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福靈寺?”白氏訝然。
淺夏露個本分笑容:“是,上次跟姨娘去過後,我感覺運氣變好了。無論什麽事,最後都逢凶化吉了。想再去還願觀音菩薩。”
白氏還在猶疑,狄夫人卻大度:“那就去吧。”
“夫人?”白氏看向狄夫人。
“妙慧師父前些天來過。我當時沒騰出空來,按例的香油錢,也該給她送去了。”
白氏輕輕點頭:“奴婢不放心四姑娘……”
“姨娘放心,我不是一個人去福靈寺。”
“這是自然。你小姑娘家家,獨自出門哪裏放心。”白氏嗔她一眼,看向狄夫人:“那夫人……”
狄夫人衝她淡淡笑下,轉問淺夏:“這麽說,你已挑好誰陪你出門了?”
“是,夫人。事出倉促,白姨娘分身乏術。來時路上正好遇見陳姨娘。跟她提了一下,她也有心上福靈寺燒香許願。”
“陳姨娘?”夫人和白氏都小小吃驚。
淺夏眼裏喜悅,重重點頭:“嗯,正是陳姨娘。”
“她?”白氏才起個頭,狄夫人卻稍加沉索:“罷了,就依她吧。”
陳氏一直在府裏透明人似的,難得想出門一趟,又沒大過錯,狄夫人很大度的同意了。
淺夏歡喜謝過。
她就知道,把陳氏拉出來,狄夫人不會有意見。
一來,狄夫人的賢名在京城家喻戶曉的,二來陳氏真的隱形太久,這種正當要求滿足一次不為過。
陳氏在屋裏換出門的行頭。
對著鏡子,她還有點恍神:“福靈寺燒香拜佛,我都好久沒出門了。”
服侍的彩玉和彩蓮也心酸笑:“還是四姑娘厚道。”
“是呀。怎麽也沒想到是沾了四姑娘的光?”陳氏幽幽歎。
彩玉四下看看,小聲道:“咱們四姑娘這些日子倒是伶俐活潑多了。哪像以前……”以前可溫順老實低調又本分了,默不出聲的,隻跟在紀安蕾和紀君蔓身邊,也是毫無存在感的。
“她可不止是伶俐啊。”陳氏感慨一聲。
她活這麽大年紀,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的看的通透。爭寵?算了吧?她在保國公身邊日子最久,如果有心,早就是寵妾了,可惜一直輪不上她。
花氏走了又怎樣?保國公還是沒來過她的屋子。
隻是,蔣氏跑的比較勤,口口聲聲陳姐姐叫的,她心裏直打鼓。
蔣氏刻意跟她親近,陪著說話,陳氏自然是樂意的。隻是那種屬於女人直覺,不太好!任何事都不是無緣無故的。何況蔣氏進門也有十來年了。早不來晚不來,偏這個時候來,很可疑。
陳氏是丫頭出身,不代表她蠢。
正這麽想著,外麵小丫頭笑:“福雅姐姐來了。”
蔣氏的貼身丫頭福雅笑吟吟進來,說是知道陳氏要跟四姑娘去福靈寺上香。蔣氏很高興,極想同去,因有小恙在身,特意送來一份香油錢請陳氏代她捐例。
陳氏自然是滿口答應。
福雅又拿出一把細香,說是保國公賞蔣氏的,蔣氏燃過覺得淡雅,分一半給陳氏。
陳氏感謝不已。
瞧瞧,保國公得了好東西,一向是要麽給狄夫人收藏,要麽就是賞給蔣氏。原來還有個花氏,現在是蔣氏獨寵。簡氏都暗自生氣。
收拾妥當,紀府的馬車出發了。
陳氏跟紀淺夏一個馬車內,雖然鋪著席墊,但車內還是悶悶的。陳氏征求紀淺夏的意見,點上蔣氏送的細香,說是安神驅蚊。
紀淺夏沒意見,這麽窄小的車內,她是煩燥,能安下神,也好。
隻是,這味道,怪怪的。
“陳姨娘,你覺著這味道怎麽樣呀?”
陳氏端坐著,手裏搖著一把團扇:“清香淡雅,果真安神。”
“除了清香淡雅了?”
陳氏吸吸鼻子,搖頭:“沒有了。”
淺夏卻聞到了迷香的味道。
這隻細香一定還混和了別的味道,極淺極淡,一般人聞不出來,可是淺夏偏生鼻子靈敏。於是,她借故打盹,捂著鼻子靠窗透氣。
這時候撲熄細香並不是上策。她想看看這隻香燃過後,會發生什麽後果?
馬車輕快跑的平穩,窗簾挑起小小一角,帶動外麵的風吹拂進來。
“我怎麽覺得好困呢?”陳氏撐著太陽穴苦笑:“到底是上年紀了,瞌睡多。”
淺夏沒說話。
難道是聞久了,會令人昏睡?然後呢?
馬車從大街轉向去福靈寺林蔭小道。這條道路比主街窄,兩邊店鋪也冷清一些。
呼吸車外熱氣的淺夏看著兩邊店鋪向後退。慢慢挨近清靜的福靈寺,提起一半的心稍稍放下。
忽然馬車在慢慢減速。
接著聽到一聲聲痛心疾首的嚎哭,斷斷續續夾雜不清:“……我的兒呀!快來人呀!救命啊!……”
“怎麽回事?”淺夏還在納悶。馬車已經打轉向著旁邊一條窄巷去。
窄巷僅可通馬車,抄這條道還是可以繞向福靈寺的。
淺夏在馬車拐彎時,從車簾縫張望。原來通向福靈寺的路中間,一名婦人趴在一名少年身上痛哭流涕。那名少年橫擋在路中間,一動不動,身下是一灘血。然後行人漸漸聚攏。這條路馬車過不去,隻能擇路而行。
“原來如此。”淺夏‘噗的’將細香掐滅。再看陳氏,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馬車內沒有稱手的家夥,淺夏犯難了。
這是有預謀的吧?那她怎麽自保呢?還是隨機應變看情況?總不能光天化日殺人吧?
不過,要是把她擄去,也是個麻煩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
“讓開讓開。”車速放緩,車夫凶巴巴嚷。
淺夏挑起一小角車簾看見,有六七名蓬頭髒麵的乞兒拖著打狗棍趿著破爛鞋走近馬車。
“讓開,這是保國公家眷出行。不識好歹……”
‘啪’清脆了馬鞭響。
接著就是“哎喲,你怎麽打人?”
“就是就是,你憑什麽打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國公爺親自來了,也不能不講道理不許我們走路吧?”
“滾開!”車夫也是驕橫的。國公府的馬車何曾讓過乞兒?
“你們這幫臭要飯的,不識好歹,快不快滾到一邊去。”紀府的家丁護衛也齊聲暴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