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天空帶著暴雨來臨前的壓抑。
陰冷的風不時的吹進來，窗幔輕輕擺動。
衛九瀟坐在椅子上，桌案上堆滿了各色信件與卷宗，他已經把書房的東西差不多全都搬到了寢室內。
這幾日他向宮裏告了假，也沒有上早朝，對外隻說是他抱病在家。
就算外麵那些人不信，他也不在乎。
反正就算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他府上打聽，不過他府裏倒是有些別人的眼線，都是些不上台麵的下人。
那些人平時都無法靠近臨水照花，他也懶得處置。
可是這一次，衛九瀟卻命明如顏把那些人挑了出來，亂棍打殘，還把奄奄一息的他們送到了每個眼線背後的主子跟前。
尹丞相府就一下被送去了四個人。
當叱幽王府的人抬著渾身是血，腿斷胳膊折的眼線丟在丞相府門前時，丞相府裏一片死寂。
就連門房都不敢露麵。
城中百姓對此議論紛紛。
尹丞相身份地位自是不同尋常，背後又有皇後撐腰，不想叱幽王對他也是這般不客氣。
寢室內，衛九瀟提筆疾書，就在這時明如顏進了門。
“王爺，所有的眼線都已經處置幹淨，送出去了。”
衛九瀟頭也不抬的“嗯”了聲。
“還有……古氏那邊我們也派人去請，可是他們的人都被皇上叫進宮裏去了，說是要配合宮裏的馭魂師一起清除皇城上空的鬼氣……”
衛九瀟眉頭不易察覺的蹙了起來。
明如顏繼續道，“就算是他們真的能空出人手，我覺得也不會有什麽大用。”
衛九瀟抬頭看了他一眼。
明如顏這話的意思他再清楚不過。
古氏一族琴技最好的人便是古躍，可惜現在他已經先跟畫師蘇垣南下去了，就算古氏一族真能派出人手，琴音也對於淼淼起不到什麽作用。
衛九瀟手裏握著的筆停在了半空，像是在思忖著什麽。
“王爺，不如我們快點離開皇城，王妃身子目前還算安穩，等到了南邊再做計較。”明如顏提議。
衛九瀟剛想開口，身後床上睡著的人動了動。
他與明如顏同時向床上看過去。
於淼淼慵懶的在枕頭上蹭了蹭，仍是閉著眼睛，嘴裏嘟囔著，“鬼爪子……我口渴了，想喝水……”
明如顏迅速倒了杯水，衛九瀟丟了紙筆，來到床前。
“醒了？”他低聲詢問。
於淼淼懶懶的張著嘴，“啊……”
衛九瀟愣了愣。
這是幾個意思？
“水……”於淼淼像隻小魚似的，嘴巴一張一合，“喂我喝水……”
明如顏端著水站在那裏哭笑不得。
他們王妃還真是好樣的，她知不知道自己險些嚇死人，吐了多少血，這會剛醒就要撒嬌。
衛九瀟看著閉著眼睛的於淼淼，棱角分明的側臉顯出一絲無奈。
“水。”他向明如顏伸出手。
明如顏忙把杯子雙手奉上。
“取勺子來。”衛九瀟再次吩咐。
明如顏剛要轉身去取，忽聽床上小人抱怨著，“人家不要勺子嘛……人家要呂字……呂字……”
明如顏愣住了。
什麽呂字？
還沒等他想明白，隻見他們王爺一揚脖，把水先喝了，然後俯身印住了於淼淼的嘴唇。
明如顏扶額。
王妃的花樣還真是多啊，就連他這宮裏被調教出來的，也沒聽說過這種方式。
呂字……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王妃剛醒，他們王爺定有不少話想跟她說，他不好留在那裏礙事。
於淼淼喝了水，腦子清醒了不少。
“我睡了幾天？”她問。
“四日。”衛九瀟緊貼著她坐到床邊，“還要水嗎？”
於淼淼皺了皺眉，“我餓了。”
聽了這話，衛九瀟眉頭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他的蠢魚就是好養活，能吃能喝的。
衛九瀟出去命明如顏準備飯食，回來仍是坐在床邊。
於淼淼這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眼珠子轉來轉去，望著四圍，“現在是晚上嗎？”
窗外的天色仍是黑的。
“不，現在是晌午。”
於淼淼睜大眼睛，“難道是日食？”
“什麽日食？”
“呃……就是月亮把太陽吃了……”
衛九瀟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伸出兩指，“這是幾？”
於淼淼：“……”瑪德！
要不是她現在渾身沒勁，真想一下子把他的那兩個該死的指頭打飛。
這是幾？幾你妹啊！你當我是傻的嗎！
於淼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扭過頭不看他。
心真累。
衛九瀟卻仍然不放心，手在她腦袋上摸來摸去。
於淼淼忍無可忍，抬手把他的手打到一邊，“別再摸了，再摸就真的摸傻了。”
“你真的沒事？”衛九瀟眉峰微蹙。
正常人怎麽可能說出月亮把太陽吃了這種話。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外麵的天是黑的？”於淼淼問。
衛九瀟簡單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
於淼淼聽得目瞪口呆。
“這麽說……我吐血吐的很慘？”
衛九瀟嚴肅的點了點頭。
於淼淼慘白著一張小臉，“難怪我會覺得渾身沒勁，還頭暈。”
送飯進來的明如顏正好聽見這話，忍不住苦笑。
於淼淼這心也是真夠大的。
用過了飯，於淼淼重又昏昏欲睡。
衛九瀟也沒攔著，把床帳放了，任她睡了個天昏地暗。
反正她已經醒過來一次了，證明那塊粉玉還是有作用的。
衛九瀟站起身吩咐明如顏，“更衣，本王要進宮。”
明如顏意會，“那王妃這邊……”
“你留下。”
“是。”明如顏再沒詢問其他。
因為他知道王爺此次為何進宮。
王妃既然醒了，他們也該動身離開皇城了，早點南下也好早點找到琴師古躍，把王妃的身子調理好。
皇宮。
尹丞相跟著宮裏的太監，信步進入大殿。
在邁過門檻時，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衣袖內藏著的符紙。
此事雖然要冒十二分的風險，但成功的幾率非常大，隻要他能得手，鳳國江山便盡在掌握之中。
“臣，見過皇上。”尹丞相拱手施禮。
以他的身份，就算見到皇上也是不跪的。
皇上笑嗬嗬的腆著肥胖的肚子，“尹丞相免禮，不知這麽急的來見朕所謂何事？”
“臣有要事回稟，請皇上把幾位皇子都請來。”
皇上愣了愣，“這是為何？”
尹丞相壓低聲音，“此事關係到如何驅除城外衝天鬼氣。”
皇上聞聽此言，眼睛一亮。
他最近最愁的就是這件事，如果真能解決，再好不過了。
“來人，去書院把太子還有幾位皇子都請來。”皇上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