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麟把他的身世秘密全都講完了,從頭到尾我一句話都沒插,因為這實在太過離奇了一點。
小時候我常聽我爺講黑白無常的事,他說過,這兩位老爺雖然長像可怕,不過心卻善得很,誰要真有緣能遇到黑白無常,那不但不需要害怕,反而應該感謝祖宗積德,那絕對是好事情。
當時我半信半疑,不過現在聽習麟這麽一說,我已經信了九成。至於那個範破,我大概也能明白他發展到現在這地步的原因。陣向農劃。
範破“入行”比習麟早,算是大師兄,他抓到習麟殺人的證據,本想去黑無常那裏邀功,結果習麟不但沒被責怪,反而讓習麟得了無常的招魂鈴,學會了開靈道,召百鬼。範破不爽了,於是他開始到處殺人,估計是越殺越慎,最後走火入魔開始針對起習麟來了。當然,這一qiē的前提都是習麟沒跟我開玩笑。
“黑無常是你爸?我是說……你是黑無常養大的?而且白無常傳給你個招魂鈴,準備讓你接棒?”我看著習麟問道。
習麟點了點頭。
“真有黑白無常?我是說,他們真就像是傳說裏那樣黑白衣服,戴著高帽的?”我繼續提問道。
“有時候戴,有時候不戴!”
“那兩位無常老爺平時都住在哪?以後我有機會也好去拜訪兩位老爺一下,送個禮什麽的,等到哪天我死了,最好是能請兩位老爺帶我去更高一級的輪回,免得我進了地獄。對了,無常老爺喜歡什麽?”我問。
“什麽都不喜歡!你有完沒完?”習麟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好好好,不問了!”我連忙舉手投降,然後換了個話題道:“還是說你那個師兄範破吧,他走了多少年了?”
“十年了,我一直在找他。”習麟又平靜下來回答道。
“哦,找到了你打算做什麽?殺?”我邊問邊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習麟並沒有回答,不過看他的眼神我覺得這小子是殺意已決了。
“你有把握嗎?按你的說法,你的功夫都是範破教給你的吧?過去的十年,你跟他有交過手沒?勝負又如何?”我連續提問道。
“他隻是教我怎麽跟小孩打架而已!再說,過去的十年我可不是在原地踏步!”習麟道。
“說重點!你有把握一對一的情況下幹掉範破嗎?”我在“一對一”這三個字上有意加了重音。
“這不用你管!”習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我聽得出,他並不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這個人脾氣比較倔,又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還好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也就沒必要非讓習麟親口示弱不可,於是我另換了一個話題問:“範破應該不會開靈道吧?”
“應該是不會的!”
“那他怎麽從衛生間消失的?”我問。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從靈道走的,這樓裏陰氣有些很盛,就算是我也打不開靈道的。”
陰氣很盛?
我轉頭四下裏掃了幾眼。這屋子裏除了洗手間那多少還有那麽一點點陰氣之外,其他地方都幹淨得很,有的隻是因為擱置一年而留下的灰塵而已,這些東西跟陰氣可完全是兩回事。
“哪來的陰氣?”我反問了句。
“你察覺不到,它們被什麽東西壓住了,我想應該是範破幹的。”習麟道。
“那你的計劃是什麽?就一個人在樓裏等他出來跟你單挑?”我問。
“本來我是這樣想的,可是你進來搗亂把他嚇跑了。”
我撓了撓頭,並仔細想著習麟跟我說的這些。如果範破有心想找習麟單挑,他早就可以動手,為什麽偏偏要選這棟公寓樓?樓裏接連有女人失蹤,這會是範破一手策劃的?還有那個灰手印,這事顯然跟黑手黨之間也有聯係。
莫非範破並不隻是針對習麟這麽簡單,他還有其他的目的?
“那個招魂鈴,你現在能拿出來給別人嗎?”我問。
“拿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麽給別人。”習麟回答道。
“那就奇怪了,他到底在玩什麽花招?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sù我啊?”我再次望向習麟問。
“我都告sù你了!沒隱瞞什麽。”
“真的?”
習麟皺著眉又想了一下,然後道:“三年前我跟他交過一次手,他敗得很慘,不過我是用百鬼勝的他。”
我抬頭看了眼天棚上的灰手印,然後點著頭道:“如果這地方藏著許多厲鬼,而這些鬼又都被你那個哥哥範破給降伏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用這些厲鬼跟你的百鬼抗衡了?”
“也許吧,但是我完全找不到那些鬼!”習麟輕搖著頭道。
我也想了一下,忽然,我記起了一件事,在姬玖嵐過來這樓裏做誘餌之前,在隔壁的住宅樓裏曾經發生過一起失蹤案。
這案子是在封樓之後過了快一年才發生的,這個時間跨度貌似有些久了一點,如果我是作案者,我更願意在封樓後的第一時間就讓旁邊的人消失,以此來警告警察不要做多餘的事。可是作案者偏偏等了快一年才行動,這裏麵應該是文章的。
我立刻把我想到的這點跟習麟說了,習麟聽後一點頭。隨後我倆便出了公寓樓,去了隔壁的住宅樓的3樓2號門,這裏便是之前那起黑手失蹤的案發地點。
時間已經過了夜裏11點了,不過在我們敲門之後,屋裏很快就有了回應聲。不多會,一個中年男人打開了門,並立刻急切地問我們:“我女兒有信了?”看樣子,他是把我和習麟當成警察了。
“很抱歉,我們還沒有找到您女兒的下落,不過我們也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能讓我們到您女兒的房間裏看一下嗎?”習麟態度親和地跟那中年男人說道,這讓他看起來還真就符合了他警務人員的身份――專殺惡人的陰差居然會是個警察,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從何吐槽是好。
中年男人顯然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把我們讓進屋裏,甚至沒有讓我們出示證件。
失蹤者的臥室連著一個北向的小陽台,我進屋之後立刻到了陽台那裏看了看。因為是三樓,陽台的窗子安裝著護欄,我特意打開窗戶,用力搖晃了一下外麵的防護欄,確定了一下它們是不是被鋸斷過,而經過我的測試,防護欄非常堅固,人不是從這裏出去的。
我站在陽台裏往屋子裏麵看,同時思考著這女孩是怎麽從屋子裏消失的,為什麽“怪手”故意要等上一年。公寓樓、槍斃的黑手黨、失蹤的女孩、範破……它們到底存zài著什麽關聯呢?
我正想著,忽然我注意到了臥室棚頂上的那個灰色的手印!我連忙跑進屋裏,然後跳起來用我的手去比量了一下,我的手竟把那個手印完全給蓋住了!
“習麟!”我連忙把習麟叫過來問:“公寓樓裏其他房間裏的手印都是多大的?是不是很寬,手指也很長的?”
習麟一邊回想一邊輕點著頭,隨後他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抬頭往棚頂一看,又親自去用他的手比量了一下棚頂的手印。
“不對!這是……這是範破幹的!他需要一塊敲門磚!”習麟說完便轉身出去找了下剛才給我們開門的中年男人,然後詳細詢問了當天失蹤案發生的經過。
中年男人說當時是晚上大概12點多,他忽然聽到女兒臥室裏有響動,然後就過去敲門問問什麽情況,可是敲了好幾下屋裏沒動靜。因為之前旁邊的公寓樓總有失蹤案發生,所以他也擔心了,就打開門看了一眼,結果他女兒已經不見了,隻有天花板上留下了一個手印。
習麟隨後又問:“當時聽到響動的時候你在哪?”
“我在臥室。”中年男人轉頭朝著他的房間裏指了一下,他的臥室和他女兒的臥室是在客廳的同一側,所以中年男人隻有從房間裏出來才能看到女兒臥室的門口。
習麟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因為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了,答案顯而易見。範破做了這麽多年的陰差,想要開個門,無聲無息地潛進誰的家裏,再把一個人劫走,這絕對不算什麽難事。
中年男人聽到的聲響恐怕也是範破故意留下來的,他想讓人知道出事了,而且在短短一瞬間一個大活人就不見了,家裏還鎖著門,這怎麽看都像是怪手作案的風格。
這確實是一塊極好的敲門磚。
怪手的出現並不是範破引起的,正相反,是因為先有了怪手,所以範破才追到了這裏,他覺得可以利用這怪手來對付習麟!
如此一來,另一個謎團也隨之解開了,怪手並不是等了一年才出手,而是根本出不了手,離開了那棟大樓的範圍,怪手便無法作亂!就像習麟說過的那樣,有什麽東西把它們給困住了,而這個東西顯然不是範破。
這樓裏已經沒有必要再逗留了,我衝習麟使了個眼色。習麟也是心領神會,他簡單應付了那中年男人兩句,然後我倆便出門下樓返回到公寓樓後身,但並沒有進摟。根據習麟所說,公寓樓的監控是白天才撤的,這說明之前就算大樓被封鎖了也同樣有人看著,所以範破的敲門磚並不是在樓裏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