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毒,夫君不服

白糖糕

第048章.若你舍得叫她死

書名:娘子不毒,夫君不服 作者:白糖糕 字數:5844

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投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風慢悠悠地吹過,忽明忽暗的圈圈點點便追逐著涼亭中的幾名正在歡聲笑語的少女,其中一名打著繡活的梨渦女孩兒笑著道:“說起來,你們前天看見了嗎,少主帶回來的說是未婚妻的姑娘。”

一粉衣女孩兒豔羨地點頭道:“我幫心落姐姐跑腿送嫁衣過去的時候看見了,雖然是睡著的容顏,但是就那樣匆匆地看一眼就覺得驚豔的漂亮,與少主十分相配。”

那梨渦女孩兒連聲附和表示讚同地道:“若是性子如年姑娘那般好相處就好了。”

說到年姑娘,另一鵝黃衫女孩兒憐惜地歎道:“少主這般疼寵深愛未來的正妻,隻怕日後要苦了無名無分的年姑娘——”

這時,粉衣女孩兒擔驚受怕地拽住鵝黃衫女孩兒低聲道:“——噓,酒歡姐姐來了。”

女孩兒們謹慎地噤聲後,不多會兒,從轉角的花叢遊廊裏,走來一穿著紅衣的冷麵少女,少女警告似的掃過紛紛站起來朝她行禮問安的女孩兒們,毫無感情地沉聲道:“再叫我聽到你們私底下妄議主子們,便去管娘那裏領二十板子後收拾包袱滾出撫顏宮去——”

“——奴婢知錯,酒歡姐姐恕罪!”女孩兒驚懼地抖著纖弱的身子跪下求饒。

然,明明旁邊的院子在吵鬧著,水幽靈打著噴嚏醒來時,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就像聾了那般,待得一青衫女孩兒狐疑地晃到她的眼前,她才聽到那女孩兒笑道:“姑娘醒了。”

水幽靈心驚得久久無法反應過來,隻覺目之所及處,皆是刺眼的喜慶的紅,她不著痕跡地偷偷地試著調理身體裏的內力卻都是無功用,才猛然地想起那日雨中的重逢——就在她對那男子說‘我從未與你作過什麽承諾’後,那惱怒的男子隻眨眼的功夫,便叫防備不住的她,眼前一黑失去所有意識。

已經明白自己是何處境的水幽靈,鎮定自若地斂下本就沒有外露多少的神色,沉凝靜寂得仿若身在家中,高高在上地不容反抗地道:“叫顏辭鏡來見我。”

青衫女孩兒想也不想地恭敬頜首應道:“好的,請姑娘稍等。”

待女孩兒快步離開後,水幽靈才正眼打量身處的這間裝點得跟喜房似的廂房,再低頭看著自己身披的大紅嫁衣,清靈靈的心中秒懂那長得芝蘭玉樹魅麗若瑰的男子究竟想要做什麽,不由自主地想起已與她拜堂成親的慕容長曦——她‘失蹤’得這樣突然,也不知道那隻總是擔心她會離開他的小狗兒,如今是不是以為她不要他,難過得哭得心都碎了呢?

“你在想那個傻子麽。”清沉穩婉的聲音如同鬼魅那般響起,水幽靈回神就見那芝蘭玉樹魅麗若瑰的男子,穿著一襲與她相配的修身的大紅綢華服,似笑非笑地向她走來。

水幽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再說一遍,我從未從未從未與你作過承諾。”也就是說,她沒有背棄什麽承諾,他亦可以收起他那點莫名其妙的恨意了。

“你有。”顏辭鏡翩然地頓在床前的圓桌邊,倚著桌緣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中慢慢升起的狐疑,道:“你說過的,隻要好好練武,便能娶到心愛的姑娘。”

“……”有那麽一瞬間,水幽靈簡直想擺出黑人問號臉問問他,這算勞什子承諾,就聽他忽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很對,隻要好好練武,便能搶到心愛的姑娘。”

水幽靈心累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想要揍他的衝動——實際上,暫時沒有內力的她,想不忍也不行,她並不想刺激眼前性情有些難以琢磨的男子,叫自己悲劇於自己的糊塗,耐著性子地解釋道:“我從前隻是勸你發憤圖強,將你父親一手創立的撫顏宮發揚光大,以慰他在天之靈,並沒有想過要你——”

“——靈兒。”顏辭鏡打斷她的解釋,幽幽地彎起的眼眸裏,藏著難以言喻的憂愁與痛苦,他慢步走近她,在床邊坐下,拉過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臉上幾乎沒有痕跡可言的防備與警惕,嗓子眼幹啞沉重地道:“我隻有你了。”

水幽靈皺眉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固執地抓得更緊,渴望地看著她,她無奈地歎氣道:“你母親與舅舅呢?”

“舅舅已經不要我了。”顏辭鏡唇邊抿起一抹苦澀與艱難,眸光閃耀地眨動時,突然霸道地橫著抱起被他嚇到驚叫出聲又想要掙紮的水幽靈,笑道:“母親也很想你,我帶你去見她。”

“……”如今失去武功的水幽靈,就是脆弱的雞蛋,想要保命,就不能與武功本就比她高強的顏辭鏡這塊大石頭硬碰,便隻能一邊等待救援,一邊默默地想辦法自救,一邊放任地隨他不過分的肢體接觸了。

而這時,沒有任何武功打底收斂的腳步聲,小又急地從外室轉了進來,水幽靈還未抬頭看去,就聽女子甜膩的聲音溫柔地響起:“辭鏡哥哥,言公子來了,你——”她似是看到顏辭鏡懷中抱著什麽,帶著點點開心的話語,忽地就這樣頓住,她張著嘴兒有點兒無措地看了看水幽靈,又垂下蕩起委屈的眼眸,福身道:“朝暮不知道姑娘已經醒了,若有打擾,請辭鏡哥哥與姑娘莫計較。”

水幽靈不願意摻和什麽似的不語,隻覺顏辭鏡抱著她的手臂稍微緊了緊,有些不滿地問那叫朝暮的女子道:“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麽。”似是不願意接待的意思。

年朝暮強顏笑道:“說是自從辭去武林盟主的職位後,到處遊山玩水,至此地想起辭鏡哥哥,便順路過來瞧瞧,若辭鏡哥哥有事無法接待,那朝暮代辭鏡哥哥與言公子說說?”

水幽靈一聽他們口中的‘言公子’是言十歌,心湖就顫顫巍巍得久久無法平靜下來,腦筋高速飛轉過數十萬能叫自己順利離開這破地方的計策,她不動聲色又故意為之地看向與顏辭鏡有不尋常關係的年朝暮,嘲諷地道:“你有事可以先去忙,反正我武功盡失,想跑也跑不了。”說著,嫌惡他髒似的,掙紮著要從他懷抱裏下來。

“不要動。”顏辭鏡抱緊她,看向她的目光雖複雜,但細究的確能覓到些些愛戀的溫柔,叫年朝暮看見了,心痛得跟被誰撕碎了似的,張張嘴未語淚先委屈地流下來,可她又怕心中天神似的他責怪似的,連忙楚楚可憐地低下頭去。

本來顏辭鏡不會在意年朝暮是笑是哭的,可偏偏水幽靈看著年朝暮和他時,滿目都是他們怎麽怎麽齷齪了似的,那緊抿的唇角全都是不用說出口卻叫人看明白的鄙夷與嫌惡,他便似笑非笑地道:“靈兒別惱,今後我有你就夠了。”

此言一出,年朝暮隻覺天塌下來壓得她五髒六腑都酸疼不止,渾身顫抖得無力地跌進侍婢適當的攙扶裏,她悲痛地抬頭,就見那被顏辭鏡疼寵在懷裏的水幽靈嗤笑道:“我又不是你的誰,我惱什麽。”她想說卻似乎永遠都沒有機會說出來的醋話,她竟能……

顏辭鏡單手也輕而易舉地抱著無法抵抗的她,另一手癡迷地撫過她的臉道:“你是我妻,自是有資格惱的,言十歌與你頗有淵源,你想見他麽。”

沒有料到他竟故意挑破她心事的水幽靈,思緒劇烈地一抖,臉上依然平靜如初地道:“不見。”她說著,用力地掙紮,而本該抱緊她的顏辭鏡卻忽然鬆開手,叫她就這樣……直直地滾跌到地上。

水幽靈淩亂地看著笑得特別欠揍的他,就聽他道:“靈兒,你的心思瞞不住我的。”

她還未語,就見他手指翻飛間,拋玩著一支她再熟悉不過的染血珠釵道:“既然你想見言十歌,我便帶你去見見他好了。”

“……”嗬嗬,如此赤裸的要挾,叫她看見希望,也不能對那希望伸出手麽。

水幽靈麵無表情地瞪著他:“星兒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

顏辭鏡道:“你與她親如同血姐妹,若你舍得叫她死,我是不會留情的。”

水幽靈恨恨地咬咬牙,最終還是認命地道:“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你放過星兒和晚櫻。”

顏辭鏡笑若窗外的陽光般瀲灩,一張臉上的光彩豔美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好,我們去見言十歌。”說著,他重新愛惜地抱起她,也不管被侍婢攙扶著梨花帶雨的年朝暮,徑直離開這間喜慶的廂房。

待那抹不曾屬於自己的紅色身影在眼底消失,被侍婢攙扶著的年朝暮,整個人就像失去生氣那般,跌坐在地,滿目的紅色,刺得心更加疼了,淚流得更凶了,腦海中全都是顏辭鏡傷得她體無完膚的絕情,和水幽靈不甘又絕望的那句‘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你放過星兒和晚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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