人把他強行從灣塘村帶了出來。
為此,還惹來這個孩子的不諒解,爺孫兩個有了隔閡不說,關係也是越來越冰冷。
他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卻隻能把所有的苦衷自己咽下,害怕年輕的孫兒情緒激動之下,做出衝動的決定。
他們伊家大房一脈,人丁凋零,真的受不了任何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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