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振災和防汛的工作埃塵落定的時候,江天琪的婚期也到了,王妃的嫁妝規格是一百二十八抬,蕭楠手裏的錢財有限,沒法與那些豪門大族相提並論,可連帶著聘禮一起,她仍給江天琪備出了一百二十八抬,這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其中有八十抬是信王府送來的聘禮。
蕭楠準備的共有四十八抬,別看這區區四十八抬嫁妝的數額不起眼,可耗費的銀子足有二萬五千兩,其規格雖不能與京中豪族相提並論罷了,可每一台嫁妝都是她精挑細選選出來的。
服飾春夏秋冬,每樣備了四套,床上用品共備了八套,這些東西全部都在嵩縣的雅心繡坊定製的,雅心繡坊在嵩縣落戶已有十餘年,雖隻是一個縣裏的繡坊,但這家繡坊的坊主那一手蘇繡絕活別說嵩縣,整個洛陽也找不出幾個能與其相提並論的人。
雅心繡坊如今的名聲傳偏周圍無數州縣,不僅嵩縣的士紳貴族對其趨之若鶩,就連洛陽乃至汴京,都常有貴人專程到這裏來定製衣服,他們這裏出品的服飾,每一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蕭楠定製的符合王妃品階的服飾,不管是麵料還是繡工,都不能有半點馬虎。
哪怕鄭珍娘因與蕭楠夫婦的關係莫逆,隻收了他們一個成本價,這春夏秋冬十六冬服裝,外加八套床上用品,蕭楠一共也花了差不多四千兩白銀,除了服飾之外,家具的原材料是江靖軒托他在外結識的那些朋友,從各地謀來的貴重木才,僅僅是這些材料就花了三千多兩銀子。
原材料拿回來之後,再根據京裏流時的樣式,畫上稿圖,讓靖軒的大堂哥江槐幫忙打造,江槐的手藝著實不錯,這些家具的款式他雖未沒見過,可根據圖紙,他仍然分毫不差的打造了出來,為了打造江天琪這一套家具,他還從青孚鎮請來兩個技藝不錯的幫手,三人一起,足足耗費了一年的時間才完工。
這一年之內,他沒有接過任何外活,就連田地裏的事都沒管,那兩位幫工也是如此,三人所有心神都撲在上麵,完工的時候,蕭楠一共給他們五百兩銀子的手工費,這五百兩銀子咋一看不少,可若這些家具全部從外麵去買,同等材質和工藝的東西,價格至少要翻一倍。
僅僅服飾和家具就花費了八千兩,剩下的如花瓶陶瓷,字畫,屏風,珠寶和首飾,這些是大頭,因為手裏的錢實在不夠,買字畫的時候,蕭楠盡量選的那種沒有字,相對價格些的,畫拿回來之後,字她自己來題,即便如此,所有的嫁妝加起來,也足足花費了二萬五千兩白銀。
花了這麽多的銀子和心血精心準備了四十八抬嫁妝,再加上信王府送來的聘禮,總算湊齊了一百二十八抬的數字,九月二十晚,蕭楠夫婦清點完嫁妝之後,蕭楠對江靖軒開口道了一句:“靖軒,咱們手上的錢不多了,天琪的壓箱銀我最多隻能給五千兩。”
“大娘,咱們的嫁妝中既沒有店鋪房產,也無田地,這五千兩是不是太少了?”江靖軒聽得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接口道。
他長年在全國各地行走,對當今豪族世家嫁女的規格是很清楚的,當朝幾十年沒打仗,不僅普通百姓生活過得好,各大豪門世家手裏更是積攢了無數錢財,別說王妃這個品階的嫁妝,就是一般嫁入各公侯之家的大族之女,嫁妝的總值也不會低於十萬兩白銀,而自己家連人家三分之一都不到,他心裏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正是因為很多的財錢都匯聚在各大豪門世族手上,國庫這麽多年來,積攢的錢財才不多。)
“靖軒,咱們是普通百姓之家,信王自下聘的那一刻起,便該知道咱們沒有辦法和京都豪門一般,給天琪備出讓人矚目的十裏紅妝,做人貴在於量力而行,咱們本就普通百姓,如果非逼著自己與那些豪門看齊,反有畫虎不成反類犬之嫌。”蕭楠搖頭輕歎了一聲,有些無奈的看著他開口。
“可是咱們手上還有些錢,我也不求與京都豪門看齊,但咱們盡自己能力給天琪多掙點麵子還是可以的吧,就如你所說,咱們是普通百姓之家,家裏除了莫三這一家人之外,也沒有別的傭仆,開支並不大,一年下來,僅憑那一千畝田即可解決。”
“而年景好的時候,咱們夫妻每年差不多有近萬兩銀子的收入,就算把手上現有的銀子全部都給天琪做嫁妝,咱們也不會揭不開鍋。”江靖軒忍不住駁道。
他對江天琪這個妹妹是發自內心的疼愛,在這女孩身上他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為此,對這姑娘,他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惜,再加上這姑娘又特別的聰明懂事,相貌更是少見的絕下,江靖軒便下意識想盡自己所能,給這姑娘自己所能給的一切東西。
“你的意思,隻因咱們這妹妹成了王妃,咱們就要耗盡這麽多年來所有積蓄來給她掙一個麵子?你應該知道,除去給天琪備嫁妝、以及去年捐贈出去的錢,咱們手上現一共隻有二萬多兩銀子了,如果把手上所有的錢都給了天琪做陪嫁,日後自己家或哪個親戚家突然生了什麽變故,或有什麽天災人禍的,怎麽辦?”蕭楠聽得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大娘,你,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天琪?”江靖軒見狀口中不由脫口道了一句,此語剛一出口,江靖軒心頭就道暗一聲,糟了,說錯話了,若蕭楠真不喜歡江天琪,怎會費如此多的心血、拿出大半家產,給她備出這般精致的嫁妝?
果不其實,他話音一落,蕭楠的臉就沉了下來,她眸光微微一眯,靜靜的盯著江靖軒開口:“靖軒,你的意思說,我這個做嫂子的,隻因心裏不喜歡江天琪這個小姑子,這才舍不得拿出全部家產來給她這個未來的王妃掙一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