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性格驃悍跋扈,在家中權威頗高,眼見年僅十二歲的小孫子居然敢當麵反駁自己,心頭的怒意不由愈發的盛了幾分,但見她雙眉一豎,眼看著就要大發雷霆,江棠的父親江海湖卻在這時候搶先一步開口:“阿母,我也覺得四郎說得對,咱們這一大家子確實愧對二哥一家人,對靖軒更是從未盡過半分長輩應盡的義務。”
“即便如此,隻要咱們不上門找茬,靖軒也從未主動來招惹咱們,在外麵更從未主動向人說過咱們的半句不是,不僅沒有說過咱們半句不是,家裏的幾個孩子,靖軒明麵上雖然不管,暗地裏卻也沒少關照,阿母,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是你嫡親的孫子,咱們既然決定要和三郎夫妻修好,就要拿出點誠意出來,否則,真讓他們夫妻徹底對咱們冷了心,對咱們又有什麽好處呢。”
江海湖是王婆子的幼子,也是最得寵的一個,他一開口,王婆子雖餘怒未息,心裏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幼子的話,再加上想起昨日在喜堂上那些賓客對她的態度,她是跋扈不假,卻不算太蠢,心裏自然的知道,若不是因江靖軒夫婦之故,那些人不可能對她這個無權無勢,在村裏人際關係也不怎麽好的老婆子這般敬重,意念落到這裏,心頭的的怒意終慢慢散去,不管怎麽說,江靖軒都是自己的親孫,不是自己的仇人……
說起來王婆子之所以如此厭惡江靖軒的父親是有原故的,她成親早,十七歲就生下長子江海舟,兩年後,又生下江靖軒的父親江海濤,她懷江海濤的時候,其夫江鐵鬆與鄰村的一位寡婦勾搭上了,王婆子的性格極要強,眼見自己懷著身孕,丈夫卻與別人勾搭在一起,哪裏受得住,某一日,丈夫外出的時候她悄然跟了過去,結果不言而喻,丈夫被她抓奸在床,憤怒欲狂的王婆子抄起一把菜刀,就要與丈夫還有那個寡婦同歸於盡。
最後雖被人勸了下來,可她當時的情緒太過激動,再加上與江鐵鬆拚命的時候,被推撞了一下,而她那個時候已經臨盆在際,一個臨盆在際的孕婦被這麽一折騰,結果可想而知,她難產了,她足足生了三日,人折騰掉了大半條命,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了下來。
孩子雖在肚子裏憋了很久,生下來倒沒什麽大事,王婆子自己身子卻虧得厲害,足足養了六七年,才把身體調養過來,這也是為什麽幼子比老二老大小那麽多的原故,因這麽個事,導致王婆子每次看到江海濤都十分不喜,一看到這個孩子,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丈夫幹的惡心事以及自己承受的痛苦,不僅她不喜江海濤,江鐵鬆也不喜這個兒子。
他認為自己之所以會丟那麽大的臉,很長一段時間在村裏抬不起頭來,都是這個孽子之故,就這樣,江海濤成了父母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說王婆子的心事,但說江靖軒和蕭楠走到離祖宅尚有八九十米距離的時候,正好聽到江棠這娃和他父親與王婆子的對話,兩人都是江湖上不多見的高手,耳力非同一般,雙方相隔的距離雖然不近,屋內的對話他們仍聽得一清二楚。
夫婦兩人聞聲不由對望了一眼,看樣子,江家,也不全都是沒有良心之人,至少這江海湖一家,對江靖軒不是全然沒有愧意的,不過這夫婦兩人都不是那喜歡聽牆角的人,兩人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江海湖的話落不過一分鍾左右,蕭楠夫婦就踏進了江家祖宅。
一進門,蕭楠便走到王婆子麵前,一臉歉然的開口:“祖母,兩位叔伯和嬸娘,大娘和靖軒年輕不懂事,來晚了,還請祖母和兩位叔伯見諒。”
“沒事,沒事,誰還沒年輕過呢,我們能理解,趕緊坐吧!”大伯江海舟和大伯娘牛氏看到江靖軒夫婦兩人手中指的那一堆禮品,頓時滿臉堆笑的站了起來招呼他們,王婆子心頭的氣雖仍有些不順,卻隻微微哼了一聲,並沒多說什麽,蕭楠聞聲笑了一笑,順勢起身,開始給王婆子以及江海舟和江海湖夫婦奉茶。
王婆子、江海舟和江海湖夫婦在接茶的時候,每人都給了一樣早已備好的禮物,這一道程序完成之後,蕭楠夫婦帶來的禮物也分發了下去,雙方寒喧了一陣,江靖軒夫婦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江海舟忽然開口叫住他們:“靖軒侄兒,侄媳婦,你大堂哥想到嵩縣那邊做點小生意,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麽好門路可以推薦?”
“卻不知大哥想做什麽?”江靖軒停下腳步,轉目朝江海舟父子望了過去。
“咳,咳,我們對縣城也不熟,這不正想問問你,讓你給些參考意見麽。”江海舟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
“既然大伯想聽我的意見做參考,我就直說了,嵩縣是洛陽周邊數得上的繁華縣城,縣裏的商業頗為發達,若有自己獨特的專長,又有一定的人脈關係,在那開個鋪子,賺的錢確實比在鄉下種地強些,如果我記得不錯,大堂哥是學木匠的,做的東西也不錯,可他做的東西多是鄉人喜歡用的款式,在縣城開鋪子,卻不一定行得通。”江靖軒淡淡的開口道。
“不一定要開家具鋪子啊,其它的也行,咱們村江漢普的大兒子不就在縣城做掌櫃做得好好的麽?”牛氏脫口道了一句,她的意思很簡單,那江漢普的兒子能在縣城開鋪子,還不都是你們夫婦之故,你既然能輕易讓江漢普的兒子在縣城整個鋪子,難道就不能幫幫你大堂哥。
“江漸鴻本身是秀才,一個秀才開個硯墨鋪子,是很正常的事,大伯娘覺得大堂哥也有這樣的實力麽?”江靖軒的麵色微微沉了一沉,他將視線轉到牛氏身上,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咳,咳,靖軒啊,我們也就是問問,你說得對,要開鋪子,也隻能開自己能懂得東西,不能亂來,要不這樣,你瞧瞧能不能弄點縣裏時興的家具圖樣回來,給你大堂哥參考參考,他要是做得出來這些東西呢,到時候再考慮去縣裏發展如何?”江海舟眼見江靖軒的臉色已冷淡下來,心頭一跳,連忙接口道。
“這個沒問題,等下次我回家就帶一些圖樣回來,若大堂哥真做得出來縣裏受歡迎的家具,也不一定非得去縣開鋪子,我可以幫他找合適的買家,你們隻需負責做,東西做好之後我讓人來拉,賣得價格不會比縣城的價格低,如此一來,你們的租店費也省了,錢會多賺不少。”江靖軒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隻要他的這些親人們別存不勞而獲、什麽都依靠他的心事,他並不介意幫他們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