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了,這三天裏他們抓過幾隻鳥,撿過兩三個果子,運氣不好的一無所獲,每個人嘴唇上或多或少的幹裂。
狀況還好的隻有她和那失明的男子了,將失明男子收留的老婦果然將他當成兒子般嗬護,撿來的果子也先可著那男子先用。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也不是你親兒子!”那名胖子,她在心裏給他取了別號叫屠夫。屠夫把失明男子手中的果子搶了過來,那老婦人哪肯幹休。
失明的青年男子一手握住老婦女的手腕,雖然是失明,但聽音辯位卻很精準。他開口說話了,雖然隻有兩個字。
語氣不顯得單薄。“不要。”
這聲音並不喑啞,像是珠玉清泉,正打在老婦人的心頭。是勸阻,要不是為了等死氣,她幾乎不欲再看了。
醜惡的難以入目,她心裏難得升騰起了一股戾氣。那股戾氣告訴她,讓他們全去輪回裏吧,起碼目前的苦不必再受了,要是運氣好,出生時或許兵戈已止了。
她一人往樹林裏去了,做戲做全套,她也不能不吃不喝,有人跟過來了,還不止一個。
屠夫,還有讀書人,後麵還遠遠跟著那個失明的男子。
屠夫倒是很直接,眼睛裏透出來的意圖很明顯,還和讀書人商量著:“左右早晚要死,不如死前爽一爽,你來不來?你不來,我來了。”
“造孽阿,造孽。你到了陰曹地府可別告我的狀,這年頭……我也是為了一口吃的。”讀書人就是讀書人。
她聽得很分明了,卻指著耳朵,又搖了搖頭,再對兩人笑了笑。
讀書人分明背過身去,屠夫譏笑道:“隨你的便吧,到時候別後悔就行了。”
這句話說完他雙掌其上,意欲將她扼死,她冷眼瞧著,拾起地上的一枝長棍,毫不留情的插入這人的眼睛裏,不及慘叫聲入耳她就拔出那樹枝,再插入他的頸中。
“呃,呃……”屠夫口中發出了兩聲短促而可笑的聲音。
讀書人轉過身來眼見著屠夫死了,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我的媽呀……”
她忍不住輕輕一笑,失明的男子還在緩步走來,而且他的眼睛是睜開的,這雙眼睛褶褶生輝,好像夜空裏最亮的星子。
她俯下身子,對上讀書人的眼睛。“怎麽了,一肚子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到了這會兒除了叫媽什麽都不會了?”
那讀書人的雙眼瞪大,顯然駭極了,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往回跑去,卻意外的撞上了那失明的男子,何況他還睜著雙眼。
讀書人再度跌倒在地上,駭地爬不起來。
那人眼中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她口唇合動,說地是:“看我幹什麽?瞎子。”
那人麵色平靜,語氣也很平靜。“我隻想看看你會怎麽做。”
她沒再理那瞎子,隻是看了看那讀書人。
“我不會殺人,也不愛殺人,也沒那麽多運氣殺死人。”
讀書人聽得不明白。
“我是說我不願意殺人。”
還是聽不懂,她想了想。
“現在開始往南走,離我們越遠越好。”
這回聽懂了。
她邁步往回走,步到瞎子麵前一下也沒有停滯。
身後的讀書人顯然是嚇壞了,竟將插在屠夫身體的樹枝拔出來了,還不慎將樹枝折斷。
那樹枝帶著破風之勢來到她背後,她沒忍住噗嗤一樂。
風勢停了,還有一聲刀子插進肉中的聲音,她回首挑眉看了看。
瞎子一身血漬,這一刀不聲不響,真是行家。他或許是逃兵?
不幹她的事兒。
回去之後眾人的氣氛再度詭異起來,瞎子的眼睛睜開了,但是誰都沒有問出來。
他們心裏各有各的猜測,但沒有一個人往好處想。
又三天過去,許多人已經撐不下去了,不過剩下的這些人還沒有一個動了歪心思的,死氣的衍生物始終沒來,她想要換個地方再試了。
她身上有辟穀丹,但救還是不救這些人,她根本沒想好。
她瞥向瞎子,老婦人對瞎子很好,可是瞎子根本沒有半分回報。
她首次靠近了瞎子,“他們馬上就要死了,包括你的假娘親。”
她笑了笑說:“你怎麽辦?”
“我會殺了她。”
這個她當然指的是老婦人,這語氣,她肯定他殺過不少人。
於是她看向瞎子的目光有審視,還有……
“讓她少受罪,不好麽?”
她看向瞎子,“你沒必要跟我解釋。”
瞎子提起了靴下藏著的短匕,這匕首和他那天用來殺讀書人的並不是一把。
看來他是要動手了,他走到老婦人的身後,沒想到老婦人突然回了頭。
“好阿,活到這把歲數了,還有人送終。唉,沒白活。”
剛才蕙娘對瞎子的行為舉動十分不解,而且不屑。
他怎麽能對老婦人下得去手?
現在她明白了,而且也讚同了,也許這真的是最好的決定。
瞎子點了點頭,然後一刀結果了老婦人,別人的臉色已不重要。
他沒有挖坑掩埋,老婦人闔目躺在地上,安詳極了。
她發現她特別受不了這人的淡漠,但又不得不承認,埋葬了又如何?
人死有靈和人死無靈,埋葬或不埋葬,有什麽區別?
虛偽的是她自己吧。
丹田中的元嬰又開始凝視她了,她站起身往趙王的駐軍大營走去。
瞎子就在她身後如影隨形的跟著,一直走到天黑,她沒忍住回了頭冷冷道:“逃兵,我要去趙王的大營。”
“我不是逃兵。”瞎子還是平聲平氣的。
“你再跟著我,我可不客氣了。”
逃兵笑了:“是嗎?我想看看你不客氣的樣子。”
她盯了他一陣,認定了這個瞎子逃兵腦子有病,隨他跟著吧,反正他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他就跟著她十步遠的距離,她坐下,他也坐下,不遠不近。
很快她就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了,她是修士,不吃不喝也不餓,他是怎麽做到的?
她走到瞎子逃兵的麵前,兩人對視,準確的說,是他俯視她。
她看地很清楚,這人皮膚沒有風吹日曬的痕跡,嘴唇蒼白,但不幹裂。
毫無預兆,她從袋子裏拿出劍,一朵紅蓮在她劍尖上悄然綻放!
汝寧公主說
……站在末班公交車上用qq對話框更新的,舍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