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修一直在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不是他不想幫趙禎說話,而是他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適,江二郎和趙佑同時在這裏出現,他們一出現,就將矛頭指向趙禎自己,顯然沒安好心,以他與趙禎的關係,這個時候開口,無論說什麽,都有可能被太子利用。
果不其然,趙佑聽完趙禎的回答之後,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被頂撞的不愉之色,反而笑眯眯的接了一句:“三弟言之有理,生恩養恩都是恩,咱們身為皇子,自是更該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難得三弟在此與你在民間的兄長相遇,大哥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說完之後,施施然的轉身離去,江二郎看了趙禎和梓修一眼,也灰溜溜的跑了。
“咱們也走吧。”梓修朝著太子與江二郎離開的背影看了一眼,沒有管周圍人群看他們的古怪目光,走到趙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與宋秋熠,鄭元勝一起離開了放榜現場。
“小禎,今天你魯莽了,不該在那麽多人麵前稱我和姐姐為兄姐。”回到商會之後,梓修微皺著眉頭對趙禎道了一句,別看太子臨走前的幾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用心惡毒之極,他今日與江二郎同時出現,百有八九就是為了逼趙禎公開與蕭家的關係。
趙禎從小被蕭家人養大,這並非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公開也沒什麽大問題,但趙禎是皇子,一個恢複了身份的皇子卻仍對扶養自己家庭的孩子以兄姐相稱,說得好聽,表示這皇子生來重情,知恩甚深,說得不好聽一點,是蠢,你一個皇子,在回歸皇家之後,卻把民間養育你的家人看得比皇家人還重,這樣的人,或許能成為一個擁有不錯名聲的閑散王爺,卻沒多少繼承大統的可能,哪個皇帝希望自己繼承人這般拎不清呢。
“沒有什麽不該,在我的心裏,你、姐姐,和阿母,比權勢重要。”梓修明白的道理,已經十六歲的趙禎不會不明白,但他仍毫無顧忌的選擇了這樣做。
“壽王殿下。”宋秋熠有些不讚同的喚了趙禎一句。
“師叔,二哥,你們不用多說了,我在世人麵前坦然承諾和你們的關係,問題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麽嚴重,父皇心裏早知我對蕭家人的感情,我坦然承認,他多半還會在心裏讚我一句真性格,若遮遮掩掩,反而會引來他的猜忌,倒是二哥,你現在已是會試魁首,想必殿試的排名也不會差,以皇後和太子的為人,想必不願看著你就這樣逍遙自在,在此期間,你要多加小心,切務遭了暗算。”趙禎看了兩人一眼,一臉認真的開口道。
梓修和宋秋熠聽得心頭一凜,各自點了點頭,會試榜單下入之後的第三日便是殿試,殿試考題通常由皇帝出題,隻考策問,不考其它,考試時間隻有一天,次日由皇帝欽點出頭狀元、榜眼,探花、傳臚等名單。
三月二十一日早,應試者辰時進入集英殿,先接受點名官點名,待一百三十六名應試者全部到齊之後,宋真宗與此次主考官江閣老,以及數名圖龍閣學士一同走進集英殿,年近五旬的宋真宗身材已有些許發福,他的性格相對帝王來說有些柔綿,相貌看上去也較為和藹,不過二十年的皇帝做下來,再柔綿和藹的人,身上也有了幾分帝王的威嚴。
“這便是此次恩科的仕子麽?不錯,不錯。”宋真宗入殿之後,負手打量了在場的學子們一眼,此次入榜的學子,沒有年紀特別大的人,最多的亦不過三十六歲,相貌也沒有長得特別猥瑣的,這讓向來比較重視相貌的宋真宗心情比較舒暢。
學子們全體站起,朝皇帝先禮,隨後皇帝帶著眾人讚拜先賢,禮畢之後,宋真宗再次開口:“此次考題很簡單,我不再另外出題,各位就會試的那篇策問題-論時政利弊與民生發展寫一篇個人感想,限五百字以內。”
眾人聞聲皆是一愣,他們沒想到皇帝出的考題竟是這個,這個題目乍一聽似乎很容易,實則很值得推敲,宋真宗突然出這個題,也不知他是不是對會試的策問題不滿,宋真宗的話落下之後,跟著他入殿的大臣也好,應試的學子們也罷,心頭都莫明升起了幾分忐忑。
宋真宗顯然沒有去管大家的心事,他話畢之後,就揮手著人發下卷子,梓修拿到卷子之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動筆,他拿著卷子思索了一刻多鍾時間,然後拿起笑,開始潑墨揮毫,隻耗費了一個時辰左右,一篇五百字的文字就一揮而就,寫完之後,放下筆,仔細閱讀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麽問題,待字墨幹透之後,就交了上去。
會試的時候他是第六個交的試卷,今天卻是第一個,交完試卷,梓修朝皇帝還有現場的諸大臣行了一禮,就退出了入集英殿,進士榜單公布的時間是明白,今日應試者考完好可離場,五百字的文章用不了太長時間,今次科考能入選的就沒有庸人,一百三六十人在午時前全部交了卷。
參加殿試的學子們離去之後,皇隨意翻閱了幾份卷子就離開了,殿試皇帝雖是名義上的主考官,但他卻不可能閱遍所有的卷子,除了先交卷的那幾個他會看一看,等所有卷子都上來後,他又會隨抽幾張看看,其它的卷子都是由會試的主考官以及現場的圖龍閣學士閱。
等他們閱完之後,會挑出五六份大家認為最出眾的文章遞給皇帝,由皇帝來欽點排名,現場除了江閣老之外,還有四名圖龍閣的學士,一百三十六份五百字以內的文卷由六人一起來閱,沒費多少時間就閱完了,大家再把和自覺得好的文章合出來,五人共閱,挑出數篇大家公認最好的文章,遞到禦案上。
“吳恩,你覺得這蕭梓修怎麽樣?”禦書房內,宋真宗手裏拿著梓修的那篇《論時政利弊與民生發展》以及他今日剛完成那篇感言,手指在禦案上一邊輕輕敲擊,一邊對近身服侍了他三十多年的老太監開口。
臣,不敢胡亂評價。”吳恩小心的看了宋真宗一眼,一臉忐忑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