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旁邊有煙酒和雜貨店,陳羽抬腿去一家店裏買了一包煙,回來弓身扔進車裏,李純熙還沒說話,他說了聲:“坐著,把窗放上去,鎖好門鎖別出來。”
又轉身往後走。
隻是這一次他佯裝去別的店裏,實則卻離跟蹤他們的車越來越近,還有三四米遠時,陳羽突然改了方向,直接衝向了和他一起停下來、靠在路邊那輛車。
陳羽閃電一樣地衝至車前,一把拉開車門,把胸前掛著相機還來不及開溜的人逮了個正著。
他抓著那人的衣領,拖狗一樣地把人往車外拖。
“給我滾出來!”
那人戴著一頂帽子,四十來歲的樣子,陳羽拖他,他掙紮著不肯出去。於是陳羽冒著火抓了他的相機,一把把相機從他脖子上扯下來,作勢要摔。
吃飯的家夥被奪走,瘦巴巴的男人終於老實了不少。
陳羽把人拎出來,“碰――”地甩到車門上。
陳羽把人揍了兩拳,打開相機調出照片,從片場開始,都是他跟李純熙站在一起時的各種照片,還有他的車,他們進餐廳吃飯的,出來之後的。如他所料,跟了一路。
“誰讓你跟蹤我們的?!”
陳羽用手肘狠狠地抵著對方瑟縮的脖子,下力一摁,立刻摁得對方脖子又癢又堵出不了氣。
那人掙紮著去推陳羽,陳羽見他憋得惱火了才陰著臉撤了手。
“咳、咳咳――”
對方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帶上一點嘔吐的聲音,陳羽在旁邊等著,等他咳得差不多又踢了他一腳:“說!”
“我、我是李純熙的粉絲,我隻是――啊――”還沒說完就被人按著腦袋撞到了車門上。
四周路人少,走過一對母子,見這邊在打人,那母親趕緊抱起自己孩子就跑了。
“你是想我砸爛你的頭?!”
陳羽舉著相機,氣勢洶洶的作勢要往那男人頭上砸,那人已經得到教訓,知道陳羽說打人就要打人,趕緊抱著頭喊道:“我得到消息說李純熙是同xing戀,他跟你在同居,所以我才跟蹤你們!”
“誰給你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是有人打電話到我們雜誌社,求你把相機還給我吧!”
陳羽望著他:“你的相機多少錢?”
“沒、沒多少?”
“……”
“兩萬多。”
“那你就買個兩萬多的教訓吧。”一邊說,一邊就把手裏的玩意兒狠狠摔到了地上。
在“彭啦”聲中,那台相機粉身碎骨。
“啊!”那人驚惶大叫。
“滾!”陳羽的眼睛在深夜的路燈下發出淩厲懾人的凶光,“再讓我看見你就不是摔相機了。”
他看著那人撿了相機殘骸鑽回車裏,等那車開走後,陳羽才咬著牙轉身。
他一轉身就看到幾輛車的距離外,站在那輛香檳色賓利旁的李純熙。
陳羽走回去,李純熙問:“為什麽不讓我下車?”
他們各自站在車的一邊,陳羽在樹蔭下說:“如果是梅胖子的人,你下車豈不是危險?”
說著拉開車門坐回了車裏。
李純熙跟著坐回去,一時心裏泛起不知什麽感受。陳羽這樣的付出和對他的保護與當年沒有任何區別,但陳羽這樣讓他又是開心又是害怕。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麽。
而他原本已經準備好的告白,在他被綁架之前想好的那些話,到現在都還沒有對陳羽說。
陳羽發動車,夜色裏燈光流動,李純熙說:“你不用對我保護過度。”
“哦。”司機說,“你是我的債主,我保護你不是應該的嗎?”
“我隻是你的債主?”他看著陳羽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側臉,雙眼裏印著這座城市裏不斷退卻的燈火茫茫。
“昨天晚上,有一個人被人拖去拍片之前,自以為很帥地對我說了三個字,他是不是忘了?”
司機輕輕地盯他一眼,又重新看著前方道路。
“我沒忘。”
他說。
“我隻是在等你的答案。”李純熙說過的、要親口告sù他的那個答案。還有李純熙的行動,他到底會以怎樣的、實際的方式而不隻是嘴上說的,來讓陳羽明白他的真心與決意。
李純熙還未開口,陳羽卻又說:“送你回去再說。”
他怕李純熙講出什麽來,釀成一場車禍。
“今晚我姐姐帶著心心住羅霄勉那邊。”李純熙說,“住下來吧。”
這時候李純熙的心跳開始加快,就像初戀的那一天,在明確知道自己喜歡眼前這個人的時候的那種心情,甜蜜而忐忑,又慌亂,無法平靜。
很快到了家,停車熄火,陳羽拔下車鑰匙下了車,走到車尾處和先他兩步的李純熙肩並了肩。
他側頭看他,他也側頭看他,兩人的眼睛裏都是彼此專注的神色,或還有一絲別的什麽。
就在這時候,車庫的感應燈突然一滅,頓時,他們陷入了黑暗之中。
誰都沒有去試著把燈弄亮,隻是不知是誰的手,突然拖了另一個人的腰,猛地將對方箍進了自己的臂彎之中。
“你的答案呢?”他的黑暗中輕輕撞到他的額頭,一縷呼吸吐在對方的唇邊,把人緊緊按在懷中。
“我的答案,”對方唇角勾起,順勢回抱住他的腰,帶著人轉了個身,一下把陳羽按在了車身上。
“這就是、我的答案。”
他慢慢地說完,毫不猶豫地吻上了黑暗中陳羽的唇。
……
……
……
等到翻雲覆雨鳴金收兵已是深夜,洗完澡他把他按進床裏,兩條腿再一次纏上去,呼吸變得不對時,終於受到了對方的阻止。
“滾開。”陳羽啞著嗓子嫌惡地頂了李純熙一腳,頂在好看的青年的小腹上,痛得他彎了腰。
一記重頂終於讓人老實。
李純熙躺回枕頭上,卻依舊環著陳羽的腰不放。
陳羽平躺在床上,青年在他的耳邊微微地吐出呼吸,說道:“我已經當麵給我姐姐說過了。”
“說什麽?”陳羽頓了一下。
“該說的全部說了。”李純熙緊緊地抱住陳羽。
“……全、部?”陳羽的聲調終於有所提高,聲色裏有一絲不怎麽敢相信的意味。
昨晚他們遇到了那樣的事,那麽就不可能是昨天說的,今天想來也不可能,那就隻有更早之前――
“全部。”
他說。
“哪一些全部?”陳羽側過身,李純熙聽到這個人聲音的起伏、不確定、複雜,就像他自己的心情。
“全部就是全部,”他長長吐息,咬在陳羽的耳邊,“當年的事,現在的事,以後的事。我對她說,這輩子我一直喜歡你,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我對她說,當年的事根本就不怪你,因為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
他說得輕鬆,身子卻發著抖,說著,竟有點不知如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