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毒,夫君不服

白糖糕

第060章.我的娘子甜甜噠

書名:娘子不毒,夫君不服 作者:白糖糕 字數:15293

夏末的夜晚送來秋涼,蟲子不安地咕咕嘶鳴,吵得噩夢連連的傻子咋然驚醒,恰逢水幽靈無聲地回來,他迷蒙的眼眸,茫然地看著她,忽而,像找到什麽依靠似的,啕號大哭。

“這是怎麽了。”水幽靈狐疑地在床邊坐下,安慰似的摸著他的頭問道。

慕容長曦抽抽噎噎了很久很久才緩過氣來道:“夢見、夢見母妃剛離開我時的事了。”他就勢要挨進水幽靈的懷裏,她卻掏出手帕來給他擦淚。

水幽靈道:“夢見什麽了,你與我說說。”

慕容長曦軟軟地搖頭道:“很可怖很可怖的,靈兒不要聽。”

水幽靈笑了:“我什麽妖魔鬼怪沒有見過,殺的人多得化成鬼找我填命都要排隊來。”

慕容長曦茫然地眨眨眼:“靈、靈兒,你為什麽要殺人呢。”

“有些是該死的,有些嘛,惹了我,我嫌應付他們太煩,便叫他們永遠都說不了話。”

慕容長曦似乎不是很懂這種幹脆的殘忍,傻傻地晃了晃頭道:“靈兒不會錯的,要你動手的人定都是壞人。”一臉的篤定,說出來的話,卻滿是孩子的單純與絕對。

水幽靈笑道:“你說吧,把夢說出來後,就不會再做同樣的夢了。”

“真的嗎~”慕容長曦難掩歡喜地撲閃著眼睛。

“我何時騙過你。”

慕容長曦想想覺得很有道理,就糯糯地艱難地組織著語言道:“從前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但是這件事,我偶爾做夢還是會夢見,我不敢和別人說,連父皇也不敢。”

水幽靈任由他緊緊地圈住她的胳膊,想起那久遠的卻總像是發生在昨日似的事:“母妃身邊有個未進宮前撿回來的丫鬟莒茹,她很得母妃信任,母妃待她也很好很好,我印象裏莒茹對我也是很好的,經常給我送很多很多好吃的,還會親手捏糖人偶給我噢。”

慕容長曦說著說著,咧著嘴歡快地笑了起來,而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那張光彩四溢的臉龐,一點點地失去所有光亮,他鬱鬱地道:“可是呢,母妃離開後,莒茹就不見了。”

“很久很久之後,唔,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不小心進了一座偏僻的房子,在那髒兮兮黑漆漆的房子裏,我看見她了,她和從前的她很不一樣,坐在缸子裏,披頭散發的,那旁邊還有個老麽麽在責打莒茹,用很小很細的針,戳著莒茹的臉,問她寶藏到底在哪裏。”

“我很害怕很害怕,就在我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皇兄出來救了我,叮囑我此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是父皇也一樣,後來……我就摔著腦袋,變傻啦。”

“我都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害怕過,可是做夢的時候,總會迷迷糊糊地夢見到,有時候什麽都不會想起,隻會記得皇兄囑咐我的話噢。”

水幽靈越聽秀眉越發擰得緊,她看著說完已經不複害怕,隻有難過的小狗兒,心中有疑問想要問,但觸及他的難過,她卻不想他更難過一些,摸摸他的頭安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命運,有時候並非你我他可以阻撓什麽的,你還記得曾在你生命中出現過最終又離開了的莒茹,已是你與她的緣分,再多的,是福是禍,都不是你能插手的。”

有些事問傻乎乎的慕容長曦,還不如問慕容必烜或者永豐帝,更甚是……她自己調查。

慕容長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挨著水幽靈胳膊的臉頰蹭了蹭,這時才注意到她穿著桃色的衣裳,不禁眨巴著滿是傻氣的眼眸道:“靈兒這身裝扮,是出門了麽。”她平日裏在家,都是穿親膚的柔軟的棉質或者絲質的衣服居多。

“嗯。”

她剛應下,慕容長曦就可憐地拽著她的手臂委屈地叫道:“靈兒不能瞞著我出去玩啦。”

水幽靈無奈地敲敲他的額頭道:“大夜晚的,出去能玩什麽,自是有事的。”

慕容長曦撅嘴道:“大夜晚的,有什麽事嘛。”

“還不是你的親戚們。”水幽靈挑眉睨著倒是委屈上的他。

慕容長曦疑惑道:“是表弟他們麽,他們怎麽啦~”

“鬧得很呢。”水幽靈示意他乖乖聽話地重新躺下,她去屏風後麵換衣服,一邊還說道:“你小心些,不要與他們玩得太近。”

慕容長曦天真無邪地望著她換衣的方向道:“可是、可是表弟待我很好的。”

水幽靈道:“他還行,但你兩個表妹,你離遠些,都不是個安分的。”

慕容長曦傻乎乎地歪著頭,看著換好衣服出來的娘子,不解道:“什麽是不安分的呀。”

水幽靈便笑道:“在很多人眼中,是我高攀了你,可他們想歪了,明明是你高攀了我。”

“嗯!”聽懂了的慕容長曦忙不迭點頭道:“能娶到靈兒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噢。”

“我魔教富可敵國,當然,財不可露眼,別人都不知道魔教到底多有錢就是了。”水幽靈坐在床邊,將發間輕挽的釵子抽下來,揚著披散的發絲,慢條斯理地回頭去看床裏的傻小狗兒道:“她們都糊塗地忽略了我本身的優秀,隻拿較為突出的你來構想,便以為……江湖出身的誰誰誰,都是可以高嫁於王侯將相的。”

而,最叫人嗤笑不止的是,她們隻想到慕容長曦高貴的身份,卻沒有想到他癡傻的頑疾,若非他癡傻,她不需要嫁給他,或者說……根本輪不到她嫁給他。於是,種種糊塗下,便有心大的姑娘以為可以‘像’她這樣高嫁。

可京中勳貴對待親事,從不是陸永瑜所想的那般簡單,位置越高,便越要算計兒女的親事,助自己坐得更高更穩,總要找所謂的門當戶對的,隨意門在江湖的確有些地位,但這些地位根本無法與京中同是勳貴的人家相比。

尤其是作為異姓雲南王之獨子的司徒玉森,雲南王可是想要兒砸娶公主的人呢,就是永豐帝亦想借姻親穩固雲南王為己用的勢力,如此算量之下,即使司徒玉森對陸永瑜有意,那也是無法將陸永瑜娶為正妻的,若司徒玉森敢為陸永瑜與雲南王叫囂,雲南王的手段狠辣些,就要叫自己兒砸心生歡喜與叛逆的狐媚子,去黃泉喝碗湯清醒清醒了。

慕容長曦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那雙透亮的幹淨的眼眸,就這樣看著背著淺淡月色的水幽靈,心砰砰亂跳地熱出滿臉緋紅,羞答答地道:“別的我不管,靈兒嫁給我,我就很歡喜很歡喜了,日後的日後,我都不會叫靈兒後悔嫁給我的。”

水幽靈將簾子似的發絲撥進耳際,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不管未來如何,在我還是你的王妃之前,你若敢做那些對不起我的荒淫的事,我便要你傻得更徹底些。”

慕容長曦笑得真誠地拉過水幽靈的手,指腹一圈一圈地撩著她蔥白纖細的手指道:“靈兒不喜歡我做的事,我都不做,靈兒讓我遠離誰,我就遠離誰,長曦都聽靈兒的。”

“父皇說了,靈兒嫁給我是委屈了,要我好好待靈兒。”

“長曦隻喜歡靈兒,開始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此生都不會變噢。”他眼眸深處是叫她心動的認真,那層水潤的傻氣卻讓她心泛酸澀與難過,隻見他執過她的手,十指相扣地牽著她的手,湊於唇邊,輕輕地吻著手背,又調皮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水幽靈臉頰微燙:“我剛出去回來還未洗過手呢。”

傻子笑得爛漫:“不怕不怕,靈兒甜甜噠。”

在他心中,她是不是怎樣都很好呀,水幽靈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她抬手摸摸他潔白無瑕的臉龐道:“你這幾日乖些,膝蓋快點好,咱們就能快些與慕容必烜去見慧妃了。”再過些日子,她還要離京參加綺霞山莊和終極門的婚禮,也不能因為這些事,老要心急著見母親的慕容必烜再等上一段時間。

“嗯!”

**

京中稍有風吹草動,流言蜚語便如光速那樣,傳播得非快,像雲南王世子為熹王府的表姑娘特請禦醫診治什麽的,也像某位表姑娘為何事受傷什麽的,都以誰都無法攔阻之勢,成為百姓們的拌飯調料。

這天,慕容必烜帶著自家弟弟最喜歡吃的第一樓的糕點,來看慕容長曦膝蓋上的傷。

慕容長曦開心得幾乎要撲下床好好感激,慕容必烜卻見陪他玩耍的獅虎幼崽萌乖萌乖的,便道:“這種罕見的寵兒,你哪兒來的。”

“胡子們麽,靈兒說神醫穀滿山滿山都是噢。”慕容長曦邊在床上吃著糕點邊道,指著模樣其實沒什麽不同的獅虎介紹道:“這是小胡子,這是大胡子,這是長胡子。”

“……”慕容必烜被他取的奇怪的名字囧了下,他道:“送皇兄一個如何。”

慕容長曦苦惱地皺皺眉道:“送給皇兄的話,也不是不行,隻是長曦與它們相處久了,好辛苦才養到這般活潑可愛的——”

“——行了,一箱金蓮子。”自家弟弟動動屁股,作為兄長的,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慕容長曦立即展顏笑道:“既然皇兄這樣這樣這樣喜歡,那就送給皇兄好啦~~”

“……”跟著財迷水幽靈久了,他單純的弟弟,已經徹底被汙染了呐。

而這時,丫鬟莽莽撞撞地衝進來稟報道:“娘娘,表姑娘她——”話潑了一半,丫鬟才恍然過來,房中並不見水幽靈的身影,隻有慕容必烜與慕容長曦疑惑地看著她。

丫鬟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地猶豫著該怎麽辦時,慕容必烜道:“怎麽回事?”

滿額都是冷汗的丫鬟在想著什麽糊弄過去的時候,慕容長曦催促道:“快說呀。”

這……家醜哪裏能外揚,丫鬟心焦得恨不能原地暈了過去,虧得恰好水幽靈帶著端著甜湯的沉香回來,丫鬟才像是見到浮木似的道:“娘娘,奴婢有事稟報——”

水幽靈老遠就聽到說話聲,頷首道:“你先退下。”

“是。”

沉香便在水幽靈的示意中,帶著丫鬟退下去了解事由。

水幽靈把她教沉香做的甜湯分別遞給慕容長曦和慕容必烜,對慕容必烜道:“你今日來得巧,有口福了。”

慕容必烜看著碗中清涼清涼的燕窩與一條條的白青色,像冬瓜似的東西道:“這是?”

“糖冬瓜,類似蜜餞吧,煮湯後,甜味都鎖在裏麵了,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水幽靈話音還未完,已經迫不及待動手吃下一大口的慕容長曦就歡暢地道:“好吃!”

聞言,慕容必烜嚐試地吃下一口,尤其是那糖冬瓜,甜兒不膩的口感,叫平日不喜歡吃甜湯的他,竟也覺得好吃,他笑道:“想不到弟妹還有這一手。”

“皇兄,靈兒很厲害的噢。”慕容長曦自豪地炫耀道。

作為單身狗的慕容必烜總覺得這話聽在耳裏有點刺心,他張張嘴,還未語,水幽靈已道:“做的有點多,你趁著涼意還在,拿些進宮給你們父皇嚐嚐,我不常做的,好好珍惜。”

“……”這逐客令下得有點兒快啊喂,他甜湯才吃了兩口啊喂。

最後的最後,慕容必烜還是拿著雙份的打包好的甜湯,抱著還不知事隻知道賣萌的獅虎幼崽小胡子進宮去了,臨走前,還被水幽靈敲了一竿——有賞賜定要對半分。

慕容必烜一離開,沉香就進來稟報道:“娘娘,陸永碧傷了陸永瑜的……臉,就在剛才,陸永孜已經回來了。”陸永瑜和陸永碧這對姐妹,總趁陸永孜不在時惹亂,她知道自家娘娘更在意什麽,便道:“這一次司徒玉森倒是沒有來,不過……還是請來了禦醫。”雖然還是那個禦醫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但是這位禦醫眼底的不樂意,她是親眼瞧見的。

水幽靈道:“傷口嚴重麽。”

沉香道:“看著可怖,其實不算嚴重,好好料理,應該不會落下疤痕。”

水幽靈無奈地扶額道:“陸永碧怎的可以蠢成這個樣子呢,既然要下手,那就往咽喉裏捅呀,毀容有什麽意思。”

“……”娘娘,並不是誰都與您這般……心狠手辣的。

沉香額角抑製不住地抖了幾抖,半是歎息半是憐憫地道:“陸永碧始終顧念著那點姐妹情,她雖任性刁蠻嘴巴滿是惡意,但充其量不過是被家中寵壞了的孩子而已,論心機是如何都敵不過步步皆是算計的陸永瑜的。”

水幽靈搖頭道:“可憐之人哪個沒有點可恨之處。”

沉香道:“我曾去了解過,若非被收買了的丫鬟們言語上刺激,陸永碧也不至於……”

水幽靈擰擰眉道:“那些被收買了的丫頭,全都發賣了吧,別的,就隨陸永孜想法。”

果然,聰明如熹王妃,過不了多久,陸永孜就親自前來告別,帶著妹妹們回隨意門了,那雷厲風行的勁兒,叫滿是算計的陸永瑜也來不及反應過來,人便已經離開京城了。

這之後,司徒玉森竟來熹王府找人。

水幽靈說他們回隨意門了,他還死腦筋地不相信,非要往府裏找找才肯死心,她便冷笑道:“司徒玉森,熹王府在京城再沒有地位,那也是王爵,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茶樓子,陸永孜兄妹的確已回家,愛信不信,或許你現在追過去,還能追得上也說不定。”

她話中的嘲諷叫司徒玉森臉黑了黑,平時雖少有交際的他,一向都是被高高捧著萬般奉承著的,何時遇到過這樣不給臉的,抑製不住怒意地道:“隻要本世子想,你這熹王府,變為茶樓子又有何難。”不過是個傻子的宿處,他要,永豐帝還會不給麽。

水幽靈仿若聽到世間上最好笑的笑話那般哼笑道:“我對雲南王府的厲害,拭目以待。”

“你!”司徒玉森定定地看著她唇邊淺淡的滿是譏諷的笑意,莫名地卻覺得自己曾在哪裏見過,卻見她已不屑一顧地轉身離去,還叫小廝故意用力地關上府門。

途徑此處的一輛華貴的馬車,突然爆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在司徒玉森疑惑轉頭的目光下,馬車的窗簾子撩起,露出一張油頭粉麵的臉龐來:“司徒世子,飲一杯麽。”

**

夏末的餘溫戀戀不舍地流連著萬物,調皮地調戲著還在盛放的荷花,挑起點點叫人舒爽的涼意,纏著掛於涼亭上的銀風鈴,發出清清翠翠似枝芽破碎的寂寥,悠揚飄渺的笛聲忽高忽低地迎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笛聲……”她似乎在哪裏聽見過。

正在在桌案前查閱賬本的水幽靈,從冥思苦想中抬起頭來,就聽乖巧地坐在一邊看書的慕容長曦笑道:“是住在隔壁的溫世子吹的噢。”

水幽靈道:“那個以斷袖聞名的溫世子麽。”異姓齊平王之嫡長子溫未殤,據說以小倌館當家的第一美男子。

慕容長曦眨巴眼睛道:“靈兒,斷袖是什麽呀,我沒有見過溫世子穿斷袖的衣服呀。”

水幽靈笑道:“那你知道這位溫世子什麽。”

“唔。”慕容長曦認真地想了想:“雖然他住在我隔壁很久很久,可是我們都沒有什麽交集,我也沒怎麽見過他,他似乎經常不在家咧,不過若是在家,就可以聽到這樣的笛聲啦,是不是很好聽,父皇也稱讚過的噢。”

“還行。”水幽靈細細地聽了聽,倒是覺得這柔和的調子,合適唱一首水調歌頭,不過她歌喉素來不好,就不對著傻子獻什麽醜了。

於是,兩人就聽著笛子聲,各自安靜地看賬本的看賬本看書的看書,偶爾聊上一兩句,氣氛和諧安恬得似乎能這樣子永遠下去。

晚膳後,府醫過來為慕容長曦的膝蓋診治,確認膝蓋的傷完完全全地痊愈了,慕容長曦歡喜得當場蹦蹦跳跳起來,拉著水幽靈又轉圈圈又摟摟抱抱的,還吧嗒一口親在水幽靈臉頰上:“靈兒靈兒,我們終於可以去見慧姨啦,今夜通知皇兄,明日出發吧~~”

“好好好。”

翌日,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洗刷過的天空萬裏無雲。

慕容長曦雖會騎馬,但技術算不上多麽好,若稍微趕些,恐會跟不住,他很大咧咧地粘著水幽靈不放,撒嬌地叫著:“靈兒靈兒,共騎嘛,我會很聽話很聽話,不會亂動的。”

水幽靈實在磨不過他,應下道:“敢在馬上亂動,我扔你下去,叫你跑著去。”

“嗯!嗯嗯!”慕容長曦一臉保證地點頭。

剛想說自己可以和他共騎的慕容必烜,訕訕地把話拐個彎道:“那啟程吧。”

山水綠意清風間,馬蹄聲聲脆而急,慕容長曦滿足地抱著水幽靈共騎,樂著樂著,圈著她的腰圈著,竟沉沉地睡著了,若非水幽靈身手利落,這貨早摔下馬癱著了,哪能順順利利來到壽安寺山腳下。

此寺就在三千階梯上,蔥鬱嫋嫋翠翠中,占地不廣,但整體結構很肅穆莊嚴,威嚴的鍾聲十分有節奏地敲在途徑的人們的心裏,叫人下意識地莊敬。

而但凡沒有寺慶的時候,此地都是冷冷清清的,周遭亦全是麵無表情高大威猛的皇家侍衛看守著,待慕容必烜和慕容長曦掏出聖旨,他們仔細地謹慎地檢查過後才放行。

隨之,一似乎與慕容必烜相熟的中年寺尼出來迎接,然後進了三重院落,中年寺尼將他們帶進一座低矮的平樓前,推門抬手示意著請進。

慕容必烜率先走進去,接著慕容長曦才迫不及待地牽著水幽靈也走進去,就聽慕容必烜壓抑著激動地喚著佛前跪於蒲團上的素淨女子道:“母妃……”

“……慧姨!”慕容長曦瞬時落淚,心中的複雜之情,盡數都浮現在臉上,再也顧不得身邊的水幽靈,便沒規沒矩地衝過去,緊緊地抱著浴佛的素淨女子。

雖多年來都在清苦中熬著,可卻比同齡的女子都要顯得年輕的慧妃,難掩著寵溺地笑著摸摸慕容長曦的頭,看著目中泛淚仍在忍隱的慕容必烜,聲音低柔似水地道:“多年不見,你們兄弟兩還是這般愛撒嬌呢。”

慕容長曦又哭又笑地跑到水幽靈身邊,獻寶似的拉著水幽靈到慧妃跟前道:“慧姨慧姨,這是我的娘子靈兒~~”

水幽靈端端正正地笑道:“慧姨。”她待傻子好,她就願意給她臉。

慧妃眉目柔和地看著傳聞裏由前魔教教主變成的熹王妃,笑道:“是個好的。”

“靈兒很好很好的。”慕容長曦連忙搗蒜似的點頭,“很好很好的,一輩子都是我的。”

看似無厘頭,但慧妃卻明白他話裏深愛的意思,柔和地拉過水幽靈的手,便將腕間已有年曆的鑲金白玉鐲子戴進她不同尋常女子柔弱的手腕裏,安心地道:“長曦交給你了。”

水幽靈猶疑兩秒,最終還是在她萬般期盼的目光裏應下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慕容長曦再依依不舍地拉著慧妃說了好幾句,才把接下來的時間都還給慕容必烜,他像是怕錯失什麽似的,緊緊地牽著水幽靈的手,慢悠悠地走至一種著睡蓮的缸子前,沉默了很久很久,忽而笑得寂寞又難過:“其實呀,我從前是很想偷偷來的。”

水幽靈另一手撫上他握著她的手,聽他道:“可是父皇說,我這樣會害了慧姨的。”

“說,隻要皇兄回來就好了。”慕容長曦說著,傻傻地抬起蓄滿淚花的眼眸看著她,祈求似的問:“靈兒,現在是不是就是‘好了’的時候呀。”

水幽靈道:“嗯,你的皇兄很厲害,不會再叫他母妃蒙冤受苦的。”當年的事,雖久遠,知道真相的人估計都死成一副白骨了,但想徹查的話,並不是沒有一點點可能的。

慕容長曦抹著淚花,癡癡地笑著:“那就好了。”

**

佛堂裏。

慧妃像是怎樣看都看不夠自己的親兒子似的,歎道:“真的長大了。”

慕容必烜笑道:“長曦都娶媳婦兒了,我如何能不長大。”

慧妃怪嗔道:“你還知道長曦娶媳婦兒了,你怎麽不給為娘的找個兒媳婦。”

慕容必烜略略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道:“我這不是等著母妃給我挑個您最合心意的嗎。”

“為娘的若是還盼著那些七顛八倒的,這些年的經與佛算是白跪了。”慧妃輕輕地拍了拍慕容必烜的手道:“如今為娘隻念你們平安開心,你心中喜歡哪個,哪個便是好的。”

慕容必烜開眉展眼地故意揶揄道:“若兒子看上的是男子,那——”

“——為娘的,不就又多了個兒子麽。”慧妃不等他說完,就笑著接過那些揶揄。

雖知道隻是玩笑,可這仍叫慕容必烜心中暖融融的,他道:“若他日有了喜歡之人,定帶來給母妃好好看看。”

慧妃頷首,看著他眼底濃濃的擔心道:“你父皇沒有苛待我,這裏的寺尼待我也和善,不見哪處是為難的,你與長曦無需為我憂心些什麽,在外頭好好過日子便是。”

慕容必烜堅決地搖頭道:“盡管母妃如此說,但為兒的,絕不能叫母親含冤受苦。”他定要叫那些趁他不在京,竟想要他母親命的人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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