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幽靈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天已從暴雨中放晴,但狂風還在繼續刮,最最最重要的是,航空還未恢複,她卻收到容長曦發給她的手機信息,他說:‘說謊的女孩會變得越來越醜喔。’句末處還有一個微笑的表情。
她就知道,在這個網絡信息發達的時代,說個謊光有演技是不行的,就像她能從網上搜索到容家的資料般,容長曦同樣也能從這些渠道裏找到她的基本消息——畢竟媒體絕不可能放過她擁有與容家相似玉佩的頭條的。
水幽靈皺皺眉,回複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曾經擁有相同的玉佩。’在古代的相國寺時,老和尚高深莫測地說玉佩與她有緣後,她就一直戴在身上,絕不可能認錯。
很快,容長曦的信息又來了:‘你知道阿欽的妹妹麽。’
水幽靈像是想要梳理自己腦海中的混亂般,來回掃視數遍,才回道:‘知道一點點。’
容長曦便道:‘我們家另一塊玉佩,被我爺爺送給她了,她死後,玉佩也跟著不見了。’
水幽靈抓著手機的指尖泛涼,腦海中有一個大膽的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轉悠,思量很久很久,她才回道:‘我可以見見你爺爺嗎。’
麵對如此唐突的要求,容長曦發來一個壞笑的表情道:‘以女朋友的身份麽。’
水幽靈一個白眼翻上天花板,惡狠狠地戳著手機屏幕道:‘以百靈集團的繼承人。’
容長曦道:‘我爺爺已經不理商場事了。’
水幽靈無語凝噎地瞪著手機半響,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著將手機扔開不再理容長曦的衝動,回複道:‘你到底想怎樣。’
容長曦道:‘今晚陪我參加燦爛珠寶的慈善晚宴。’
“……”這些人非要在這種刮著狂風的天氣裏跑來跑去嗎。
雖然知道像這種大型晚宴都是提前兩個月做好準備,一般更改日期會損失很大的,但水幽靈還是狠狠地抱怨了下下,她糾結來糾結去之後,回複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之後手機沉靜了很久,容長曦才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嘁,賣什麽關子。
水幽靈反手將手機扔進被窩裏,抬頭望著天花板,便不自覺地出神,想到那張和容長曦一模一樣的臉,但神采卻截然相反的傻小狗兒,心就酸酸軟軟的,既擔心自己穿不回去,又擔心傻小狗兒在她不在的時候出事。
正龍飛鳳舞地想著,手機忽然振動加鈴聲不甘寂寞地叫起來了,她抓起手機隨意一瞄來電顯示,順手接通電話還未語,那邊的煙封欽就問:“你答應陪阿曦出席慈善晚宴了麽。”
“是這樣沒錯——”
“——別去。”
水幽靈狐疑地從床上爬起來道:“為什麽呀。”
煙封欽無奈道:“黃鼠狼給小雞拜年,哪裏會有好心。”
果然有陰謀呐,水幽靈道:“你別話裏有話,直接告訴我好了,為什麽不能去。”
煙封欽道:“你聽說過萬穀飲食集團吧,他們家獨女對阿曦有意思,是圈內人都知道的事,是此次慈善最大的讚助商,還指明了要阿曦陪她跳第一支舞的,你別去摻和。”
原來容長曦這丫也想拿她當擋箭牌,要隻是這樣……她還未語,電話那邊又補充道:“萬鳳來跆拳道黑帶七級,你這小身板能挨得住多少拳。”
“……”水幽靈呆呆地下意識試了試自己根本就沒有的內力,然後狠狠地認清了現實。
她欲哭無淚地拍拍額頭道:“煙醫生,憑你和容長曦那混蛋的交情,你可以帶我去見容長曦的爺爺麽,我有事想要向他老人家請教。”容家最老那一代,就是容爺爺了,玉佩的事問他或許能知道些什麽也不一定。
“也不是不可以。”煙封欽思量地應道,然後在水幽靈的驚喜中,毫不察覺地潑下冷水道,“但他爺爺在P市,你想要見他,還是隻能等台風過後。”
“……”水幽靈深深地覺得老天爺在耍著她玩兒。
煙封欽順口道:“容奶奶倒是在A市的本家。”
水幽靈瞬間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可以現在就去拜訪容奶奶她老人家嘛。”
煙封欽皺皺眉道:“容奶奶不是那麽好相處的,你還是別去找苦受了。”
說起來,水幽靈好像隱約記得查容家資料時,裏麵有提及過現在的容奶奶是容爺爺的繼室,與容長曦他爸爸這位容爺爺的長子關係不是那麽好的,這些年來豪門爭鬥不斷。
她想了想又想了想,既然玉佩能從容父手裏傳到容長曦手裏,就證明容爺爺才是主角,她還是別衝動好了,於是道:“那好吧,也不知道台風什麽時候走。”
煙封欽說:“天氣預報台說最快三天之後。”
他毫不掩飾地笑了笑,又道:“你急著穿回去,是怕你那邊的先生慌了手腳麽。”
水幽靈也不介意他的打趣,應道:“可不是嘛,少看一會兒都擔心得不得了。”在這個世界裏,她也隻能對煙封欽說這樣的話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他就是莫名的信任。
兩人又胡扯閑適地聊了幾句,因為煙封欽要忙,才掛了電話。
水幽靈懶洋洋地洗漱完下樓吃東西,王蔻穿著便服來完結看護的工作,她畢竟是她昏迷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她對她還是頗有好感的,見她神色憔悴,不禁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麽。”
王蔻似乎對她這位千金小姐的印象也不錯,毫不隱瞞道:“接了新的私人看護工作,要準備出國了。”
“去哪裏呀。”
“洋溢著熱情氣息的聖地,馬爾代夫。”
水幽靈笑道:“聽起來不錯誒。”
王蔻不見半點熱切道:“聽起來的確不錯。”
水幽靈疑惑道:“你之前看容長曦的專訪聽到馬爾代夫時,還說過想去放鬆的,為什麽現在看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高興了。”
王蔻扯扯唇角,有些無力地道:“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失戀。”
“……”誰能告訴她,這種情況下,她要怎麽接話。
水幽靈窘窘地看著強顏歡笑的王蔻,覺得自己應該安慰安慰她,可還未語呢,王蔻就擺擺手大氣地道:“不用想著安慰我了,我沒事。”
“那,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再介紹介紹。”
“謝謝,不過現在的我,暫時都不打算再談什麽戀愛了。”
水幽靈看出她眼底心中的疲憊,走近她,抱了抱她,道:“注意好好休息。”
************
此時此刻的熹王府。
斕霜想進熹王府,雖有波折,但還是進來了,可她想要接近熹王府,卻不是想接近就能接近的,才放下心來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早飯都還沒吃上,就被告知要送她回康府了。
她簡直是大寫的懵逼,不敢置信地問前來通知的熹王府侍衛道:“不、不是這樣的,熹王殿下不是答應了康爺要暫時收留我嗎,怎會——”
侍衛道:“殿下說,康少爺給的錢,隻夠你留宿一晚。”
“……”斕霜腦袋裏閃過驚疑不定的問號,又閃過毛骨悚然的感歎號,差點兒沒忍住心中對這比黑店還要黑的熹王府的震怒,要知道康鐵雕給的可是二百兩金子呀,二百兩!金子!呀!買十間像熹王府這樣的大宅,也綽綽有餘的二百兩!金子!呀!
斕霜泫然欲泣地望向侍衛道:“我、我可以見見熹王殿下麽。”
侍衛冷聲道:“殿下哪裏是你這樣的女子說見就能見到的。”還一臉大寫的鄙夷。
斕霜心抖了幾抖,眼眶裏的淚花就可憐兮兮地落了下來:“侍衛大哥,我求求你了,除了熹王府,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熹王府不是我家,你求我也沒用。”侍衛十分耿直地道。
“……”斕霜不但開始懷疑人生,還開始懷疑這熹王府中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為什麽從前輕而易舉能叫男子拜服在裙下的手段,在這裏一而再地無用功呢。
她見軟的不行,也不敢來硬的,隻能拖延道:“既然見不到熹王殿下,那我可以拜托侍衛大哥傳個丫鬟來幫我去康府通知康爺麽。”
侍衛道:“熹王府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哪裏是我可以使喚的。”
斕霜覺得這釘子碰得紮得她快要無法呼吸了,媚惑的手段再是習慣性地拿起來,梨花帶雨柔弱無骨地就要挨向侍衛,可惜……侍衛接是接住她了,但說出口的話,總令人覺得有些可怖:“姑娘,你的腰斷了嗎,我幫你扳正吧——”
“——不不不,不用了。”那即將要動手的模樣,嚇得斕霜趕緊兒的站直了身子骨,她抹抹淚,委屈地將自己手腕的玉鐲子脫下來塞給侍衛道:“侍衛大哥,我全身最值錢就是這個鐲子了,勞煩你去康府與康爺道一聲我的為難。”
侍衛麵無表情地掂量掂量玉鐲子,勉勉強強地應道:“看在你如此可憐的份上,我會如實告訴康少爺的。”
就醬,當康鐵雕知道二百兩金子隻能在熹王府住一晚時,嚴重地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拿著的酒杯都震驚地摔在地上了,他驚愕地抬頭望著稟報的小廝道:“你再說一遍。”
康府小廝誠惶誠恐地垂著頭道:“熹王府的侍衛來報,爺不去接斕霜姑娘回來,他們就要把斕霜姑娘送出熹王府了,還說爺給的錢,勉勉強強隻能住一宿,一宿後看在爺的麵子上,暫留一個時辰。”
“……!”康鐵雕當即噴出一口流利的髒話,憤憤然地拍桌道,“我香蕉他個慕容長曦,這定不是傻子說得出來和做得出來的!!”
小廝道:“小的往熹王府裏打探過,熹王妃雖然暫時昏迷不醒,但府中被她從魔教帶來的丫鬟管理得僅僅有條,尤其是那叫柒椿的,常常往宣王府走動的大丫鬟,或許——”
“——沒錯了。”康鐵雕深沉地道,那叫柒椿的大丫鬟他也曾見過,不是簡單的輕鬆就可以對付了的普通丫鬟,要再設計對付她,還不如拿銀子了事,便道:“你去告訴那位爺,實行計劃的錢不夠,要他多給點。”
“是。”
**
夜涼似水。
慕容長曦把閃亮亮的金子一一堆放在水幽靈床邊,轉著難過的眼眸眨動間,不見半點癡傻,輕輕地撫著她白皙的臉道:“靈兒,靈兒,快些醒來吧。”
這時,一抹黑影無聲地落在外室的屏風前,畢恭畢敬地道:“殿下,有消息了。”
*************
現代。
水幽靈得知燦爛珠寶的慈善晚宴煙封欽也去後,堅決要當他的女伴,去看容長曦那想送自己去死的混蛋的好戲,同時也以百靈集團的名義捐出一套名貴的珠寶。
而,容長曦得知水幽靈轉個身要去當煙封欽的女伴時,一個頭有兩個那麽大,臨時臨急的也找不到別的代替者,隻好默默地詛咒自己的損友和不守信用的水幽靈,硬著頭皮和萬穀飲食集團的獨女萬鳳來跳第一支舞。
收斂光芒窩在角落裏看煙封欽與別人交際的水幽靈,心滿意足地睨著舞池裏與美女起舞卻好像在行死刑的容長曦,大罵一句活該,剛想要叫路過的服務員拿一杯飲料時,跟前出現一抹高瘦的靚麗身影,這似乎在哪本雜誌上見過的靚麗身影,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著她後,不屑地撇嘴道:“你就是水幽靈麽。”
“我是,你……”敏銳地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的水幽靈,警惕地應下,就見對方猛地抬起拿著裝有紅酒高腳杯的手潑向她的臉——然,被早有防備的她躲開了,那深玫紅的液體,便盡數落在從她身後走過的女人臉上頭上。
“啊!”驚恐的尖叫震驚全場,所有人都或疑惑或好奇或驚訝地看過來,就連潑酒的靚麗女子都沒有料到自己會潑錯人,拿著空酒杯呆呆地看著那被紅酒潑了滿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