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蕙娘著好了衣裳,那是水粉色的衣裳,顯得她格外嬌嫩。liudianxing.com
這種顏色她還沒穿過,不自覺就是一陣心虛。
現在就等著賀練師給她送給賀九元了。
賀練師看過她這一身裝飾,十分冷淡地說道:“你這一身,拿的出手的也隻有皮相了。身上哪有一點女子氣?”
賀練師居然說她不女人?賀練師居然說她不女人!!
“大人!你要注意言辭!多少人都迷在我的石榴裙下。”
傅蕙娘打了胭脂,心想:要是臉紅,賀練師未必看的出來吧?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申不害和沈靖綏在一起的時候,她絕不可能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話。
在家裏教育了十幾年,什麽笑不露齒,德容婦功,一朝碰到賀練師,全都回到解放前了。
賀練師又是冷笑,又是嘲弄:“他們可能是瞎了眼吧。”
“賀練師!”傅蕙娘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惹怒她的罪魁禍首挑起一邊眉頭,笑道:“造反?”
傅蕙娘訕訕一笑:“沒有,大人,我單純覺得,您的名字,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好聽了。您有字嗎?我要記在心上。”
賀練師不答,“時候到了,跟著高管家去吧。”
他們在昆侖城中如常行走,到了賀九元的府邸就被蒙上了眼。
這種感覺不太妙,依靠著其他感官去分辨所來到的地方,轉了幾轉。
終於到了一個地方,裏麵傳來了一個聲音:“拆了她的黑布。對她沒用。”
是賀九元,這個聲音她認得的。
不等人動手,她自己扯了黑布。踏步進了門,盡可能笑意盈盈地問好:“賀少主別來無恙?”
賀九元仍是略帶病弱的模樣。“有你這句,我無恙。”
這地方應該是會客廳,傅蕙娘挑了個地方坐下。隱隱聞到了一股藥香,莫非…賀九元便真的是病弱的人?
怎麽可能,傅蕙娘否決了自己。比自己實力都高的人,怎麽可能會是病弱之流?
“賀少主。”傅蕙娘揚起笑容。“不問問我是來幹什麽的嗎?”
賀九元靠在椅子上,似乎特別疲累。隻有眼珠轉了轉,仿佛他渾身上下,能控製地隻有那雙眼珠了。
“其實並不是什麽要緊事。隻是讓我來刺探消息而已,大約是賀長老對我的容貌特別自信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蕙娘感覺自己在賀練師麵前扳回了一成,不由高興多了。
“他哪知道,咱們是老相識了。在賀長老眼中,我竟然是如此無用,能用的隻有皮相而已。看來我是不得不棄暗投明了。”
賀九元突然很低低笑了一聲,並睜開了雙眼。
就是這突然的變故讓傅蕙娘有些怔仲。上次她覺得賀九元像誰,她終於知道了。
那股嘲弄的神情,不是賀練師,又是誰?
“竹林外的是你嗎?”
傅蕙娘神色複雜,終於站了起來。笑道:“我何德何能阿?”
她的心跳的飛快,一下一下,回想起賀九元說過的每一句話。
賀九元為什麽知道那麽多?賀九元為什麽關注她?隻要這一聲喚出來,一切都會有答案。
她強忍著戰栗,走到了賀九元麵前。
傅蕙娘直視座上之人的雙眼,一如既往的明亮。
“何必費這麽大力氣呢?賀練師,賀大人,賀長老,賀九元……”
說到最後,她不隻是咬牙切齒,甚至有些陰毒的味道了。
賀九元仿佛是真的累極了,淡淡地看著她。“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賀九元全靠在椅子上,“我現在也不知道我是誰。”
“一個勢力,全心一處不太可能。不如分作兩撥。所以出生後不久,我就向父親討要了賀練師的身份。”
賀九元闔上了雙目。“賀練師看似放誕,其實極為自律。所以我,隻能用賀九元靠近你。”
簡直是有病,賀九元這個人她不能理解了,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該叫對方賀九元好,還是叫賀練師好?
這不就是精神分裂症嗎?
“賀長老。賀少主。不管您是什麽身份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傅蕙娘截斷了賀九元的話。“我是個螻蟻樣的人,我貪生怕死。沒有時間也不敢於和您玩什麽遊戲。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麽可以讓您在百忙之中,也要掂量的東西。”
傅蕙娘誠心誠意地道:“請您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她是認真的,和這些人鬥心眼她玩不起。
賀九元逼她站隊,一個人裝成兩個把她左推右推。
這不是欺負玩弄這是什麽?
賀練師把她呈給賀九元做侍妾她都覺得可笑。
這算什麽?赤裸裸的玩弄?她之前說的話就好像在演雜技一樣。
什麽賀練師對她的容貌很有自信……
傅蕙娘是真的很氣。
賀九元是真的很累,在那裏一動不動有好半天才說:“走吧。再也別回來了。”
傅蕙娘不相信他會輕易地放過她,隻是說了句:“昔日多承您照料了。”
說完這句話,她好不留戀地走了。
賀九元在那椅子上坐了整一個時辰方才站起身來。
一柱香之後賀九元已經跪在地上。“父親,兒子前來請罪。兒子今日跟一個人暴露了自己的兩個身份。”
賀父倒是不以為然,隨隨便便說了句:“殺了便是了。”
賀九元並不動,也不接話。賀父的眼神冰冷如刀。“這是什麽意思?是誰知道了?”
“父親,我不能說。”
賀九元話音剛落下,身上便被抽了一個鞭子,此刻正是初夏季節,誰身上穿的也不多,幾下下去,衣裳已經不見。
隻見那光潔的背後上有兩道很駭人的傷疤,一看便是陳年的了。賀父瞧見那兩道疤下手更不留情。
“沒長進的東西!平日裏教你的東西全部忘到腦後去了。”
賀九元隻是一聲不吭,賀家的嫡子,止他一位而已。
他生下來就背負著興旺賀家,興旺天九盟的任務。
他隻是一個利器,一柄神兵,卻獨獨不是人而已。
注意傅蕙娘是很早的事情,可真正撩動他心肺的,隻有竹林外傅蕙娘曾說過的話。
雖然那話不是為他說的。
“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永遠也不要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你自己。”
賀九元就是從那時起生出了一兩分不同,賀練師冥頑不靈,他隻好用賀九元去接近傅蕙娘。
鞭子不斷的落下,賀九元一聲也不曾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