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輕輕拍了拍蕭禎的手背,沒有再說什麽,牽著他走到閣老府的大門前,將放在袖中的貼子拿出來的遞給門房,門房接過一看,立即打開大門邊上的側門,將蕭楠姐弟迎了進去,外麵無數注視著這一幕的人齊齊瞪大了眼睛,被迎進去了?這對姐弟是什麽人?
蕭楠自是沒功夫去管大家的心事,她進門之後,就隨著門房一同朝主院走去,閣老府不算大,進門之後,穿過兩個園子,和一排仆擁居住的屋子,就到了主院,來到主院之後,門房對院外的一名正在打掃的傭仆低聲嘀咕了兩句,那傭仆點了點頭,立即放下手中的掃把,抬步進了院內,沒一會兒,兩年前蕭楠曾在洛陽見過的那個老仆就隨著此人走了出來。
老仆一看到蕭楠姐弟,也不說話,隻走過來朝他們先行了一禮,然後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式,蕭楠見過此人兩次,卻從未見過他開口吐過一言,心裏不由有些懷疑此人是不是不會說話,不過這時候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隻是略略看了老仆一眼,便隨他一同朝院內行去。
“這位小娘子和小郎君是什麽人?居然讓胡老對他們如此敬重?”眼見蕭楠姐弟和老仆的身影消失不見,那名伶俐活潑的打掃小廝才湊到門房身旁,小聲問了一句。
“我哪裏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還有你小子,沒事少亂打聽,在咱們閣老府做事,規矩不多,主人對咱們也不苛刻,但有幾條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一不許在外以仗閣老府的勢欺人,二不許亂嚼舌根、搬弄事非,若做不到這一點……”門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閣老府已呆了十幾年,對府中的一切非常清楚,為此,聽得小廝的問題之後,立即沉臉輕斥了一句!小廝嚇得腦袋一縮,不敢再多問,乖乖拾起地上的掃把,開始繼續打掃。
蕭楠姐弟剛隨著老仆進入大廳,坐下來喝了二杯茶後,才見江閣老從一側長廊中匆走了出來,蕭楠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歉然的起身:“抱歉,不知閣老在忙,蕭楠選在這個時候入府,若有打攪之處,還請見諒。”蕭禎在姐姐起身的時候,也跟著站了起來。
“哈哈,蕭娘子,你說什麽呢,貼子是我給你下的,你選在這個時候過來再正常不過,倒是我明知蕭娘子今日會前來,卻沒有及時處時好手頭上的事,差點怠慢了蕭娘子和小郎君,應該說抱歉的是我,這位便是令弟罷?”江閣老哈哈一笑,隨即目光便落到蕭禎身上。
“蕭禎見過閣老。”蕭禎不卑不亢的朝江閣老行了一禮。
“哈哈,哈哈哈,小郎君不愧是蕭娘教出來的人,不錯,不錯!”江閣老靜靜的盯著蕭禎足足看了半盞茶的功夫,但見這個年僅十二歲的美少年在自己的目光之下沒有半點不自在,他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姿挺直,目光平靜,不由挼須哈哈大笑起來。
“蕭娘子,我來遲了片刻是因家中還有一位客人,二位與我一同去見見這位客人如何?”江閣老笑聲歇下之後,神色一正,將視線轉到蕭楠身上。
“閣老是主,蕭楠姐弟是客,客隨主便。”蕭楠心頭一緊,麵色卻是神色不動,微笑著開口。
“好,兩位請隨我來,老胡,你去搬壇泡茶的水送到書房。”江閣老笑著道了聲好,又轉頭對靜侯在一側,未曾發過一言的老仆道了一句,隨後便領著蕭楠姐弟往那條長廊走去。
穿過這條長廊,轉入另一個院子,來到一間書房前,蕭閣老伸手推開書房門,又對蕭楠姐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式,蕭楠牽著蕭禎的手,一步跨了進去,一進門,蕭楠便看見一個身著黃袍的男子,負手站在窗前。
他大概是聽到了推門聲和腳步聲,為此,蕭楠姐弟進門的時候,他正好抬目朝兩人望來,蕭楠的視線與此人一觸,心頭一緊,忙躬身拜了下去:“蕭家大娘拜見聖上。”此人正是當年在茶道論劍會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宋真宗。
“蕭娘子,不必多禮,這,這孩子便是受益罷。”宋真宗朝蕭楠擺了擺手,旋即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蕭禎身上,在看清這孩子的容貌之後,不由微顫著聲音道了一句。
“我叫蕭禎!”以蕭禎的聰慧在聽得自家姐姐的對此人稱呼之後,他不可能猜不出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許是父子天性,蕭禎驟然見到眼前這個男子那一刻,他心頭頓時浮出了一抹難言的悸動,可隨著這股悸動而來的,更多的卻是憤怒,這股憤怒讓他忘掉了眼前這男子的身份,他冷冷的瞪著宋真宗開口。
這個男子是這天下間至尊至貴之人,可他卻任憑自己的孩子和姬妾被人四處追殺,如果自己不是運氣不錯,碰到了姐姐……蕭禎憶起當年的一切,隻覺心頭的憤怒像潮水般咆哮。
“受益,哦不,禎兒,是我對不住你和你阿母。”宋真宗愕然的看著眼前這小小少年目中那毫不掩飾的憤怒,沉封多年的記憶不知不覺的被撕開,一時隻覺鼻子發酸,眼眶發熱,他本就不是性格堅毅之人,一時激動,幾乎忍不住落淚,好在做了十幾年的皇帝,哪怕原本性情有些軟弱,一些基本的上位者品質也培養出來了,他終忍住了淚水,輕聲接過蕭禎的話頭。
蕭楠和江閣老在宋真宗喚蕭禎為禎兒的那一刻,便悄然退了出來,兩人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老胡搬著一個壇子進來,江閣老意示他將壇子放在外麵,老胡從來不是多話之人,他見江閣老和蕭楠站在書房外,蕭禎不見蹤影,臉上沒有半分異色,放下壇子,立即目不斜視的轉身離去。
“閣老,你身邊這位老管家還真是個妙人。”蕭楠瞧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讚了一句。
“你說老胡啊,他確實是個妙人,你見他一直不說話,大概以為他不會說話吧,其實他會說話,隻是不喜歡說話罷了,他跟了我三十多年了,平均每年說過的話,絕不超過十句。”江閣老微微一怔,旋即笑著接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