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雷拿著單子急慌慌往家裏走,心裏念叨:早一天準備好,早一天進書院,早一天跟先生學習,早一天考取功名,早一天回到家,早一天…
“花雷。”
一抬頭,滿臉不耐:“張來子,你怎麽又來了?”
那天被花雲冷言冷語,張來子渾渾噩噩回了家,三天沒出門,驚得他爺爺和老娘以為他撞了鬼轉了性,差點兒叫神婆。
張來子想了整整三天,還是沒想明白花雲的話,第四天從炕上蹦下來,背著弓,又進了山。
倆大人鬆了口氣,又正常了。
在山林裏漫無目的的逛,也無心打獵,張來子想了又想,糾結了又糾結,還是決定要跟花雲學打虎。但明顯她不願意,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了花雷身上。
花雷不知道這裏頭的事兒,隻當他終於放棄了,還暗暗嘲笑他沒耐心,又開心沒蒼蠅纏著自己了。哪知,他今天又蹦出來了。
見他舊事重提,花雷很無奈,跟著大妹是絕對不可能的。他還急著回家準備,對張來子的厭煩和不耐更上一層,見路旁有塊大石頭,書包往身旁挎了挎,一隻腳踏在大石上,一條腿豎在地上。一挑眉:“明白我的意思?”
張來子頓時漲紅了臉:“說你小氣,你來這一出,你咋就忘不了?”
花雷冷笑:“說了我會記一輩子,你還回來我自然會忘。”
張來子憤怒不已。
花雷更是冷笑:“你也會生氣的?我告sù你,這事不過去,我絕對不可能幫你說話。”
張來子粗著脖子喊:“我就是做了,你也不會幫我說話吧?”
“嗬嗬,你當年怎麽對我的?”
“我――,當年咱們還是孩子,現在都是大人了,你讓我鑽…你是侮辱我。”
“嗬,你是因為我小,不把我當人看?”
“你――”張來子吞吐了半天氣,終於低了頭:“對不起,當年是我做的過分,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
“不能。”花雷斷然拒絕:“你為什麽跟我道歉?不過是你有求於我大妹。你隻是為了你的目的,不是真的覺得不對。我不接受。”
“你!你這個倔驢。”張來子氣得不行,自己都道歉了,他還要怎樣?看著花雷的小身板,心思一動,打一頓?
花雷一眼就看出他心思,打架?自己從來沒怕過,當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任他欺負的小男孩呢。早想揍他了。
把書包摘了放到大石上:“來吧,打贏我就給你個機會。”
“真的?”張來子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別說我欺負你。”
“是我說的,來吧。”
半年前,隻跑步紮馬步的花雷可沒把握打贏張來子。但現在不一樣了,除了幾套基本體術,花雲針對三人各教了一套拳術。因為三人年紀都不大,力氣不如成年男子,花雲更注重技巧,全是往別人不好防備的地方招呼,以期用最小的消耗最快打倒敵人。
張來子雖然從小在山林裏跑,也常年打老拳,可那不是跟人格鬥的招式,更注重強身健體。
因此,他信心滿滿鬥誌昂揚衝了上去,一個老拳直搗麵門,自負花雷定會黑了眼圈。一個眨眼,花雷去哪兒了?
花雷待到拳頭快到他眼前,猛的一沉,蹲了下去,兩手握拳,中指關節外突,瞄準張來子的左右兩根肋叉子一點狠狠擊了過去。
“哎喲――”張來子雙手捂著胸口下後退三步,疼得直吸氣:“你這什麽招式?我怎麽沒見過?”
花雷鬆開手指頭,可惜自己力氣不夠,花雲說了,這招練好了,能當場斷人骨頭。
不過,對付張來子足夠了。
“還打不打?”
花雷傲然而立。
張來子隻覺隨著呼吸,兩根骨頭一抽一抽的疼,但他不能認輸。
“打。”
毫無意外的,他又失敗了。這次更慘,花雷把他絆倒,往他後背狠狠一坐,順手脫了鞋狠狠連擊張來子的屁股。
張來子死命掙紮,等再站起來,屁股已經挨了十幾下。
“離我妹遠點兒。”
花雷看他一眼,哼了一聲,昂著頭背起書包走了。
“花雷,我明天再找你打。明天打不過,後天再打,後天不行,還有大後天。早晚我要打過你。”
花雷氣惱,還擺不脫了?折回去,不耐煩道:“你消停消停吧。我就要去書院讀書了,哪個有閑功夫陪你天天玩?”
“啊?”張來子愣了愣,眼珠子一轉:“沒事兒,我去縣城找你一樣的,才幾步路遠。”
花雷無奈:“你死心吧。我要去的是隔著兩座城的蒙陽書院。半年回來一趟,你要是皮子癢,到時候再收拾你。”
說完,花雷轉身走,又重申了一遍:“離我妹遠點兒。”
張來子咒罵著也往自己家裏走,一邊走一邊揉屁股,遠遠看見有人往這邊走,忙把手放下,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花雷回到家,嘴角止不住的抽。
他家啥時候變成了布莊?
隻見堂屋裏,桌子放在了最中間,紅藍黃綠青白,估計得有十幾匹布碼在上頭。萬氏董娘子還有二舅母,手裏拿著什麽冊子比來比去,萬姥姥坐在一旁椅子上嗬嗬嗬的笑。
這是把布莊搬回來了呀,花雷下意識去找花雲,這麽大手筆,除了花雲不做他想。
萬氏抬頭看見他,喜洋洋拉著他到桌前:“雷子回來了?快來看看,喜歡哪個顏色?娘自己做不來,你二舅母和董嬸子幫著一起做。我兒要去書院呢,可不能少了衣裳穿。來,看看,快看看,娘瞧著都好看,各個顏色都做一套,你覺得咋樣?還有,這個,”萬氏從馮氏手裏拿過冊子來:“人家老板真熱情,還把店裏最新流行的衣裳樣式冊子借給娘看呐。”
花雷打眼一瞧,上頭用彩墨繪著一套男子長袍,好看是好看,就是,那大紅的色刺得他眼疼。無力道:“娘,咱買了這些布,老板才把冊子隻借給你?”
你怎麽就那麽好哄?
萬氏嗔道:“人家也隻一冊,說是府城裏傳來的呢。”
花雷嗬嗬。
“書院有學子服,人家隻讓穿那個。”
“娘知道,可得有個換洗不是?中衣裏衣不得做一些?哎呀,不跟你說了,沒眼光的,娘自己看著來。”
花雷歎氣:“太多了,娘,你們給家裏人做吧。”
“這麽些布呢,家裏人都有。”萬氏說著自己都抽抽:“雲兒買的,還能缺了誰?喏,那邊擺著的是給女人用的。你別操心了。”
花雷看去,果然,牆角還放了好些,都是玫紅水紅粉色水綠粉藍鵝黃的顏色,還有深沉一些的棗紅琥珀栗色藏藍石青,都是一匹一匹的。
果然,是花雲的作風。
十年都夠穿了!他娘咋就不心疼?
花雲花雨花冰還有萬棗花在旁邊逗著董乖乖。地上鋪了席子,墊了小被子,花雨教董乖乖翻身。董乖乖穿著蜜色的小短衫短褲,吃力的蹬著藕節小短腿,幾個女孩子笑成一團。
花雲見他望過來,笑道:“曾先生的單子帶回來了?明天再去縣城置辦。”
花雷好無力,這是還沒買盡興呢。
回頭見萬氏扯著一匹大紅的緞子朝自己身上比劃,急道:“娘,我不要這個,這是成親才穿的。”
“瞎說,”萬氏給他看冊子:“人家老板說府城正流行呢。”
花雷眼睛更疼了,做就做吧,大不了自己不穿就是,反正娘也看不到。
忙忙碌碌一晚上,女人們雖然嘰嘰喳喳吵得煩,但還是很高效的。至少,要給花雷做的衣裳片子全剪了出來,針線都配好了,隻等著白天飛針走線出新衣了。
第二天,花長念才打開大門,嚇了一跳。
“老叔,你這是幹啥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