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氣憤憤走了回來。任誰差點被箭射中腦袋,一命嗚呼,想必心情會不大愉快。
“華大人哪,你怎麽能這樣?這可是太子爺看中的鹿,太子爺還等著皇上射了鹿,晚上好烤鹿肉吃呢。要不然這麽美麗的鹿,皇上怎會忍心射它?”歡喜絕口不提自己差點去閻羅王那兒報告的事,口口聲聲隻提樂樂想吃烤鹿,隻提這鹿是周恒親手射的。至於他,不過是一個奴才,如螻蟻一般,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
華世勳早就麵如土色,不知怎麽分辯了。
崔可茵意味深長看了歡喜一眼。他自小服侍周恒,對周恒的脾氣可是摸得一清二楚,換句話說,正是因為他了解周恒的喜好,又會不著痕跡的討好巴結,周恒才會一直讓他在身邊服侍。自從周恒登基後,不知有多少大臣向他示好。
能時時跟在皇帝身邊,得皇帝重用的太監,有時候一句話就能讓大臣們或是身首異處或是飛黃騰達。典型者如王哲,如果至安帝沒有節製的信任和寵愛他,由著他胡作非為,他又怎麽能把二十萬精銳和六十六位大臣葬送在羊角堡呢?
周恒雖然不會如至安帝一般把歡喜寵得沒邊,但他時時在周恒身邊服侍,就算影響周恒決定的時候不多,適當的時候透露一點點周恒的想法,便足夠了。
華世勳是禦林軍統領,也算是周恒身邊得用的人,可跟歡喜比。還差得太遠。無意間惹到這個對頭,華世勳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是是是,公公說得是,下官真是太魯莽了。”華世勳側了側身,從正對著周恒側轉向歡喜。
崔可茵暗暗搖頭,難怪周恒說這人身手好就是思想太簡單,被歡喜兩句話一嚇唬,連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都分不清了。
周恒見他對歡喜畏懼成這樣,心裏略覺不快,輕輕“哼”了一聲。
華世勳大驚。一下子五體投地。道:“臣該死。”
遠山剛好圈馬走近,見他這個樣子,無聲大笑。
周恒沒好氣看歡喜一眼,道:“你不是沒事嗎?用得著這樣小題大作?”怕死就怕死。還拿自己和樂樂嚇唬這個武夫。真當他是傻的不成?
歡喜忙跟著跪下。諂媚地道:“奴才不敢。這不是太子爺想吃烤鹿肉麽,這麽半天下來,並沒有遇到鹿。奴才擔心得緊,生怕沒有獵到鹿,太子爺會不喜歡。”
要不怎麽說上有所好,下必仿焉呢。上位者但凡有一點想法,就算沒說出口,隻要讓下邊的人揣測到了,便巴結逢迎,無所不用其極,長此下下去,滋生腐敗,朝政會混亂不堪。
崔可茵獨寵後/宮,卻時時掌握分寸,全不讓自己的喜好示於人前。就算沒有人不知道她喜歡吃玫瑰糕,有外命婦做了玫瑰糕送進宮來,崔可茵也不會收,聲明隻吃紅豆做的玫瑰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杜絕了朝臣們走夫人路線的路。
樂樂還小,不懂得這些,小孩子嘛,喜歡什麽就說什麽,哪有想那麽多?大人的世界太深懊,並不是他這個年齡的孩子能懂的。
他隨口一句話,這會兒便被歡喜利用上了。
崔可茵很不高興。想利用樂樂達到打擊華世勳,報差點一箭穿腦之仇,他可是打錯了主意。
“既然知道太子爺會不喜,還不把鹿抬回來?”崔可茵淡淡道。
歡喜一怔,道:“是,奴才這就去。”
如果是嬪妃眾多的皇帝,說不得,崔可茵身為皇後還得攏絡他。現在的情況是,周恒隻有崔可茵這麽一位妻子,兩人如民間夫妻般,是男女主人的存在。誰家主母用得著看奴才的臉色?所以崔可茵不高興了,自然不用給他留麵子。
華世勳傻了,看樣子,皇後娘娘有饒自己一條狗命的打算?真這樣的話,以後可得找機會抱皇後娘娘的大腿。
周恒看華世勳呆呆伏在地上的傻樣,又冷冷“哼”了一聲。
華世勳嚇得全身都僵了,皇後娘娘站在自己這邊,皇上好象很不高興呀。
崔可茵卻從這一聲中聽出周恒為什麽對華世勳不滿,她向遠山使了個眼色。
遠山一怔,有些不情願,可是皇後已經示意了,他怎麽能當沒看見?隻好抱拳道:“華大人急於在皇上跟前立功,想多獵些獵物,一時沒注意此鹿已被皇上所獵也是有的。還請皇上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吧。”
什麽叫急於立功?是說他爭表現嗎?華世勳伏在地上鬱悶地想,難道你不爭?還好意思說我!
這話說的,不像求情,倒看譏諷。崔可茵瞥了遠山一眼,再回頭看了後麵的墨玉一眼。
一開始遠山還想守在墨玉身邊,萬一大蟲出來時也好來個英雄救美。可在華世勳的馬前掛的獵物比他多時,他就忍耐不住,怒而與他爭了起來,把守候墨玉的諾言當成空話。
遠山縱馬走遠,墨玉隻好和綠瑩戰戰兢兢跟在周恒馬後,唯恐一不小心便被丟下。好在周恒懷裏坐了個崔可茵,怕奔馳太快,馬背太顛,她會不舒服,倒沒走得太急,要不然這兩人如何跟得上?
遠山被墨玉幽怨的目光一看,當即不自在起來。
周恒不想治華世勳的罪,自然需要有人遞梯子求情,隻要有人求情,他便可以順梯子下了。因此倒沒怪遠山說的話沒有誠意,重重“哼”了一聲,道:“起來吧。”
遠山默然。
華世勳如奉侖音,忙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出自肺腑道:“謝皇上。”
周恒撇了撇嘴,看都沒看他一眼,帶著崔可茵繼續向前尋摸獵物去了。
遠山待華世勳爬起來,大聲道:“華大人,這一次某可是救了你一命。”
你要知恩圖報,以後別跟我爭啊。這是潛台詞,華世勳又不笨,如何聽不出來?要是叫他以後讓遠山壓製得翻不起身來,他還不如讓周恒治罪的好,大不了治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最多充軍流放,總好過沒有尊嚴地活著,天天在遠山麵前低一頭
其實他真心想多了,真充軍的話,就不是有沒有尊嚴的事了。
“多謝程大人援手,隻是某不敢高攀啊。”華世勳大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