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40303030303白虎式鬼出不了安起凡家的社區,我隻能把它先收了,好在那燒死鬼已經被我震懾住了。而且她顯然已經知道悔改了,我也不擔心她會突然變卦ゅ逃跑。
我騎著單車跟著那燒死鬼一路到了工地廢墟外麵,廢墟周圍拉著兩米高的保護網,這東西沒辦法借力跳過去。我索性就用刀子直接在上麵劃開個口子,然後跟著燒死鬼徒步進入工地。
工地裏黑漆漆的,我用手機照明隻能勉強看清腳下,稍遠點的地方就隻有一片黑了。
那燒死鬼還算老實,她始終在我麵前三米左右的地方,並且順lì地帶我找到了工地裏的一個破木棚。
"他的靈牌就在裏麵。"燒死鬼指著木棚回頭對我說。
我點頭示意她讓開,然後舉著手機往木棚門口照了一下。那棚子已經塌了半邊,與其走門。還不如從側麵倒掉的牆進去更方便。我小心地繞到木棚的側麵,因為沒見有什麽陰鬼氣,所以我就直接探身進到了木棚裏。
剛一進木棚。一股惡臭便朝我撲了過來,那氣味我並不常聞。但我知道那是屍臭。安起凡說過,他拉開拉鏈的時候聞到過惡心的氣味,估計他聞到的就是屍臭了,這地方是找對了。
我用手機在破棚子裏照了下,很快我就在幾塊轉頭下麵找了一個殘破的木頭靈位牌。
我剛伸手拿起那靈牌,突然間一股刺骨的冷風嗖地一下從外麵卷了進來,凍得我全身一哆嗦,緊接著木棚子竟然哢嚓一聲塌了下來,我大半個身子都被那木棚給砸了。還好那棚子完全是木頭的,被砸一下雖然也疼,但起碼不會被它壓在裏麵。
我用力把頭上的木頭往起一撐,然後便往出鑽,可就在我的身子剛鑽出來一半的時候,我的右手卻被什麽東西給拉住了。
"別動我的東西!"
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突然從倒塌的木棚底下傳了出來,同時一股濃稠的鬼氣也從倒塌的木棚底下汩汩地往出躥木棚下麵藏著一頭猛鬼,應該就是那個劉老皮匠了!
我並沒有鬆開右手抓著的靈位牌,而是用力往後拽著,但抓著我的老鬼頭明顯比我的力氣大,我好不容易鑽出木棚的大半邊身子差點被拽回去。
我趕緊轉身麵朝著木棚,換了個拔河時用的姿勢,讓身體的重心向後坐,然後用左手摸出符紙往棚子裏麵扔,同時大喊著二字訣:"流火"。
木棚裏麵頓時炸開了一團火光,抓著我的那隻鬼手也隨之鬆開了。
因為姿勢的問題,我猛地從棚子裏倒了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到了這時我也才注意到,整個工地裏的狀況已經非常非常之不妙了,從四麵八方有大量的陰氣在往我這邊聚攏,在陰氣之中隱約可以看到數百個若隱若現的模糊身影,它們不會是人,隻能是鬼!
難道是遭了鬼王了?我心裏不禁一驚。
我爺曾經親口跟我說過,有些鬼可以單獨去抓,但有些鬼獨自遇到就一定要避讓,其中最最需要避讓的就是"鬼王",因為這東西比血屍ゅ僵屍什麽的都要凶上數百倍。
據說隻要是有來頭的鬼王,麾下的鬼兵少則幾百多則上千,光是這些鬼兵散發出的陰氣就能凍死活人,就算再怎麽厲害的陰陽師,僅憑一己之力也甭想鬥過鬼王。我爺跟我說過的這些話我當然記得,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想到,一個破木棚裏的老皮匠竟會是鬼王!
現在我也來不及去想這事到底合理不合理了,我趕緊衝著那燒死鬼大喊了一聲,讓她離我遠一點,然後我快速結出九字真言護身手印,又將鎮鬼符分布在了我周圍,同時用大金光咒給靈符開光,避免那些鬼離我太近。
陰氣變得越來越濃烈了,我的急救措施並不能阻止氣溫的迅速下降,如果不想點辦法,我肯定會死在這!
這時,我身後的木棚又發出了喀喇喀喇的聲響,緊接著一個蓬頭垢麵ゅ胡子拉碴的老頭從廢墟裏鑽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沒有雙腿!他用兩隻手拖著身體往出爬,並且朝著我大吼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還給我!!!"
隨著這個胡子老頭的吼叫,在我周圍冒出來的那些鬼魂也跟著一起呼喊了起來,他們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抓著頭痛苦的搖動著。隨著這些鬼逐漸向我靠近,我發現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傷,有槍傷,有刀傷,有的脖子上還有被繩子勒過的痕跡
衣服!我突然注意到了這些鬼的衣服!
雖然我不確定抗戰時期的人是不是真這麽穿的,但在電影裏看倒是經常見到,當時被關進集中營的俘虜都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這裏或許是個集中營的刑場,而這些鬼則是死在敵人槍下的亡魂。
在這種地方的靈位牌根本沒有意義,它的存zài一定有著其他的含義!
想罷,我趕緊拿起靈位牌子,並用手機照著仔細檢查了一番。木牌上麵的字跡根本看不清,倒是牌子底部有一串奇怪的刻痕,那裏刻的好像是數字。
這不是靈位牌,它應該是密碼之類的東西!
傳遞情報?
"還給我!"老頭吼叫朝著爬過來,他的兩手壓過了鎮鬼符,根本不懼怕它。周圍的其他亡魂距離我也隻有7ゅ8米遠。
"戰爭已經結束了!不管你在跟誰打仗,他們都已經敗了!我們贏了!我們勝利了!!!"我衝著老頭大聲喊著,然後也朝著圍攏過來的那些鬼魂重複地喊著:"已經勝利了,敵人敗了!我們已經勝利了!敵人戰敗了!戰敗了"
這是我在破釜沉舟前的一次賭博,賭贏了是最好,如果賭輸了,我就隻能拚死把白虎式鬼召出來,靠著它衝出這一大群鬼的包圍圈,但這樣做的結果是好是壞我自己都不清楚。
不過我似乎不需要開眉心煞了,那胡子老頭的動作定格了,周圍的那些鬼也都不動了,看樣子我似乎是賭對了。
"你姓李?是個皮匠,但你的真正身份是地下地下組織成員?"我仔細地措著辭,生怕哪句話沒說好就惹怒了這個皮匠老頭。
老頭僵在那裏好一會,然後對我上下打量著,但什麽都沒有說。
周圍的空氣還在持續地變冷,我全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我強忍著這股寒意,然後挺了挺胸,衝他嚴sù地敬了個軍禮。
"我該向您致敬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這個是您用生命保護的情報吧,我還給您。"我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靈位牌放到了老頭的麵前。
老頭並沒有過來動我,他一把抓過靈位牌,然後輕輕撫摸著底座上刻著的那幾個數字。過了一會,他緩緩抬起頭,然後問我:"戰爭真的結束了?"
"結束了,我們贏了。"
我並不確定跟他交戰的對方是誰,所以回答的也很含糊,盡管如此,那老頭還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隨著他的態度變得緩和下來,周圍的陰氣也開始散去,隱在濃稠陰氣中的鬼魂也一起向後退去,最後徹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並且頭一次打從心底裏覺得,電視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抗戰劇其實非常有意義,要是我沒接受過這種愛國教育的洗禮,估計我今天就廢在這了!
不過我也沒有馬上放鬆下來,因為這片工地的鬼王還在我麵前,而且我還需要弄清楚為什麽他會幫著那個燒死鬼去害安起凡,我還需要弄清楚他和死亡助理之間的關聯,需要弄清楚那張人皮又是怎麽來的。
"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為什麽你要幫著她害人,有一個男人差點因為她喪命。"我指著燒死鬼問皮匠老頭。
"為了革命,她有潛伏任務,她需要一個用來偽裝的身份。"皮匠老頭嚴sù地回答說。
"這是誰告sù你的?"
"是我的上線,我們在這裏接頭,暗號是"皮匠老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他還對我有所保留。
"暗號是天王蓋地虎?"我試探著問。
皮匠老頭瞪著眼用力攥了下手裏的靈位牌,他的力氣出奇的大,那木牌被他捏著劈啪作響ゅ木屑橫飛。
我趕緊安撫道:"暗號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你看看周圍,再看看我,戰爭早就結束了,你可以相信我!對了,你能離開這裏嗎?"
皮匠老頭搖了搖頭,然後回頭往身後瞧了一眼,似乎有什麽東西束縛著他。
我趕緊念了開眼咒,這讓我能看到比平時更多的東西。當我再次睜眼之後,我發現在皮匠老頭的腰上纏著一條發著淡淡白光的鎖鏈,這顯然是有人用了某種咒式把束縛住了老頭的魂,而老頭則把這鎖鏈當成了集中營裏的鐐銬。
死亡助理!我能想到的人也就隻有他了。樂巨土。
我用火鈴神咒給匕首開光,然後斬斷了束住皮匠老頭的鎖鏈,接著我便帶著他出了工地,到了街上。雖然夜已經深了,但路上還有來往的車輛,甚至有路人在肯德基門口經過ゅ打電話ゅ聊天。
"戰爭結束了,已經結束六十多年了。"我對皮匠老頭說。
他似乎被眼前的一qiē驚呆了,我甚至覺得他壓根不清楚自己已經死了。
"真的結束了嗎?真的真的結束了嗎?可是我為什麽我還在為什麽"皮匠老頭的臉突然露出痛苦ゅ掙紮的表情。
我沒有去打擾他,隻是在一旁低聲念著淨心咒,以此對其進行安撫,等他稍微平靜下來後,我才將抗戰ゅ內戰ゅ建國ゅ改革開放等等這些跟他簡單說了一遍。聽我說完這些之後,皮匠老頭也終於徹底安靜了,他臉上露出了祥和的表情,周身上下的怨氣也都消了。
我知道,他這是準備要徹底離開陽界了。
於是我趕緊又問了一下關於人皮偽裝,還有他那個上線的事。
皮匠老頭說做皮這手藝是他上線教給他的,他有一個方子ゅ一根針ゅ還有一碗油,他就用這些東西幫其他有"任務"的地下組織成員提供偽裝。關於做皮的材料,老頭說那都是用真人的皮,他的上線會幫他籌備原料,他隻需要幹活,而且他做這活已經好久好久了。
我又問他為什麽要在人皮上留一個拉鏈。
他回答說那是他上線要求的,這是一個標記,一旦上線同誌全部犧牲了,組織內部好能弄清楚哪些是自己人,那些是敵特人員。
聽到這,所有的疑問就都能解釋清楚了。
60多年前,西橋街這裏大概是個日軍集中營,有許多革命人士在這裏被處死,並被埋進了"萬人坑"。在40年後,某家建築公司挖地基,結果挖出了皮匠老頭以及其他英烈的屍骨,他們的亡魂也隨之活躍了起來。
但圈內同行並沒有了解真相,因為有個懂行的人從中搞鬼,更準確來說,西橋街的這棟鬼樓凶宅,壓根就是這個人一手搞出來的,這個人必然就是死亡助理。
死亡助理故意讓皮匠老頭在做皮時留一個拉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當拉鏈被拉開,一qiē秘密都將暴露,一個新鬼必將因此誕生,安起凡就險些成為"拉鏈"的犧牲品。
自殺聖地西橋街這裏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凶之地。
我不確定死亡助理是否還會回來,他刪掉了微博,這證明他已經意識到有人在查他了,如果我是他的話就絕不會冒險回來。所以在想明白了一qiē之後,我立刻著手幫皮匠老頭進行超度,也幫工地裏的其他亡魂做法事,好讓他們早日往生西去。
在工地的正西有一棵粗柳樹,這顯然是用來封鬼門的,我在柳樹附近隨便挖了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破舊的木盒子,裏麵竟放著一張開過光的銅符。我直接把盒子踩碎,收走了銅符,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重複不斷地念咒ゅ超度。
我一直忙到了淩晨5點才把所有的亡魂送走。之後我又去了趟醫院,雖然安起凡不會願意聽我帶來的消息,但我還是將我發現的一qiē都跟他說了一遍,包括曾麗麗的死,以及冒"皮"頂替的種種。
連續折騰了兩天,我的精力和體lì也透支了,從醫院出來之後我立刻回到家裏,我要好好睡個連軸覺,把損失的睡眠全都補充回來。可惜,我的計劃隻實施到一半就被電話吵醒了,來電話的人又是陳時康。
我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而事實也證明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陳時康給我送錢來了,還是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