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婆子身後的江海舟夫婦和江海湖夫婦都被蕭楠陡然暴發的氣勢給驚呆了,自蕭楠嫁入江家以來,他們還是頭一回見蕭楠在自家人麵前表現這樣的強勢,王婆子被她氣得渾身發抖,雙目發直,卻偏偏不敢發作。
按理說來,江海湖和江海濤身為王婆子的兒子,自家親娘被人氣成這樣,不管有理沒理,他們都應該站出來為王婆子說幾句話,問題是蕭楠的話雖然有些難聽,可人家說的卻句句在理,今日這場鬧劇原本就是江小丹無事生非,自己給自己找沒臉,偏偏王婆子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偏頗江小丹這個被寵壞的孫女,跑來尋蕭楠的晦氣。
結果晦氣沒尋上,卻差點把自己給氣出毛病,這能怪誰呢?說起蕭楠這個侄媳婦,江海舟也好,江海湖也罷,都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她性格強勢不假,可人家自嫁到江家以來,從未沒幹過一件以勢壓人或擺譜的事,不僅如此,她對叔伯也好,兄弟姐妹也罷,能提攜的,從不吝嗇伸手,別的不說,但說江槐,受他們夫婦之助,去年一年的收入,足頂得以往三年。
再說王婆子,自蕭楠嫁過來之後,王婆子的生活品質提升了不隻一個檔次,靖軒成親之時,為了請王婆子過去受禮,一次就給她封了十兩白銀,兩套綿緞冬裝,之後的每個節氣,蕭楠夫婦除送魚、肉,點心之外,通常還會有冬夏裝各一套,冬夏鞋各一雙。
除此之外,每年過年的年禮,除了衣服、魚肉、各種幹果點心外,還會給五兩銀子,這五兩銀子足夠王婆子一個人舒舒服服的過一年了,她安心理得的受著這一切,心裏卻從來沒真正將江靖軒和蕭楠夫婦當成孫兒孫媳,一聽江小丹在蕭楠家受了委屈,立即不問青紅皂白的衝了過來,如此一來,別說是性情相對厚道的江海湖了,即便是心性有些自私護短的江海舟都有些看不過去。
這個時候讓他們為了王婆子站出來與蕭楠打擂,他們實在做不到,江海舟和江海湖相互對視了一眼,再瞧著已被蕭楠氣得渾身哆嗦,嘴巴顫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王婆子,兩人無聲的歎了一聲,一人扶起王婆子一隻手,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將她帶離了蕭楠的家。
楊四海目光冰冷的瞧了江小丹一眼,也不管她,直接跟在江海舟和江海湖身後走了出去,江小丹愣愣的自顧離去,根本不理會自己的丈夫,再瞧瞧已經跨了出門檻的父親、叔伯和祖母,隻覺腦子一片空白,最後還是牛氏心頭不忍,伸手拉起她的一隻胳膊:“走吧,小丹。”
江小丹混混噩噩的跟著牛氏邁出了蕭楠的大門,江海湖的妻子胡氏目光複雜的看了蕭楠一眼,也跟著牛氏一同走了出去,轉眼間,這一行人就走得幹幹淨淨。
江海湖幫著江海舟將母親送回祖屋後,默默看了一眼仍沉浸在憤怒中沒有回神的王婆子一眼,悄然對江海舟道了一句:“大哥,阿母麻煩你多勸勸,我家裏還有客,就不多留了。”
話畢,從屋內退了出來,帶著妻子胡氏轉身朝自己家行去,回家的路上,胡氏忍不住小聲道了一句:“海湖,咱們這侄媳婦好大的氣性。”胡氏是個傳統的女人,即便她心裏知道自家婆婆做事不對,可陡然瞧見蕭楠一個孫媳婦這般不給王婆子臉麵,心裏一時半會仍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她沒有這氣性,她就不是蕭大娘了,一個被整個青孚鎮傳頌了十幾年的人能是普通人?你別以衡量普通女子的標準衡量咱們家這個侄媳婦,她原本就不是咱們這些人能衡量的,你沒事千萬不要去她那給自己找不自在,真說起來,是我們老江家對不住他們夫婦,他們卻沒有半分對不住咱們的地方。”江海湖一臉嚴肅的看著妻子開口。
蕭楠家的位置靠近山邊,與村裏其它人家的距離相隔較遠,王婆子帶人鬧事一事除了江家這幾個人之外村裏其它人對此一無所知,江靖軒在江漢普家吃過午飯回來,被王婆子逼出來截人的江海舟拉住時,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這會功夫,家裏發生了這麽件大事。
江靖軒被江海舟拽回祖宅後,與王婆子祖聊了小半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麽,江海舟夫婦隻知江靖軒離開的時候,王婆子已經被氣得躺到床上了,江靖軒從祖宅回來後,立即找到蕭楠,一臉歉疚的握著她的手開口:“大娘,對不起……”
“為什麽對我說對不起?難道你已經和你祖母達成協議,準備將我掃地出門?”蕭楠故作驚訝的看向他。
“大娘,你,你胡說什麽呢。”江靖軒惱了。
“既然你無此打算,為何要對我說對不起?受委屈的人又不是我。”蕭楠這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略帶著幾分調侃之意的接口。
“大娘,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站在祖母他們這邊,你當真會毫不猶豫的卷鋪蓋就走?”江靖軒靜靜的看了蕭楠半晌,口中突然神使鬼差冒出一句他原本沒有想過要問的話。
“不錯,如果你當真如此,我定然二話不說,立即轉身就走,我知道,這話你聽了可能不舒服,在你們男人的眼裏,大概覺得自己的妻子如果愛自己的丈夫,就應該無條件的忍受一切,我也知道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不受委屈的媳婦,我不介意受點委屈和刁難,但凡事要有一個度,一旦超越了這個度,我是不會繼續容忍下去的。’
“我這人,生來就不是那種可以無條件,無底線去接受別人刁難的人,我不可能,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尊嚴和自我,同理,我也永遠不會要求我的丈夫無底線的去包容我,包容我娘家一切不合理的人和事。”蕭楠臉上的笑意斂去,她靜靜的看了江靖軒半晌,一字一句的答道。
“對不起,大娘,是我不知所謂,腦子抽筋,莫明其妙想太多了。”江靖軒被她那雙不辨喜怒的眸子看得有些心慌,手臂一伸,一把將蕭楠攬進懷裏,緊緊將她抱住,似乎生怕一放手,她就從自己身邊消失。
不知江靖軒和王婆子說了些什麽,總之,自此之後,蕭楠的日子徹底安靜了下來,王婆子再也沒來找個麻煩,日子就這麽相安無事的滑了過去,梓修過完年後去哪也沒去,一心在家讀書,為來年參加會試備戰。
時間轉眼就到了九月初,九月的天氣,秋高氣爽,正是狩獵的好時節,頗有一陣子沒進山的蕭楠心血來潮,約了雀隱一同入山打獵,當蕭楠一箭射死一隻野雞,正要彎腰將它撿到背簍的時候,看到野雞脖子上那一灘血跡,突然一陣惡心,緊接著就扶著樹幹幹嘔起來。
雀隱見狀吃了一驚,兩步竄到蕭楠麵前,一邊伸手拍她的背,一邊開口:“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真是奇怪,我居然看到血就想吐?我好像記得自己沒這麽矯情啊!”好不容易從幹嘔中回過神來,蕭楠揮開雀隱的手,一臉茫然的開口。
“姐姐,我給你診診脈。”雀隱瞧著蕭楠的模樣,心頭忽然一動,抓起蕭楠的一隻手腕,兩根指頭搭了上去。
“蕭姐姐,你,你懷孕了!”這一診斷,雀隱不由大喜過望,立即失聲叫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