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公主命令的一群人自然是塔羅王子送給她的藥人,這一群人除了聽從主人的命令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意識,動作也是十分的迅捷而凶猛。
而就在這些人持刀包圍向韓淩與徐墨玄的時候,徐墨玄也吹哨了一聲,高舉起一隻手來,在他的命令下,數名與他一樣身穿凱甲的軍士也從玉泉山背後奔湧過來。
士兵們是訓練有素的,來勢也十分的迅猛,縱然這些藥人武藝高強勇力過人,但畢竟比不上軍陣的嚴謹和靈活多變,很快,那幾個紅衣人就被包圍在了數十名軍士所圍成的兵陣之中。
蕭雲也在此刻帶著一隊暗衛趕了過來!
“五少爺!”蕭雲來此後,首先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站在徐墨玄身旁的韓淩,不禁長舒一口氣,再將目光投向了正對陣廝殺在一起的軍士和紅衣人,向徐墨玄恭敬的行了一禮。
徐墨玄沒有說多餘的話,隻肅聲下令:“這裏便交給你,切莫再讓這一對母女逃脫,若是不能將這一對奸夫**的罪行公諸於天下,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我就不姓徐!”
你本來就不姓徐!
蕭雲聞聲一怔,心裏卻是偷笑,他自然明白五少爺口中的奸夫**到底指的是誰,隻是沒有想到剛從西北大營回來的五少爺好不容易有了點軍人的氣勢和威嚴,又開始不著調了!
“是!”
蕭去應命一聲後,便又差使身後的幾名暗衛向已麵露驚恐之色的長公主和徐明煙包圍了去!
徐墨玄要帶韓淩走,韓淩卻拉著他的手,神色憂急的來到了陸顏召身邊。
陸顏召的神情依然很痛苦,不是因為挨了徐墨玄一拳,而是體內藥物的發作已讓他熱血沸騰。
韓淩見這個昔日風度翩翩的公子變成如今這樣,畢竟餘心不忍,猶疑半響之後,她還是將藏於袖中的那隻玉瓷瓶拿了出來,從中倒出幾粒早晨剛剛煉製好的藥丸——可是將這些藥丸托在手心,韓淩還是有些害怕的顫抖了!
這裏麵畢竟有啼血杜鵑這一味毒藥,倘若失敗的話,她不能保證陸顏召是否還能活下去!
但時間不允許她有再多的猶豫,情急之下,她終是將心一橫,便拾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在皓腕上劃開了一條口子,很快便有嫣紅的鮮血淌了出來。
徐墨玄見之大驚,忙拉了她的手腕道:“阿淩,你幹什麽?”
“墨玄,我們必須救他,讓他馬上趕到北邙太廟前!”韓淩正色道,“裕王與塔羅王子及言藩勾結在一起,很有可能會在今天發起兵亂,而塔羅王子劫持了陸公子就是為了要控製他父親陸丙的!”
如今京城是什麽局勢情況,他從大哥的信中也得知了一些,也能預感到將會有一場大的變亂發生,但是塔羅王子利用陸顏召來威脅陸丙之事是他沒有想到的,因此聽到韓淩這麽一說,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卻也難掩心中的疼惜和驚訝。
“救他就救他,你何必要自殘身體?”
韓淩看了看手心的藥丸,解釋道:“我不知道這顆藥丸是否能解了陸公子體內的毒,這是我剛剛才研製出來的,還沒有試過……”
“墨玄,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擋了你一劍後,舒玄給我吃了一顆藥丸,他說這是他母親留下來的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良藥,我便想,我的血應該也有一點用處!”
韓淩說到這裏,也不管徐墨玄眸中所閃泛出來的痛苦之光,急忙將淌著鮮血的皓腕送到了陸顏召嘴邊,誰知陸顏召見到鮮血後瞳中紅光大盛,就抓著韓淩的手腕猛吸了起來。
“陸顏召,你趕緊給我住口!”徐墨玄大驚失色,又是一拳擊在了陸顏召的胸口。
陸顏召吃痛之下很快便鬆開了口,眸色也變得漸漸清明,他看到韓淩雪白的皓腕上淌著鮮血,紅瞳中閃泛出瀲灩的愧責之光。
“對不起,阿淩!”
喃喃的說了一句後,陸顏召生怕下一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而對韓淩造成傷害,竟然抓起手邊的繡春刀就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韓淩駭然失色,急忙喊著住手,與此同時,徐墨玄也一腳將他手中的繡春刀踢了開。
“陸顏召,你是懦夫麽?不過是一點點痛苦的折磨,你就受不了想要自殺,你的誌氣都到哪兒去了?從前那些豪言壯語都是放屁的麽?”
徐墨玄這麽一罵,似乎又將陸顏召罵得清醒了一些。
“可是我不想被人控製,更不想我父親因為我被人控製,徐墨玄,你能幫幫我?”
陸顏召說道,神情裏透露著極度痛苦的隱忍,徐墨玄的心中也升起了一絲不忍。
“不想被人控製,就拿出你的勇氣與毅力來!”他說道,從韓淩手中拿來了那隻瓷瓶,就向陸顏召拋了去,“吃了它,這是阿淩研製出來的解藥!你必須好好活著,馬上跟我去找你父親!”
徐墨玄的話雖然說得很生硬,但語氣裏的豪邁與情義卻是毋庸置疑的,憑著他與父親之間的滅族仇怨,此刻的他能顧全大局,暫放私人恩怨,陸顏召對此心中是極存感激的,他微微一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將那瓷瓶的藥丸盡數倒入了口中。
韓淩想要製止卻已來不及,就見陸顏召扶著一顆香樟樹,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
“陸公子!”
“陸顏召!”
韓淩與徐墨玄同時臉色驚變。
而此時的北邙太廟前,景王帶領著數十名皇室宗親與朝中大員們已完成了七十多次的三跪九拜,祭祀之禮便已算完成。皇上年邁體衰,便歇在了一旁,一切皆由景王代勞,陸丙便陪在皇上身邊。
最後便是皇上最為關心的祭法問國運,同樣是燒一份青詞以示與神靈通語,這一次負責施法的道士便是豐臣瀧一假扮的藍道行。
當豐臣瀧一將皇上所問的天神之語送到皇上手中時,站在太廟前的數十名官員中有一大半跪了下來,齊聲喊道:“請皇上冊立太子!”
這已經是這一年以來第九次逼他冊立太子了,皇上內心自然不悅,卻也沒有了以前的反感,便問:“眾卿以為,朕的皇兒之中,誰最有這個能力堪當儲君?”
誰知那些官員們竟異口同聲,固執的喊道:“按祖製,該立裕王殿下為太子!”
皇上不由得大怒,到了這個時候,這些迂腐不堪的官員們竟然還在喊立裕王為太子,而裕王那個逆子此刻不知道逃向了何處,和塔羅王子密謀了些什麽?
卻沒有人發現,此刻的景王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怪異而得意的輕笑,下一瞬間,他便朝皇上身邊的陸丙看了一眼。
陸丙按著腰間的繡春刀,手指動了動,眼神複雜變化著,始終未能有任何舉動,就在這時,一名羽林衛跑到山上來,神情焦急的跪在徐舒玄麵前:“世子,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寧大人以及掌管五軍都督府的武定候郭勳帶了數千人馬過來,說是景王要謀反,讓爾等一同勤王!”
徐舒玄聽罷,目光一沉,就看向了景王,但見景王眸色淡淡,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但升起一絲懷疑——景王謀反?這招賊喊捉賊的遊戲誰信?
可是站在這裏的景王竟然私毫不反駁,反而步步緊逼到皇上身旁,冷聲道:“父皇,裕王兄已是下落不明,您現在也沒有辦法再立他為太子,不如就將此重任交到兒臣身上!反正你現在每日修道也無瑕關心朝政,就讓兒臣為父皇分憂如何?”
皇上看著眼前的景王,瞪著眼睛萬分的不敢置信,他原以為謀反的人會是裕王,竟未想到到頭來卻被這個看似無欲無求賢明了半輩子的景王給坑了!
“你這個逆子!”皇上一聲厲喝,竟是猛然咳嗽了起來,忙指著身邊的陸丙命令道,“給朕拿下他!”
可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竟然連陸丙都不聽他話了!
陸丙遲疑著紋絲不動,隻定定的看著這個還在向他暗示的景王,眼神掙紮變幻莫測。
景王便大笑了起來,繼續對皇上說道:“父皇,忘了告訴您了,現在不但五城兵馬司和五軍都督府是兒臣的人,就是連錦衣衛,也是十分支持兒臣登基為皇的,我大眳國朝需要賢君,在您在位期間,南倭北寇,奸臣當道,殘害忠良,民眾起義就多達四十八起,內憂外患,百姓民不聊生,現在兒臣便是順應天意,懇請父皇退位,讓兒臣來創立一個新的大眳盛世!”
“你——”皇帝氣得吐血,忙又喚禁軍統領宋毅,可是宋毅竟然也似受到了威脅和禁錮一般,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山巒之上被幾個紅衣人挾持住的妻兒,暗暗握緊了手中的佩刀!
“父皇,怎麽樣?您現在是不是該寫下詔書了?”景王再次逼問。
這時,徐舒玄竟高喊了一句:“皇上不要相信他,大家也不要相信他,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景王!”
一句喊出,眾聲嘩然,“景王”便猛地回頭,目光如利刃一般的射向了徐舒玄!
“都出來!給本王先殺了他!”
在他的一聲喝令下,北邙太廟的附近叢林之中,竟然跳出了許多形如鬼魅的紅衣蒙麵人!
這些人是什麽時候埋伏在這裏的,徐舒玄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景王”的唇角邊還掛著陰鷙的笑,他也從腰間取下了一隻玉簫,就這樣放在唇角邊,隨意而優雅的吹奏了起來,在他的吹奏下,那從叢林中飛出來的紅衣人便如同饑餓的猛獸一般攻向了徐舒玄,而與此同時,隱藏在附近的南楚與無雙也如箭般的飛來,數十名暗衛包圍在了徐舒玄身旁,與那些紅衣人迅速的廝殺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山下的羽林衛也被打破了一個缺口,五城兵馬司與五軍都督府裏的人也陸續攻上了山來,一隻飛鴿從山頂上飛出,很快便落在了正往北邙山趕來的徐墨玄手中。
徐墨玄立刻取下了這隻飛鴿足上所係的字條,打開來看,不禁神色駭變。
與他一起趕來的韓淩和陸顏召便問:“發生了什麽事?”
徐墨玄答道:“大哥來信說,北邙山上有變,主持祭祀的景王根本不是景王,而且五城兵馬司與五軍都督府都已受了裕王以及塔羅王子、言藩的控製!”
韓淩的神色頓現擔憂:“那舒玄在北邙山上豈不是十分危險?墨玄,你和陸公子趕緊趕去北邙山救駕,我去一趟景王府,將真正的景王找來!”
“那怎麽能行?我絕不能讓你一人去冒險!”徐墨玄阻止道。
陸顏召便勸道:“讓我一個人先去北邙山吧,隻要父親見到了我,他是不會背叛皇上的,有整個京城衛的錦衣衛護駕,應能拖延一段時間!隻要我能拖到你帶援軍前來!”
陸顏召所說的援軍便是現在駐紮在城外的三千軍士,徐墨玄手中有一塊兵符,所代表的正是當年蔣家在西北長年征戰時所帶出來的一支十分強銳的鐵騎軍士,也號稱蔣家軍,據他所說,這塊兵符還是一位白發的男人所贈,徐墨玄跟著楊家在西北作戰時十分勇猛,重現了當年蔣家的威名,許多被打散了編織入其他軍隊的蔣家兵士重又聚集在了一起。
徐墨玄也是從徐舒玄的信中得知,京城局勢將變,即將會有內戰觸發,所以重又召集了這三千軍士趕回京城,現讓他們駐紮在城外!
陸顏召的提議沒有錯,徐墨玄也果斷的同意了。
“也好,那你要小心,你現在還撐得住吧!”徐墨玄關切的問了一句。
陸顏召服下韓淩所給的解藥之後,雖然不再像之前一樣覺得難受無法自控,可是劇毒攻心也讓他身體傷損不小,他現在的身體就有些虛弱。
“我沒事!你保護好……世子夫人吧!”陸顏召笑著道了一句,與徐墨玄達成了一致的默契,便迅速的向北邙山上趕去!
而徐墨玄和韓淩也從另一個方向趕到了景王府,此刻的景王府大門緊閉,無數府兵侍衛肅立在府外,徐墨玄便帶領著一隊軍士命其開門,那領頭的侍衛不屑的喝道:“你是誰,竟敢在我們景王府門前來撒野,你不想活了!”
“混帳,如今你們景王被人囚禁於府中,而另一個人卻冒充你們景王殿下在北邙太廟前發動兵亂,謀反,你還不開門,叫景王出來救駕,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說罷,手起刀落,便是一刀砍下了那侍衛的頭顱,門前的侍衛見罷皆變臉色,盡露惶恐,再看徐墨玄身後的一眾鐵騎兵威懾凜凜,躊躇片刻後,終不再多言,便打開府門,放了徐墨玄和韓淩以及一眾鐵騎兵進去!
景王府的東暖閣中,景王朱城昀正躺在一把太師椅上,他雙目微翕,手指微動,身體卻是怎麽也無法動彈,隻能平視著前方的一片梅花林,聽著身邊的女子柔聲絮叨:“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你看,這梅花多美,都說梅花最為傲骨清霜,臣妾也是極喜歡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