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鍾,秦思昊開著車子,載著周子蔚馳行在高速公路上。父親的溘然長逝,讓他非常難過,作為家中獨子,無法身前盡孝已經讓他十分難過,如今連父親的死都不在身旁,更是讓他悲慟萬分。此刻的秦思昊神情凝重,滿腹心事。
距離前車很近的時候他猛地一個急刹車,坐在後排的周子蔚被她晃得身子劇烈前傾。
“思昊,你慢點兒開,爸爸已經去世了,就算你開的再快也沒用。”周子蔚抱怨道。
“住嘴,哼,死的又不是你爸爸,你當然不著急。”秦思昊聽到周子蔚說話,立刻一句回嗆,他一路上恨透了周子蔚。
下午在醫院的時候,秦思昊還和林楓提過發了毒誓的事情。那天,若不是迫於無奈,怎麽會拿自己的生身父母發毒誓,誰知一語成讖,沒有多久就應驗了詛咒。這一切,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周子蔚的胡攪蠻纏!
“秦思昊,你說什麽呢,你傷心我當然知道,你父親是你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你當我是鐵石心腸,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別說話成嗎,天這麽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近視眼看不清楚,老是擾亂我幹什麽!”秦思昊厭惡的回應。
周子蔚這個時候想狂揍秦思昊一頓的心都有,好久沒有管教,這便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念在他剛死了父親的份上,權且忍一忍吧。周子蔚調整了一下心態,把委屈咽進了肚子裏,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秦思昊也不想理會周子蔚,她睡了更好,省得聽她說話就煩。他從來沒有這麽厭惡過周子蔚,在他的心裏,已經把周子蔚定義為了殺父仇人,盡管和周子蔚毫無關係。
好在路上車輛少,但到達老家,也已經是上午八點多鍾。秦思昊和周子蔚下了車,直奔堂屋。堂屋的草鋪上躺著死去老父親,頭向外腳朝裏,臉上蓋著冥紙,門邊還放著一口破鍋,子侄輩的孩子正在燃著冥紙。
周子蔚往地上一跪,不知道是見不得這樣悲傷的場麵,還是燒紙時候的濃煙熏著了眼睛,眼淚撲簌簌而下,哭喊了起來。其他哭喪的人看了,也不禁為之動容。
秦思昊跪在身旁,看見周子蔚這般傷心,想想父親的死確實和她沒有關係,心裏釋懷了不少,也逐漸的原諒了周子蔚。他對著父親哭天搶地,奈何無力回天。
哭了一會兒,秦思昊才想起老母親和秦豆豆。理事的人過來,為他和周子蔚穿上孝服。秦思昊到母親的臥室裏找到了母親。
秦母坐在床上摟著秦豆豆,已是淚眼模糊,見到秦思昊進來,伸著枯枝一樣的手喊了一聲,“昊昊,你可回來了!”
“媽,我對不起您!”秦思昊往親母麵前一跪,痛哭流涕。
“昊昊你起來。”秦母扶著秦思昊,說,“兒啊你別難過,你爸沒遭著罪,睡著覺心梗走的,就是,就是臨走之前都沒見著你啊……”
秦母這麽一說,秦思昊更加傷心了,哭得直叫一個悲天慟地。
……
上午,林楓得知秦父死訊,給秦思昊打個電話,勸慰他節哀順變,又說了自己眼前的為難,大致便是原莉莉尚在傷病,沒法抵達奔喪。客套了一番之後,掛了電話。
十點多鍾,醫生查完房,告知林楓可以為原莉莉辦理出院了。林楓為原莉莉辦完了出院手續,載著原莉莉回家。
小區裏的遊樂場裏圍著一群剛剛跳完廣場舞的老太太,嘰嘰喳喳的一起討論著,見到林楓和原莉莉走近,看著他們,似在指指點點。
“他們是不是在說我們。”原莉莉把臉側在了林楓的肩膀這一邊。
林楓撫慰道:“沒有,別瞎想了……”
“不對,他們圍了那麽一堆,一定是在說我。”
“好了,都過去了,你心裏不要有負擔。”
“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出去吃飯了,我想回家。”原莉莉拽了拽林楓的胳膊,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鳥。
林楓看著原莉莉,不知道何時,她竟變得如此膽小,剛剛是她提議要出來吃飯,但現在卻又要回去,也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吧。
“好,我們回去吧,一會兒直接叫外賣。到家了我再把涵涵從王阿姨家裏接回來吧。”
回到家中,林楓開門,讓原莉莉先進屋,原莉莉乖乖進了房間。林楓隨後走到對麵,敲響了隔壁王阿姨家的房門。
“王阿姨,我帶莉莉回來了,涵涵呢,我把她帶回去吧。”
“她哭鬧半天要找媽媽,剛被我哄睡著沒多大會兒。你抱她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兒。我去看看莉莉吧。”
林楓說道:“王阿姨,莉莉她現在還有點受刺激,不敢見人,要不……”
王阿姨心領神會,說道:“唉,這孩子……小林,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家比什麽都重要,阿姨說你兩句,你別生阿姨的氣啊。”
林楓抱著林雨涵,說:“阿姨,我明白的,那我先帶涵涵走了,謝謝您了。”
林楓回到家裏,把林雨涵放到了床上,到了臥室,看見原莉莉瑟縮著躲在床上,
“莉莉,怎麽了。”
原莉莉指著洗手間說:“我不敢進去,那裏麵有鏡子,鏡子裏還有一個我。”
“傻瓜,鏡子裏當然有你了。”
原莉莉眼神裏透著驚惶,“不是,鏡子裏的我好可怕,我一看她一眼,她還跟我說話,讓我到鏡子的裏麵去。”
林楓憐惜的把原莉莉摟到懷裏,說:“我陪你進去吧。”
“沒用的。”原莉莉搖搖頭,“你找些紙張,把鏡子給蒙上吧。”
林楓無奈,去了書房找了一些紙張和膠水,把洗手間的鏡子糊上了,原莉莉這才敢去了洗手間。
這一天,林楓寸步不離的陪著原莉莉。晚上睡覺的時候,原莉莉鑽進林楓的懷裏,林楓摟著她一夜,早晨醒來之後,胳膊都有些發麻。
上午的天氣有些陰沉,預報沒雨,適合出門,但原莉莉依然不肯出門。林楓本打算帶著妻子兒女一起郊遊的計劃泡湯了,隻能百無聊賴的貓在家裏陪著她們。
這是八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唐琪出現在了田福芳所在的房產公司裏。
唐琪看到田福芳後,說:“大姐,你還記得我嗎?”
田福芳審視了半天,眼睛一亮,“哦——”
“你想起來了?”唐琪笑著說。
田福芳搖了搖頭,“還是沒想起來。”
“是我啊,你忘了我們見過啊,有一次我和我叔叔一塊,我叔叔你該記得吧,林楓。”
“哦——想起來了,你是林總的侄女兒,瞧我這記性。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我周六不上班,想到我叔叔家裏去看看,結果他今天手機關機,我沒去過他家,正好經過這兒看見你了,你一定知道他家住哪裏吧。”
“你叫什麽名字。”
“唐琪。”
“唐琪啊,你還不知道啊,林總他老婆,就是你的嬸嬸,前兩天自殺了,多虧他家孩子夜裏醒了,才撿回來她一條命啊。”
“啊。我嬸嬸為什麽自殺。”唐琪明知故問,隻想從田福芳的嘴裏多掏出來一些話。
“我聽說,你叔叔在外麵有好幾個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就是被你嬸嬸給發現了……”田福芳滔滔不絕的說著一些八卦來的消息。
當唐琪聽田福芳說林楓外麵有好幾個女人的時候,半信半疑,難怪是最近不理她,原來是外麵還有其他人啊。想到這兒,她不願意再聽田福芳囉嗦下去,她打斷道:“大姐,你把我叔叔家的地址抄給我一下,我自己過去看看吧。”
田福芳一邊給唐琪寫著地址,一邊說著,“唐琪啊,林總是你親叔叔吧。”
“嗯,是的。”唐琪隻等田福芳把地址給她,隨口應了一句。
田福芳繼續說道:“那你可得好好勸勸你叔叔哦,外人說的話他聽不進去,你來說說他應該會好一些,誰都不想這樣的事情敗壞家風。”田福芳說完話,把紙條遞給了唐琪。
唐琪接過紙條,說:“好的,大姐,我一定好好說說我叔叔,謝謝你了。”她說“叔叔”二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聲音,說完之後,起身離開。
田福芳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唐琪的背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一時想不起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問身邊的同事:“哎,你說林總他的親侄女應該姓什麽啊?”
“當然是姓林了。”同事回應道。
田福芳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說:“剛剛那個丫頭,說是林總的侄女,但為什麽姓唐呢?”
“田姐,看你操心的命啊,人家就不能隨母姓麽。”同事繼續回應道。
田福芳雙手托腮仔細斟酌了一番,感覺同事說的挺符合邏輯,慢悠悠的自言自語:“也對哦!”
林楓的家裏。
林楓沒法去上班,悠閑的在房間裏玩著遊戲,唯有這樣,才能打發在家無聊的時間。經過幾天的陪護,原莉莉的精神和身體都恢複的挺好。即使是林楓現在沉溺在遊戲的世界裏,她一樣覺得很滿足。隱隱的也有一絲的擔憂。
“叮咚叮咚——”一陣門鈴的響聲把原莉莉從思緒中喚醒。
“林楓,送外賣的來了,你去開門接一下吧。”原莉莉拉了拉林楓的衣服。
林楓“哦”了一聲,低著頭,玩著遊戲往門口走去。打開門之後,林楓抬起頭,看見擺著臭臉的唐琪出現在自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