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淺夏知道魏三娘今天會過來說清查探的真相,卻不知道會在觀音庵碰到她。不過現在呢,她的主要任務是把師太請回府收驚。
所以,她又一次搶話,先說明自己的來意。
魏三娘聽罷,好久沒出聲。
“你才從觀音庵後門出來,一定是跟她們主持是老熟人吧?魏掌櫃,能幫我這一次嗎?”紀淺夏懇切問。
“我,還真認識妙羅師太。”魏三娘遲疑片刻,很清楚說:“不過,想請動她,實在無能為力。”
“你也不行?”淺夏失望了。
魏三娘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她好幾眼,然後才道:“不過,我可以把你的請求帶過去。”
“這個……”紀淺夏心裏沒底了。
她隻是個保國公府的庶四小姐,來頭一點不大,背景也不厚,更加沒有特別出色的地方能打動妙羅。就憑一個請求,人家搭理她才怪?
“別灰心,試試看嘛。”魏三娘卻有莫名的自信,衝丫頭勾勾手指。
丫頭俯身過來,魏三娘貼著她耳朵,小聲的交待幾句。
“是,掌櫃的。”丫頭抬眼皮,看一眼紀淺夏,依命轉回。
紀淺夏目瞪口呆:“就,就這樣?”
“你還想怎麽樣?”
“魏掌櫃,你不用出麵,就差一個丫頭帶口信?這樣怕是不行吧?”淺夏很不解。
那麽清高的妙羅師太,多少人請不動。魏三娘就差一個丫頭去傳達她的請求,這不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嗎?
魏三娘卻笑:“別急嘛。
“我能不急嗎?十萬火急。救人如救火啊!”紀淺夏怏怏道。
魏三娘卻隻笑,不語。
淺夏也就不再糾纏這件事,而是轉問:“我交托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變複雜麻煩了。”魏三娘麵色一收,改為憂色。
“怎麽?沒查出幕後主使來?”
涼亭的丫頭仆婦都屏退在樹蔭下歇著,魏三娘慢慢開口:“我這裏的線索斷了。”
“什麽?”
“據最新消息,那些不是雷老虎的人。刺青是假的。”
淺夏沒回過神來:“啊?假的?為什麽呀?”
“嫁禍吧。”
淺夏想了想:“你是說,他們故意刺了一個雷老虎的刺青來伏擊我,就算被逮到,也隻會被認為是大名鼎鼎的殺手組織收了錢來伏擊我?”
“沒錯。”魏三娘先讚許。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是誰這麽煞費苦心,借刀殺人嫁禍栽贓?”
魏三娘垂眸盯著石桌不語。
“真是高明一招。你看,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幕後黑手一點損失也沒有。”
“是呀,所以我這邊線索算是斷了。”
“那可不可以這樣呀?魏掌櫃,你有門路吧,把這個消息透給雷老虎,讓他也摻一腳,保不齊幕後就露出馬腳來了?”紀淺夏機靈一動,想到這個主意。
魏三娘翹唇笑:“已經這麽做了。不過,雷老虎這人,很久沒露麵了。短時間內怕是無法聯絡上。”
這也是個難題!淺夏表示理解。
不過,她轉念一想問:“那我上次提供的線索呢?就是我那個姨娘?”
魏三娘也不怕她知道,沉聲道:“我的人盯著她。這些天,她十分規矩,是真的在閉門思過。就連她身邊的親信下人,也沒有往外串謀的舉動。”
紀淺夏歎息:“這就麻煩了。她若按兵不動,還真不好抓她的錯處。”
“但是,她的身份來曆……”魏三娘遲疑:“卻值得推敲。”
淺夏一怔:“她的來曆是什麽?”
“你不知道嗎?她是當年,七殿下送給令尊的舞女之一。”
“哦,有耳聞。”
魏三娘幽幽道:“這位七王爺可不是好相與的。”
“他是不是野心極大?”紀淺夏壓低聲音問。
魏三娘沒正麵回答而是道:“他在京城人緣極好,大臣中口碑也相當不錯。就是在當今聖上麵前,那也是相當得重用。哦,七王妃與挽翠宮的貴人,可是極要好的手帕交。”
淺夏又才知道七王妃與慧妃這麽要好。
“那,這位王爺……”好像沒毛病呀?大體上看,挑不出過錯。
魏三娘猶疑了小下,才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淺夏不太懂這個隱喻,她直接問:“這位王爺有兒子嗎?多大了?”
“有四子,兩名嫡子,最大的已經八歲了。”
“八歲?”淺夏自言自語:“自古皇家無父子。說不定……”沒想下去,又問:“對了,宮裏有幾位皇子?”
魏三娘耳目靈,把她的低喃也聽進去了,臉色稍變。聽她問及當今皇子,便道:“有三位小皇子,不過,並不是慧妃所出。”
“多大啦?”
“最大的才四歲。”
“哦。”紀淺夏沒有想問的了。反正她的腦海裏開始補一些宮鬥戲碼了。
她漫不經心問些無關痛癢的話,魏三娘自己先急了,主動提及:“紀姑娘,是這樣的。超過了期限,而我並沒有查出幕後主使,所以。咱們的協議就按原先講好的。”
“可以呀。”
“後續的尾款不必了。但是,這件事我們會追查到底。”魏三娘還強調一遍。
紀淺夏拍拍心口笑:“嚇我一跳。以為你要加錢呢?原來是自掏腰包呀。那行啊。我等著。”
這種無法捕捉的思維方式是魏三娘陌生的。
反正這位紀四姑娘,給她很多驚駭。行事舉止思維邏輯什麽的,完全無章可循。偏又真誠自然,除了幹瞪眼,挑不出錯來。
“怎麽你的丫頭還沒回來?”紀淺夏撐著下巴,眼巴巴望著路。
魏三娘笑了笑:“妙羅師太,性子是古怪了點。興許在考慮吧?”
“說真的,魏掌櫃,你怎麽認得妙羅師太?她不是性子古怪,誰都請不動,也不愛拋頭露麵嗎?”
魏三娘很自豪衝她抬下巴:“我想見誰,就一定能見著。妙羅師太性子是古怪了點,但是我有其他方法接近。”
“教教我嘍。”
“收學費。”魏三娘手一攤。
紀淺夏扭臉:“不學了。”
“小氣!”
“財迷!”
互相貶評了番,由不得相視一笑。
通向觀音庵的路上,魏三娘的丫頭姍姍回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