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這一連竄的重大變故惹得全國上下震驚不已,一時之間,無數目光匯聚到汴京,大家生怕那裏生出什麽不得了的事端,引發動亂,不過,事情顯然比大家想像的要平靜順利許多,先太子被廢,到新太子冊封,至少表麵看起來京城風平浪靜,什麽事端都沒生出來。
遠在鄉間的蕭楠沒有關注這些,她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之後,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到了家人和兒子身上,大宋在燕雲失去的那三州雖沒有收回來,好歹戰事暫時平息了,自己關心的那幾個男人都安然無恙,這對蕭楠來說,便足夠了。
其它的國家大事自有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她一個平頭百姓隻需管好自己家的小事即可,眼看三月即將過完,時光的軸輪馬上就要滑到四月,她要準備給小懷瑜抓周的事宜了,說來這娃也可憐,出生不到一個月,老爹和舅舅就都上戰場了,他出生到現在,除了辦了個洗三酒之外,什麽滿月宴,百日宴,一概未辦,現在戰事結束,他爹也順順當當的從戰場回來了,抓周事宜,自然不能再忽略。
江靖軒隨大軍回京後,拒了皇帝的封賞,脫下戰袍,回歸白身,回到了江家村,他進門的時候蕭楠正在院子裏整理花圃,江靖軒看著一別數月的妻子,眼眶莫明熱了起來,他幾步來到蕭楠身邊,微哽著輕喚了一句:“大娘。”
“回來了。”蕭楠慢慢抬起頭,看著一臉風塵仆仆,眉宇間隱有倦色的丈夫,心頭亦感熱流湧動,不過她不是特別善長表達情感的人,隻用一雙溫潤柔和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口中輕輕道了這麽一句。
“大娘!”江靖軒迎著妻子溫潤柔和的目光,心頭激蕩難的自製,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哽咽著輕喚了一句,家,對於一個在戰場上呆了大半年的人來說,意義非同凡響,江靖軒本就是一個特別珍惜家,珍惜溫暖的人,當他在戰場上看到那麽多的士兵同僚一個個在自己身邊倒下去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愈發的深刻。
“回來就好。”蕭楠很明白他的心情,她伸出雙臂,回抱著丈夫,並用一隻手掌,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無聲的表達自己的理解和安慰。
“我沒有接受皇帝的封賞,一來我知道你不喜歡官場繁雜,二則是覺得自己沒臉接受這份封賞,這次的仗打得並不如人意,打了大半年,死了十幾萬人,結果燕雲失去的那三州仍沒有奪回來,這場戰爭,隻能說是免強保住了家園沒被侵襲,但和勝利卻一點關係都沒有。”江靖軒將頭埋在蕭楠的肩窩,悶悶的開口道。
“能打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你不必自責,燕雲之地勢易守難攻,此刻的大遼又正處於鼎盛時期,無論是耶律隆緒,還是國師浩南,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以宋遼兩國在燕雲的兵力,被他們奪過去的城池想再搶回來,不諦於癡人夢話。”蕭楠道。
夫妻兩人在院中的說話的聲音驚動了屋裏的人,馬上就要滿一歲、正在努力學走路和說話的小懷瑜被江天琪半扶半抱著從屋裏走了出來,當他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在懷裏的時候,立即哇哇大叫起來。
這娃不時已能蹦出幾個稱呼,可大多時間,還隻會哇哇的叫,江靖軒聽到這孩子的哇哇聲,立即放開了蕭楠,轉目朝他望了過去,小懷瑜此時離江靖軒已隻有幾步之遙的距離,眼見江靖軒朝自己望來,立即不甘示弱的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歪著頭朝他瞪了過去。
江靖軒被他那烏溜好奇的眼珠瞧得心頭既酸又軟,也不管這娃孩同不同意,長腿一跨,一來來到他身前,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小懷瑜眼見壞人跑來抱起了自己,一邊掙紮一邊扁起嘴巴,雙目則是下意識的朝蕭楠望去,準備向自己的母親求助。
“不許哭,這是你爹。”蕭楠眼一瞪,那意思是說,臭小子,你敢哭我就揍你,隨後也不管小娃兒聽不聽得懂,直接指著江靖軒給他介紹,於是呼,小懷瑜在蕭楠的淫威下,隻扁了扁嘴,硬是沒有敢哭半聲,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委委屈屈的呆在他爹的懷裏、不過父子天性,兩人玩了不到一刻鍾的時候,這小子很快就接受了自家親爹,不時被逗得咯咯大笑。
江懷瑜是去年四月十六出生的,今年的抓周宴自然也定在四月十六到了,四月初,蕭楠便開始寫請貼,家裏要請仍是以前那些人,蕭楠寫的時候,江靖軒就在旁邊看著,他眼蕭楠寫了許多人,卻沒有趙禎的名字,不由問了一句:“大娘,咱們要不要給太子也發封請貼過去?”
“不了,他剛剛被冊立為太子,各方眼睛都在看著他,咱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為好。”蕭楠聞聲手中的筆不由微微一頓,隨後搖了搖頭。
四月十三,梓修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還帶了朱大廚和兩位宮中禦廚,說這名禦廚是趙禎派來給蕭楠掌勺的,至於朱大廚,則上毛遂自薦,自己非要跟著梓修一起回來,這家夥自燕雲一事之後,心裏對蕭楠的那點成見似乎已經消除得幹幹淨淨。
“梓修,你這會應該很忙啊?怎的這麽早就回來了?”蕭楠見他十三就回了,頗有些驚訝。
“皇上給了我一個月的假,等我這小外甥的滿月宴過了,我也該成親了。”梓修笑了一笑,接口道。
“是麽?皇帝這次倒是頗有人情味,你和雀隱年紀都不小了,雀隱去年就突破到了通元境,你們倆確實應該成親了。”蕭楠先是一怔,緊接著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姐姐,太子殿下也會過來。”梓修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開了話頭。
“小禎?他剛剛被封為太子,無數的眼睛都在盯著他,這時候擅自離京,不太好罷。”蕭楠聞聲笑聲不由一頓,下意識的接口道。
“我和他說過這事,不過太子說,他做為舅舅,小外甥的洗三酒他沒喝到,這抓周酒是一定要喝的。”梓修聳了聳肩,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