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則美矣,不過不和老子的胃口,把你鎮店之寶拿出來!”九王爺喧鬧,“叫楚綰綰出來,今天我就要她陪!”
“這……這綰綰已經有人叫了!”老板娘難為的說:“叫我怎麽辦好呢?”
“沒看見知府大人在這嗎?趕緊去叫過來,誰那麽大膽子敢和知府大人搶姑娘?”九王爺不依不饒,撅著嘴,挑釁的看著司徒君道:“對吧?”
司徒君繼續飲茶,沒有理會九王爺的無理取鬧,這茶果然上等,他縱然有茶,衙門那幫糙漢子也衝不出這麽好的味道來。
九王爺見司徒君不為所動,扭頭叫囂,“還不快去,當心老子掀了你這破樓!”
老板娘見司徒君沒有阻止,想必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無奈,隻得唯唯諾諾道:“好好好,我去試試。您先喝著茶。”
老板娘帶走了一幹姑娘,去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她神色忐忑的敲了敲門,征求的問道:“徐公子?徐公子?”
不等他回答,老板娘先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床幃搖動的動靜,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木鋸拉的綿延悠長。
縱使老板娘久經沙場,聽到這樣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尷尬了一下,裏麵斷斷續續的傳出喘氣聲,男子的低吼和女人忍受不住承歡溢出口的壓抑聲音。
兜兜轉轉,撓人心骨。
聽得門外的女人都用絲帕捂嘴偷笑。
老板娘臉色變了變,繼續喊道:“徐公子?……你……你好了嗎?”
“小蹄子,別分心,怎麽?想累死本公子?”
裏麵傳來男人不滿的聲音,“不給我使點勁,當心本公子用大刑伺候。”
“是是是……”女人難耐的聲音中,帶著恐懼。
老板娘已經黑了臉,“徐……”
“誰在那裏吵?你們的職業素養怎麽越來越低了,沒瞧見我正在忙嗎?”
“公子……不好意思,但是知府大人執意要點綰綰,老奴也是沒有辦法啊!”
“噢,是麽?那回去告訴知府大人,等我這裏完事兒,親自送綰綰過去,讓他安心候著。”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候在外頭的老板娘苦著臉,捶胸頓足,“這可怎麽好?”
司徒君這鍋背的……
任鴛飛想了想走到老鴇身邊小聲道:“你這樣……”
老鴇聽完,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我這就著人去辦。”
任鴛飛走進包間時,九王爺正好等的不賴煩了,抬眼一見是她,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又換上調侃的神情:“咦,你來這裏做什麽?”
任鴛飛假裝楞了一下,隨即立刻下跪參拜道:“草民參見九王爺,不知九王爺也在這煙花之地,草民一時眼拙,還望恕罪!”
身後跟來的老板娘以及眾多姑娘,一聽這個名頭,立刻跟著參拜:“見過九王爺,給九王爺請安。”
老板娘更是驚恐萬分,“九王爺,你的來到讓蔽舍蓬篳生輝……草民這就去上好酒好菜。”
說著老練的帶著一幹姑娘功成身退。
這時,任鴛飛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九王爺並未表明身份,草民愚笨,真是罪該萬死。”
九王爺賊兮兮的盯著她看了半響,才深深呼出一口氣,語氣冰冷道:“算了,興致都被你攪合了,說吧,你來幹什麽?”
分明就是想借司徒君的名號興風作浪,壞他名節,如此笨拙的伎倆誰人不知?也不知道他出於何種目的?任鴛飛收回思緒,走到司徒君麵前,微微福身道:“大人,縣衙有人擊鼓鳴冤。”
司徒君施施然放下手中的杯盞,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白袍,眸子略有深意的掃過任鴛飛,又看著九王爺道:“王爺要一同回去嗎?”
九王爺立刻繃著個臉,看著任鴛飛刁蠻道:“你怎麽知道有人鳴冤?”
“噢,過來的時候看到的,而且恰好知道大人在這,所以特意過來稟報。”任鴛飛裝出很無辜的樣子,一臉不知錯在了哪裏的樣子,讓九王爺很是抓狂。
目送兩人離開金玉樓後,老板娘跑過來感謝任鴛飛:“若不是你出個好主意,真不知道怎麽打發他們,老奴肯定要遭罪了,其實老奴遭罪不要緊,最怕是連累整個金玉樓。”
任鴛飛點點頭,若有所思。
定下翠瀾的婚期和聘禮後,任鴛飛正要走,不料被一名醉漢攔住。
“就是她了,我就要這姑娘……這姑娘模樣好。”
任鴛飛被他一把抓住,她掙了掙發現手腕被握得很緊,她惱怒剛想要將他一腳踢開,老板娘就跑過來賠罪道:“哎喲,罪過罪過,她不是我們這裏的小姐,你找錯人了,快鬆手!”
“不,我就是看上她了,今晚就要她陪,你們找小姐就該多找些這樣的……”
說著那醉漢就要湊嘴過來,任鴛飛剛要動手,逮住她的醉漢,突然被人一個轉身用水桶套住了頭,推倒就是一陣猛揍。
幹凈利落的揍完後,連人帶通一並丟出了金玉樓。
任鴛飛愣住,呆呆的看著傅梓新把他打得動不了才罷手。
看著他青絲淩亂,衣衫不整,白花花的胸口處還有幾個草莓印子,任鴛飛站在他身後問:“你昨晚宿在了這裏?”
傅梓新沒有說話,隻是整理著自己的衣衫,這時裏麵跑出一個穿得及其單薄的姑娘,她頭上的發飾全都沒了,隻留一頭青絲,赤著腳就來到了傅梓新的麵前。
親昵的挽著他的胳膊道:“傅少走啊,進去啊,繼續給我描眉啊,怎麽才一半你就跑了,害得人家等了好久。”
傅梓新冷冷的甩開她,想到剛才任鴛飛為司徒君解圍,他就十分窩火,司徒君是什麽人?需要她出麵解救?真是不自量力,他眸中一片晦暗,冷冷道:“滾。”
被甩在地上的姑娘一反尋常,並沒有哭哭啼啼,也沒有失聲喧嘩,而是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下從容的從地上爬起來,她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容貌卻秀麗之極,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她站定後,哪怕腳裸已經出血,她依舊姿勢優雅的挺立,絲毫沒有青樓女子的脂粉俗氣,宛若高貴冷豔的大戶小姐。
讓任鳶飛吃驚的是,這個女子眼中並沒有一般妓女的怯懦和自卑,反而剛毅頑強,似乎並不覺得做妓是件丟人的事兒。就憑她這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便讓人折服。
她曲腿不卑不亢的朝傅梓新福了福身,麵無表情道:“保重。”說完不再看他,轉身走進了金玉樓。
看熱鬧的人很快散去,任鳶飛良久才收回落在那名女子身上的目光,傅梓新摸著下巴,回頭看她:“看什麽看?沒看過女人?”
任鳶飛皺眉,追上傅梓新問道:“她是何人,新來的麽?好像以前在金玉樓沒有見過?”
傅梓新仔細瞧了瞧任鳶飛,諷刺道:“當了幾年男人當傻了是吧,居然會對一個女人感興趣!”說完,他賴洋洋的活動了一下筋骨道:“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麽。”
走到紅葉小築時,任鳶飛終於忍不住,冷冷瞧他一眼,頓住腳步,“你何時變得如此冷血了?”
傅梓新一怔,轉頭看著她眼裏的陌生,一時竟無言以對,他冷血麽?他殘酷麽?他自嘲的笑了笑,道:“今晚我請你喝好酒,咱們三年不見,如今見麵了卻從來沒有好好的談心過,都陌生了。”
晚上,傅梓新果然備了好酒好菜,兩人對坐,他替她斟了酒,月光下,他一身華服,散亂的頭發被束成發髻,玉簪斜插,熠熠生輝,而他整個人都如月光一般清冷閃耀。
夜色寂靜,涼亭邊殷紅的茶花,緩緩地沉重地綻放。麵對如此莊嚴的氛圍,她突然有些不適,見她局促,傅梓新擱置了酒杯,玩味的看著她問:“你說我變得冷血了,你……真的了解過我嗎?”
任鳶飛握著酒杯的手一緊,手指關節泛著青灰色,“對,或許這才是你。”
“不錯。”傅梓新,邪氣勾唇,“放浪公子,薄情自私才是我真實的本性。”
“那……真可惜,像你這般的紈絝子弟,我一個都不想認識。”說著,任鳶飛起身,將酒杯放好,準備離去。
“慢著。”他起身將她拉回坐下。“再怎麽說,我們之間也曾有過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懷念?”
任鳶飛眉頭一蹙,“那些日子與你做的荒唐事,隻是因為你把我當兄弟。”
“撇得倒是幹淨!”他涼薄一笑,揭穿她道:“如果你不曾對我有意,為何三番四次為我不顧性命?為何收下明知那是定情的玉鐲?為何隻要我出現,你就會跟我走?”
“所以呢?”任鳶飛深深閉上眼,昔年那些荒誕不經的回憶,一一浮上心頭。
“我還愛著你,你呢?三年了,我哪怕離開你三年,我也沒有辦法忘記……一個如此薄情的你!”傅梓新語氣如冰渣一樣涼透人心。
“原來,我們唯一的默契都是……放棄。”任鳶飛目光清淺的看著他:“三年前你不辭而別是為了忘記我!正好,你離開的這三年,我已經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