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八年的中秋,蕭楠寫信給靖軒和梓修,讓他們中秋節都回家過節,同時又去林家,準備將林秀才一家都接到自己家來中秋節,蕭楠虧損的身體經過近一年的靜養,已恢複得差不多,就連一頭灰白的頭發,因有了厲長青送來的兩株高年份首烏,再加雀隱一雙妙手的盡心調理,也恢複了原色,重新變得烏黑柔亮。liudianxing.com
林秀才家的長孫林正濤去年春闈已中了進士,今年已然外放,他的妻子隨他一同赴任,次孫林正傑也在去年中了秀才,並在中了秀才之後不久成了親,林正傑比蕭楠大兩歲,讀書的天份遠不如其兄,再加上性子跳脫,對讀書的熱情也不高,能考中一個秀才,已差不多到了極限,為此,他考中秀才之後,就和家裏人攤牌,不願再繼續深造。
林家的主要事務由林秀才作主,林秀才知道自家孫子的斤兩,見他不肯再讀,也不免強,同年冬天,便讓他迎娶了早已定了親的未婚妻,然後讓他接手了林家在嵩縣的鋪子,這對新婚的夫婦絕大多數的時間,都住在嵩縣。
至於林大舅,則回到了青孚鎮打理林家在青孚鎮的幾處產業,年歲已高的林秀才不再管理這些瑣事。為此,現在林家大宅中長住的隻有林秀才夫婦和林大舅夫婦以及林大舅尚不足二歲的孫子林鵬,林鵬是林正濤的長子,林正濤外放,他的妻子跟著去赴任,孩子當時剛剛一歲出頭,不宜長途奔波,就留在林家大宅。
蕭楠到林家的時候,大舅母張氏正帶著孫子在院中玩耍,還差三個月就滿兩歲的林鵬路已走得十分穩當,他看到從院外走進來的蕭楠,小小人兒頓時停住了腳步,一雙漆黑的眼珠落在蕭楠身上,顯得頗為好奇,蕭楠自去年寫完史鑒之後,就一直在家裏靜養,很久沒有出過門,也沒有來過林家,林鵬並不認識她。
“大娘來了,你來了,身體養得怎麽樣了?”張氏看到蕭楠,顯得頗為驚喜,她幾步迎了上來,上下打量著蕭楠,連聲開口問。
今年拜年的時候,蕭楠的身體尚未康複,怕自己的樣子嚇著林家其它人,就沒有過來拜年,張氏因要帶孫子,也一直沒去蕭家,隻聽自己的公公婆婆和夫君說過,蕭楠因做什麽事把身體虧得很厲害,在家裏靜養。
“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大舅母無須掛念,林鵬這孩子長得真好,來,林鵬,來讓表姑抱抱。”蕭楠微微一笑,答道,隨後蹲下身體,朝林鵬張開了雙手。
小林鵬沒有理會蕭楠,而是第一時間朝張氏看了過去,張氏朝他露出一個滿含鼓勵的微笑,小林鵬一見,立即便張開雙手,蹬蹬的朝蕭楠跑了過來,蕭楠一把將他抱起,並高高舉了起來,頓時惹得小林鵬哈哈大笑,外麵的動靜將屋內的王氏和林秀才都引了出來。
“大娘來了,你,你身體可是完全康複了?”王氏看到蕭楠,大喜之餘立即走到她身旁,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一會摸摸她這裏,一會摸摸那裏,一臉心疼的開口問。
外婆王氏自去年聽林秀才說蕭楠把身體虧得不像樣,就立即跑去了蕭家,待自己親眼看到蕭楠的模樣後,心疼得不行,現見蕭楠的模樣已恢複如初,可老人家的心終不能完全放下,林秀才雖未表現得像王氏這般熱情,可他目中的牽掛和擔憂卻與王氏沒有兩樣。
“外婆,外祖,你們別擔心,我已經完全恢複了,你們瞧,我臉上的肉比以前還多了些,頭發也全黑了,今個兒過來,是準備接你們去我家過中秋的,二表兄那我已經給他寫過信了,說今年中秋我接你們去我家過年。”蕭楠將舉著的林鵬輕輕放下,微著對王氏和林秀才道。
王氏和張氏聞聲微微一怔,不過也沒多想,很快去收拾東西,沒多久,一大家子,就坐上了林家的馬車,由蕭楠當車夫,往桑榆村去了,中秋節,雖說通常是外嫁的女兒帶孩子回父母家過節,但女兒接娘家人去過節也不算什麽希罕事。
倒是林秀才在車上的時候,麵色頗有幾分若有所思,到了蕭家之後,又見靖軒和梓修都回來了,林秀才再也忍不住,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空檔,攔住蕭楠:“大娘,你不但把我們一家接了過來,同時還把靖軒和梓修都叫了回來,是不是過完中秋之後,就準備送蕭禎走了?”
“是,外祖!”林秀才是最先知道蕭禎身份的人,蕭楠在他麵前,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
“汴京不比咱們小小青孚鎮,你送他去了之後,凡事要多加小心。”林秀才雖早猜到了這個結果,如今聽蕭楠親口說出來,心情亦不由自主的變得沉重起來,他默了一默,這才又開口叮囑了一句。
“我知道,外祖,放心吧,大娘心裏有分寸。”蕭楠微微一笑,輕輕握住林秀才的手,道,林秀才用空出的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蕭楠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麽,慢慢轉身離去。
“大娘,你要送蕭禎走?還是送他去汴京?他,到底是什麽人?”林秀才離開之後,軒靖和梓修從某個角落裏走了出來,他們見蕭楠特意寫信讓他們回家過節,本就有些驚訝,回到家之後,又見蕭楠將林秀才一家也接了過來,就愈發的驚訝了,剛才本就想過來找蕭楠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沒想正好聽到林秀才和蕭楠的對話。
“我確實是要送蕭禎走了,叫你們回來,是希望大家能聚在一起吃過團圓飯,至少他到底是什麽人,我現在還不便告訴你們,等我送他入京之後,如果一切順利,他的身份你們很快就會知道。”蕭楠看了他們一眼,答道。
梓修和軒靖,這兩個人一個在國子監讀書,一個長期在外與各種人打交道,一旦他們得知蕭禎的身份,哪怕再守口如瓶,可一旦觸及與他有關的事,行事和神色未免產生異常,一旦被有心人覺察,很容易給大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為此,關於蕭禎的身份,在沒有正式對外公開之前,蕭楠認為越少人知道越好。
“罷了,既然你不說,我們也不多問了,什麽時候走,我到時候和你一起送他過去。”靖軒和梓修都是聰明人,心念一轉便明便了這中間的道理,兩人都沒有再多問,沉默了一會,靖軒再次開口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