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大夫,顧老大夫,哎喲,可把我跑壞了,虎皮,虎皮呢,要要要,我家老爺要。還有骨頭,肉,那個――”看到院裏有半大姑娘,及時把那樣物事咽了回去:“要要要,都要了。”
顧老大夫樂了:“怎麽,我幫他尋虎皮,他搶買賣搶到我頭上了?喏,骨頭那什麽的,藥堂早就收了。虎皮呢,就一張了,他愛要不要。”
“哎哎,”中年男人苦了臉:“我家老爺可是吩咐的好好的,我要是辦不到,老大夫哎,您可憐可憐小的。”
“去你的,在我跟前裝可憐呢。跟你家老爺說,虎皮就一張,錯過這村沒這店了啊,品相好著呢。”
中年男人一邊癡纏一邊去看剝好的虎皮,吃了一驚:“還真是多年未見了。前幾年我家老爺費盡心思買了張,是個老的不行的,皮毛都黯了損了。哪像這個,又厚又密。找人去山裏打,誰敢去那深處裏呀。”
“你家老爺運氣好,這虎皮鋪著,再來買這虎骨酒,今年冬天呀,好過了。”
“這不是兩張呢嗎?正好輪換著來。”
老大夫板了臉:“我老頭子早自己留了張,喏,這張大的我自己留著。”
“哎哎,老爺子哎,這張您讓給我家老爺成不成?我家老爺可憐呀,一刮風下雨的,那腰那腿疼呀,疼的死去活來呀…”
講了半天,終於許了好處讓老大夫鬆了口,將公老虎皮讓了出去。
花雲看老大夫背過身子樂,人家是早打算留小的那一張呢。別看老人家歲數大了,可身子骨強健呀。
中年男子嘿嘿笑:“老爺子心好,這公老虎陽氣壯,更對我家老爺好不是。”
“哼,開個好價錢吧。”
聽了半天熱鬧的四個孩子和董郎中眼睛齊齊一亮。
“哎,還有別的呢…”
“藥堂收了。”
“那個,肉呢?”
“呃,這倒沒有,怎麽你家老爺好這口了?”
“不是,不是,家裏來了貴客,老爺正愁沒好東西招待呢。”
老大夫心裏好奇,他家是首富,什麽好東西沒有呀,連他都愁沒好東西招待的,這客得多貴呀。
“你拿走便是。還是那句,給個好價錢。”
中年男人也好奇,他可是知道顧老大夫於金錢上並不看重,讓他一再幫著要個好價錢,那這家人…
看了眼幾個孩子和董郎中,還是對顧老大夫商議道:“您老看,虎皮連著肉…一百五十兩如何?”
顧老大夫沉吟:“少了點兒。”
中年男子便道:“老爺子,這虎皮才值錢,雖然品相是好,可我們拿回去還得再處理。一百兩不少了。”
顧老大夫指著地上兩大盆子肉:“肉便宜?你家老爺怎麽不天天吃老虎肉?”
中年男人苦了臉,要是天天吃肉還能少了皮?
“一百八,全是看您的麵子。”
顧老大夫去看五人。五人全驚住了,花雲是歡喜自己能蓋房子了,那四人純粹是沒想到這麽多錢。
董郎中看了眼花雷,上前笑道:“多謝老大夫幫忙,小子承您的情。”
顧老大夫嗬嗬道:“我幫著你應該的,當年遇到你爺爺,他老人家還教過我幾手,我一直記著呢,唉…”
董郎中眼圈一紅,原來是這樣,自己爺爺早去了,忙對著老大夫施子侄禮。
中年男人看在眼裏,怪不得幫著呢,原來還有這一層。顧老大夫可是最念情的。
花雷也帶著弟妹上前道謝。
“不用謝,這確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以後再有好東西,給爺爺送來好不好?”
後頭這話是單獨衝花雲說的,本能覺得這小姑娘不是平常人。
花雲點頭直接問道:“你想要什麽?”
顧老大夫一堵,他想要什麽?你都能弄來?
花雲又換了種問法:“什麽值錢?”
顧老大夫好心塞,怎麽說的跟她家自己產的似的?
對以殺變異獸為日常活動的花雲來說,還不如她家自己產的呢。
不能讓人家孩子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去冒險吧,老大夫隻搪塞了句:“越稀罕越值錢。”
花雷一邊趕緊說:“咱家不缺錢了,不用再去了。”
老大夫不知道該欣慰好還是可惜好。
最後,花雷懷裏揣了幾百兩銀子。中年男人給了一百八十兩,老大夫自己給了一百兩,藥堂給了一百兩。
董郎中要了些骨頭回來,自己泡藥酒,老大夫還給包了相配的藥來,白給。
“花雷,你們要記老大夫的情。不是他老人家幫著,你們這兩隻老虎賣不了這些錢。”
花雷點頭:“我記著了董叔,等有機會一定報答老大夫。”
一邊不願欠人人情的花雲心裏盤算,不然哪天再打隻老虎給老大夫送去。
“董叔,我心裏不踏實,惶惶的,這麽多銀票呢,我腿肚子都抽了。”
董郎中悶悶笑:“今個兒太晚了,錢莊關門了,等明天再來,存一些去裏頭,安全。再換些碎銀子銅錢,你們過日子用。”
董郎中的意思,全要大頭銀票,好拿,不紮眼。
“聽叔的。”
等一行人找到城門口吃餛飩的牛車頭,天色開始暗了。
“咋樣?賣出去了?可不少錢吧?多難得的東西呀。”
牛車頭兩眼放光,在幾個人身上來回的睃。
花雷幾個心裏有些惱,幸好有董郎中跟著。不然還不得問的更露骨?
董郎中笑道:“還行,能讓長念哥好吃好喝好一陣子了。”
提到花長念,牛車頭目光縮了縮,就花長念那個癱子,那就是無底洞呀,填多少錢也不夠。
“正好,請人家大夫換了藥方子,添了參片試一試。”
牛車頭暗自咂舌,人參呀,多少銀子給他們糟蹋呀。
“唉,有錢買地多好呀,那才是長長久久過日子呢。”
這是說用到他爹身上就是浪費了?
花雷沉下臉:“給我爹治病用再多錢我們也樂意。”
“就是。”
“就是。”
牛車頭覺出幾個孩子的敵意,訕訕扭過頭,這無底洞呀,不再說話。
董郎中看得好笑又欣慰,長念哥生了幾個好孩子呀。
回到村裏,天黑透了。
董郎中拿出一串錢塞給牛車頭。
“哎,這多不好意思。車錢你早給了,還另給錢讓我吃喝,足夠了,足夠了。”
那看著有一二百錢呀,董郎中真大方,又不是為了他自己家,難道他也拿了不少好處?
董郎中道:“幾個孩子還小,不會說話,你多體諒。”
這是為先前找圓場呢。董郎中有意思,當時沒說話,可見他也是生氣牛車頭的,現在再找補,隻是不想兩家鬧僵,以後花長念家還是要在村裏討生活的。
“哪能,哪能。”
牛車頭推了推就收到懷裏了。
“以後用車就說一聲,伯伯就是退了別人也得顧著你們。”
客氣幾句,幾人告辭離開。
“哎喲,到底賣了多少銀子呀?真是…”
一行五人進了家門,隻見家裏隻東廂房亮著燈。董郎中愣了愣,自己媳婦呢?進了東廂房見董娘子正安慰著一臉怒氣的花長念和抹眼淚的萬氏。
“這是都咋了?”
董娘子迎上來:“你們可回來了,”頓了頓又道:“幸好你們回來的晚。”
花雷心思一轉,看著爹娘:“是不是那家的人來過?”
能讓他爹娘這樣的也就隻能是那家人了。
“還是雷子心裏頭清。可不是嘛,你們走了沒多久,那家就來人了。”
“誰來的?”
“你…花家老爺子和花長祖。”
花雷冷笑:“這是打那兩隻老虎的主意吧。都分宗了,還有臉來?”
萬氏低聲道:“誰知道呢。你…花老爺子說的挺好,說他二兒子斷了腿,怕養不好,想要虎骨治病…”
“花長祖說啥了?”
萬氏低了頭,重新掉眼淚。
看得花雲那個急喲,不是急這件事,是急萬氏愛哭的性子。
“咳,董叔你有治掉眼淚的藥方子沒?”
“啊?”
萬氏抬起頭,看著花雲,又覺得自己沒用了,不過這回不敢再掉淚了。
花長念不快的瞥花雲,這可是你娘。
花雲冷哼:“娘哭的時候你不會安慰的嗎?”
這話說的,花長念臉上的血色一層一層往上湧,羞愧的,還生氣,說話不能委婉點兒嗎?還怎麽找婆家?
“雲兒,你咋說話呢,那是你爹,我我…”
花雲歎了聲,問她:“哭,到底有什麽用?”
萬氏懵了,啥用,啥用也沒有,可是…
董郎中看得目瞠口呆,這姑娘…
“哭也是情xù宣泄的方式,如果不能發泄出來,會傷…呃…”
看著那望過來的平靜目光,董郎中不敢說了,人家小姑娘剝皮那手法…
見花長念和萬氏除了羞愧沒別的,花雲失去了點撥的心思,大不了自己護著一輩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