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這時間可夠久的,當時陳大鵬沒因為這事找你算賬?”我問。
“當然找了,那時候陳大鵬還沒加入聶政,就是他來尋仇的時候我們才認識的,後來他仇不報了,還決定加入聶政。”聶老大解釋道。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轉變?難道他發現他那個師弟不是好人?關鍵你也不是好人啊!”我語帶挑釁地問道。
“哼!”聶老大冷笑了一聲。“師兄弟這種關係其實跟同學又有什麽差別?他師弟為了地位、權利先動手要殺我,我宰了他也算是天經地義!陳大鵬說是來報仇,我把他師弟打拚出來的權利、金錢、地位都給了他,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同學跟這些東西過不去嗎?這根本就是個利益至上的人吃人的世界!”
聶老大根本不容我質疑,直接就蓋棺定論了。或許他認為我一定會給出個否定的答案來,所以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與我爭辯。
“那黑狼呢?陳大鵬這個師弟好像認識黑狼!”我於是換了個提問的方向。
“黑狼是聶遠征介紹來的,聶遠征又跟陳大鵬走得很近,他們之間互相認識應該沒什麽可奇怪的吧?”聶老大一邊回答一邊疑惑地望著我。
“你該不會到現在都沒發現,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黑狼策劃的吧?那具送到聶政的幹屍不就是黑狼帶去的嗎?”
“那具幹屍是黑狼送來的?”聶老大顯得有些驚訝,“不知道!我也猜測過這有可能是聶政內部的人送來的,畢竟不是誰都知道我的本部在哪,但是黑狼……說他是幕後主使,這未免有點誇張了吧?他的實力很一般的!”
“確實一般。不過我所了解的情況絕對不可能錯,黑狼一直跟日本土禦門家族的人有來往。誰知道他會不會藏著幾手絕活。反正我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有不同程度的進步,而且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能跟他扯上關係!”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聶老大的表情。
聶老大臉上的疑惑很快變成了懷疑,他顯然不太相信我的話。
“算了,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追查誰在背後搞鬼,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麽聯手對抗那三個神魔。”他索性把黑狼的問題跳了過去。
“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我也幹脆順著他的話頭問道。
“我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法子或許有些瘋狂。”聶老大道。
“比殺了全國道法界人士還瘋狂?”我問。
聶老大皺了皺眉,他似乎對我三番五次的諷刺有些忍無可忍了。不過最後他還是壓住了火氣,耐著性子對我說:“聽著!我從來沒想過要殺死所有道法界的人!我承認我確實殺了幾個在電視台裏出現的散兵遊勇,但那隻是為了殺雞儆猴,給那些不肯聽話的人一個警告,其中也包括陳大鵬!你仔細看看我的臉。它能最好地證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我衝他一擺手。然後嚴肅地問道:“你那個瘋狂的辦法是什麽?”
聶老大做了深呼吸,然後正色道:“進地獄,找到閻王殿,殺了那兩個閻王!”
“進地獄?殺閻王?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笑了好一陣。然後我收斂了一下,認真地盯著聶老大的眼睛微笑著問道:“你見過閻王嗎?知道閻王的厲害嗎?我想你肯定沒見過,但是我見過!我的朋友隻從閻王那拿了一個小小的令箭就已經天下無敵了,你現在卻想去閻王的地盤找他的麻煩,而且還想一次幹掉兩個?你認為你有勝算嗎?”
“那你又有其他什麽辦法?”聶老大顯然有點慍怒地問道。
“到目前為止閻王還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起碼在我看來還沒有,就算偶爾有些小動作,我覺得那也在我能容忍的範圍之內。簡單來說,我覺得閻王在中國混的還不錯,真正混不下去的是那個我壓根聽都沒聽說過的煌道佛!柿子要挑軟的捏,如果是我,我會優先幹掉煌道佛,而且要利用閻王的力量!”我道。
“看來你已經有辦法了?”聶老大問。
“有那麽一點眉目,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的話我很歡迎,我非常願意看到你跟陳大鵬那一夥人同歸於盡的。”我忍不住又開始在話裏加刺了,因為聶老大這個人讓我有些失望。
我被聶政的人逼得連家都不敢回,連我的家人、朋友都必須找地方藏起來,而且我一直努力想要調查清楚聶政這個組織的頭頭腦腦到底是誰,卻始終不得要領。
當我知道把我耍得團團轉的艾生平竟然是聶政的創始人時,我確實真的有些害怕,可沒想到現在卻發現聶政的老大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這種落差實在讓我覺得又可氣又可笑。
當然,“莽夫”這個詞或許有些過了,聶老大這個人辦事還是挺小心的,起碼他幾次跟我見麵都藏了一招,讓我始終沒辦法真正對他下手。不過有一件事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他的頭腦不如艾生平,差得太遠了!
也許我迫切想遇到一個和艾生平一樣強勁的對手,然後再親手擊敗他,並以此來一雪前恥。這應該就是我失望的根源。
“我們在立場上確實存在分歧,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現在是站在同一邊的,而且你需要我的力量,不管是對付陳大鵬還是煌道佛,或者是閻王。”聶老大非吃信地對我說道,但他顯然沒弄明白我始終話裏帶刺的原因。
“確實需要你幫忙。現在幾點了?”我問。上撲鳥巴。
聶老大看了眼手表,“現在剛五點半,時間還早。”
“那我先去跟剛才那個不死人聊聊,你去看看這廟裏其他人的情況吧。”我習慣性地發號施令道。
從他的表情上我能看出他是反感的,不過他並沒有將這種反感用言語表達出來,或許沈宏宇中招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孤家寡人,而我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拉攏的力量,他不想得罪我這個盟友,所以我無論做什麽他都要忍。
在衝我點頭答應了一聲之後,聶老大轉身順著青石板路朝著寺廟的前院走了,我則返回了之前關著不死腐屍的小屋,然後開啟靈道進入其中。
那腐屍的靈魂被我召出來的女鬼看守著,比起剛拽出來那時候,現在他的狀態看起來好多了,起碼漸漸恢複了人形,而不再是軟趴趴的一坨靈體。
我直接用了冥咒強製他回答了我的一係列問題,比如他是怎麽變成不死身的,這廟裏的和尚都是怎麽來的,在國內像他這樣的人到底還有多少,等等。而他也如實進行了回答。
根據他的說法,印度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宗教國家,那裏的每個人都信奉宗教,感覺自己是活在神所庇佑的世界當中。在印度有90%的人信仰印度教,有9.9%的人信仰伊斯蘭教,而隻有0.1%的人信奉著各種幾乎已經在印度絕跡的宗教,比如佛教。
但與中國的宗教信仰自由、各宗教信徒之間和諧共處的情況不同,在印度,各宗教之間完全是敵對關係,甚至經常出現相互攻擊、致人死亡的事件。
很“不幸”的是,這位不死住持既不信奉印度教,也不信奉伊斯蘭教,他偏偏選擇成為那0.1%,信奉佛教,還是煌道佛教。所以他在印度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最後和其他佛教徒一起逃到中國,因為中國是全世界佛教最為昌盛的地方。
當時的中國是清末,已經不是什麽太平之地了,不死住持逃難來到中國,沒想到躲了幾年之後竟被一群“仙姑”抓住,然後被當成洋鬼子捅了幾十刀。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奇跡發生了,他一直信奉的煌道佛顯聖在他的麵前,並幫他治好的刀傷,賜給了他無限的生命。從那之後,不死住持每天都能在腦海中聽到煌道佛的教誨,他也將自己聽到的一切以講經布道的形式分享給其他佛教人士聽。
如果不是戰爭接二連三地發生,不死住持或許真的有機會在中國開創一個煌道佛教的新紀元,可惜戰爭毀了一切。而好不容易等到戰爭徹底結束了,不死住持的身體卻早已超過了極限,他的皮膚開始幹癟、脫落,身體開始發臭。
長生不死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但身體發臭腐敗卻並不光彩,不死住持並不希望人們將自己當成怪物,並不想因為自己身體的狀況而讓煌道佛教蒙羞,所以選擇找一處避世之所隱居起來,這個藏身處便是現在這所寺廟。
不過在隱居的同時,不死住持還是在小範圍內低調地弘揚煌道佛法,並稱自己可以為他人解除病痛。
在幾十年前,中國人還是有相當迷信神鬼的,所以周邊村鎮裏誰家有人得了重病、絕症,都來求助於不死住持,而在不死住持的幫助下,這些人也真的奇跡般地康複了。隨後他們也成為了虔誠的信徒,留在了寺廟之中。
寺廟的規模開始一天天的擴大,可不死住持的身體卻一天天的垮下去,他知道總會有一天,寺裏的其他和尚也會變得和他一樣,他不希望因為人們身體上的變化而導致煌道佛教被妖魔化,所以不再收徒入寺,對外也不再自稱煌道佛教,而隻說這裏是一般意義的佛教寺院。
就這樣,這些煌道佛教的不死僧人在這裏一直隱居到現在,直到聶老大的突然出現才打破了寺裏的平衡。
至於在中國到底有多少像不死住持這樣的印度煌道佛教僧人,不死住持自己也不清楚,他隻知道當時和他一起逃難來中國的印度僧人大概有一百多人,這些人現在是否還活著他就不知道了。
雖然他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我想那些僧人應該還在,並且極有可能和不死僧人一樣過著隱居的生活。而且我並不覺得他們選擇隱居是出於自己的意識,正相反,他們的行為完全是受到煌道佛控製的,煌道佛在等待著千年後重生的契機,並將這些在百年前親手埋在中國的種子徹底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