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見識過無常的厲害了,所以我的腦子裏根本沒有過去幫忙的想法,老爺子說讓我們躲到他身後去,我們所有人都乖乖照辦。
很快地獄中的大軍就衝了出來,為首的竟然是魔山屍佬那個難纏的家夥,他盤著腿一臉傲慢地坐在一頭巨大的三眼猩猩肩膀上。在他身後跟著的每頭怪物最小也有五、六米高,在這些東西麵前,八爺本就瘦小的身體也顯得越發地不起眼。
不過個頭小並不代表力量弱,眼看那些地獄裏的魔物就要衝出來了,八爺從從容容地抬起手,在他的手裏赫然出現了一個大鈴鐺。
“叮鈴”,八爺輕輕搖動了一下手裏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原本嘈雜的地獄大門口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剛剛還氣勢洶洶地向外狂奔的怪物一個個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全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坐在大猩猩肩上的魔山屍佬因為慣性而一頭栽了下來,不過他也在空中來了個前空翻,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雖然動作看起來挺流暢的,不過他臉上的錯愕表情卻清楚地顯示出他此時的心情。
我不知道魔山屍佬在地獄中的地位如何,但大相獸喜天都已經自身難保了。他作為大相獸喜天身邊的一個狗腿子,充其量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低級神。估計他自己做夢都想不到能有機會率領地獄中的魔物大軍,更不會想到這怪物軍團才剛衝到門口就突然變成了不能動的蠟像。
“叮鈴”,八爺晃著手裏的鈴鐺朝前邁了一步,緊接著身形一飄,瞬間便來到了魔山屍佬的身邊。
“你……”魔山屍佬咧著嘴瞪大了眼珠子好像要說些什麽,但八爺隻讓他吐出了這一個字,便將右手按在了這個魔山屍佬缺失了半個腦殼的禿腦袋上,接著輕輕向後一拽。魔山屍佬的身體站在原地並沒有移動。不過從八爺的手裏卻拽出了一隻全身黏糊糊的、長滿了腿的肥蟲子。
蟲子摔在地上之後又彈了幾下,但它顯然沒有被摔死,還掙紮著想要挖土往地下鑽。
我實在已經受夠了這個惡心人的老家夥了,所以幾步跑過去一腳將這隻肥蟲子踩了個稀巴爛,一團陰氣立刻從我腳下散了出來,我也隨後用我的招魂鈴將陰氣全部吸走。徹底斷了這老家夥“再來一次”的可能。
魔山屍佬的身體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並在幾秒內化成了一堆幹土。從地獄的深處刮來的一陣陰風。讓那幹土瞬間土崩瓦解變成了灰,接著又隨風消散在了地獄的大門口。
搞定了領頭的魔山屍佬之後,八爺並沒有對其他的怪物動手,他再次搖晃了一下銅鈴,那些怪物立刻動了起來。不過它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敢繼續向大門外麵衝,全都乖乖地轉頭逃回了地獄。
“就這麽放它們走了嗎?”我衝著八爺問道。
“眾生皆有其道,隻要它們安守地獄,我又何必對它們趕盡殺絕?”八爺平靜地答了我一句。
八爺說得對。這些怪物本就生活在地獄裏,所謂存在即是合理,我確實沒有必要因為它們是異類就一定要殺光它們。
“實在抱歉,是我太魯莽了,應該有仁慈之心。”我趕緊向八爺承認錯誤。
八爺也非常滿意地衝我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突然。聶遠征的聲音從地獄的深處傳了出來:“怪不得你們總是能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即使明知對手是閻王你們也敢來挑戰,原來是有無常給你們做靠山!”
我連忙循聲望過去,但並沒有看到聶遠征本人,也沒見地獄裏麵有什麽怪物衝出來。可是再回頭,我卻突然發現八爺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簡直如臨大敵一般。
之前麵對大相獸喜天與地獄的怪物軍團時兩位老爺子始終從容淡定,可現在對手換成了一個凡人,老爺子反而緊張起來了。
不對勁,這裏麵恐怕另有文章!
“都進來!”八爺突然衝我們大聲喊道。
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隨後也趕緊問:“進到地獄裏?”
“對!動作快點!進地獄!”八爺緊鎖著眉頭,用比平常起碼快兩倍的語速催促我們道。以反場血。
八爺的緊張狀態似乎也傳給了在場的所有人,我們趕緊聽他的指令快速朝著大門內的通道深處跑,一邊跑著我也一邊回頭朝著地獄的門口張望。
老爺子讓我們躲進地獄裏,那肯定是有什麽東西從地獄的外麵過來了。而我的判斷果然沒錯,就在我們沿著通道跑了大概三十多米遠的時候,一個赤裸上身、滿頭銀發的魁梧男人邁著大步出現在了地獄的大門跟前。
我從沒見過這個男人,或者更嚴格來說,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人,因為在他出現的同時,從他身上也散發出了道道赤紅色的光,在那紅光之中滲透著凜冽的殺氣,隻這一股殺氣就像龍卷風一樣將我們所有的人都吹得連連倒退,甚至摔倒、翻滾,隻有八爺能夠穩穩地站在原地。
“那是什麽玩意?!”我緊緊抓住通道中凸起的一塊岩石穩住身子,然後大聲問道。
八爺並沒有回答,而且連頭也沒回,這讓我不禁懷疑八爺根本不敢將視線從那銀發壯漢身上移開,或許隻要有一瞬的走神,對方就會衝過來將八爺擊潰。
“習麟,拿著它,保護你的朋友躲進地獄裏麵去,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盡量不要出手!”八爺一邊說一邊將哭喪棒甩手丟了回來。
“是!”習麟接住了哭喪棒並應了一聲,然後眼神堅決地對我們說道:“我們走!去裏麵!”
這個突然出現的銀發壯漢絕對不簡單,我的腦袋裏也冒出了無數個問號。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提問的好時機,我很清楚繼續留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拖八爺的後腿,所以我果斷地跟著習麟一起跑向地獄的深處,其他人也和我一樣朝著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薇薇一邊跑一邊用了個五行火咒當做照明,習麟手裏的哭喪棒也跟著發出了銀白色亮光,將通道深處的環境照得清清楚楚。
地獄這地方我已經進來過兩次了,不過這次我見到的地獄卻跟前兩次完全不同。這裏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山洞,洞裏到處都是巨大的骨頭,暗紅色的血與發臭的碎肉匯聚在一起散落在這些骨頭之間,走在這種地方絕對會讓每個人的心裏都產生巨大的壓力。
我們幾個人全都聚在一起,彼此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超過一米,誰都不能落單。
趙洪君不會任何咒術,所以他也站在了最中間的位置,而我們幾個人一起在他周圍形成一個保護圈保護著他,而就在我兩眼全神貫注地在周圍巡視著一切可能突然對我們發動襲擊的怪東西時,趙洪君卻突然開口道:“我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知道?”我立刻回頭望向他問道,同時也汀了腳步。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停了下來,並將目光全部投向了趙洪君。
趙洪君一邊點頭一邊吞咽著唾沫,等緩了一口氣之後他緊皺著眉頭道:“我一直對日本的神話和妖怪文化非常有興趣,也做過很多研究。我在大前年來日本旅行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副描繪著須佐之男斬殺八岐大蛇的壁畫,畫上的須佐之男就是銀發。”
“你說那個人是須佐之男?”我一邊驚訝地問著一邊看了眼旁邊的土禦門涼介。
土禦門涼介的眼睛盯著地麵,嘴角掛著僵硬的笑,而且滿頭滿臉全是汗,從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高興還有在害怕,但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確定,這小子也認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銀發壯漢了。
我撞了土禦門的肩膀一下,他完全沒有反應。我又使勁推了他一把,並且喊著他的名字,他才好像一下子回過神來,並且驚詫地望向我們所有人。
“那個銀頭發的是須佐之男嗎?”我向他問道。
“我……我也不太確定,因為我從來都沒見過!不過……”他頓了下,又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用力點頭道:“我覺得他應該就是……就是須佐之男!”
我對日本神話沒有太多了解,但天照、月讀、須佐這三位天神我還是知道的。
天照象征著太陽,月讀象征著月亮,而須佐之男則代表了力量,他是斬殺八岐大蛇的英雄!但是根據我所了解到的內容,須佐之男應該是位善神,而且在日本他的地位根本不可動搖,他完全沒道理過來跟我們動手。
“須佐之男為什麽會過來?他不會隻是希望跟無常過過招吧?”我懷疑地望向土禦門涼介問道,隨後又看了眼趙洪君。
“也許他隻是作為庇佑日本的天神在對抗來外神祗到吧。”土禦門涼介猜測道:“剛剛無常和你聯手殺了一個地獄中的小神,另一個無常恐怕也正在大鬧地獄,在這種情況下須佐之男會出現在這裏,應該也不算反常吧?”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我無論怎麽想都不覺得聶遠征能有本事把須佐之男拉攏到他們那一邊,那麽唯一合理的解釋也就隻有這一個――須佐之男把兩位無常老爺子當成了來到日本的地府搞破壞的外來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