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頂著毛巾小跑進屋,被屋裏的熱氣熏得打了三個噴嚏。從水房到這裏不過五六步路,可頭發已經給凍硬了。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專心致誌地靠在小火爐邊上烤頭發。
烤了一會兒她覺得氣氛不對勁,怎麽西一句話沒有,睡著了?
青兒看了他一眼就覺得不對勁,臉紅彤彤的,好像才剛喝過酒似的。
她沒心情再弄頭發,快步走過去問了一聲,西卻不理,反而把頭轉向另一方。
青兒見這情形心裏一涼,看來又病了!
她氣哼哼地數落道:“我就說藥不能斷,不能斷,偏你財迷,非老早八早就把藥斷了,看,現在又病了不是!”
說完她還不解恨,把頭上半濕的毛巾扔到西的臉上撒氣。
西的臉燙得像火一樣,突然遇到半濕的冷毛巾很舒服,順手把它蒙在臉上降溫。
這個舉動卻嚇壞了青兒,她用手探了一下西的腦門,驚呼一聲就要往外跑,被西反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幹嗎去?”
“找大夫啊!前院有兩位大夫呢,放心,我不找葉二郎。”
西一骨碌坐起身,兩隻手死死地抓著青兒,生怕她力氣大掙脫出去。這要是真把哪位大夫叫來,他可再沒臉見人了!
“你聽我說,我沒病!”
青兒輕易地從他手中掙出雙手,不耐煩地甩著說:“頭都燙成這樣了,還沒生病!你就財迷吧,不就是錢嗎,我再采些蓯蓉就又有了。病必須得看,藥必須得吃,這沒商量!”
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嚇得西一把緊緊抱住她的腰,口不擇言地凶道:
“你都把我折騰成這樣了,還不放過我,要我沒臉見人才開心嗎?”
他的古怪舉動把青兒鬧得一愣。西怎麽會用這種態度和她說話?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狀況。
西抱著青兒,渾身的燥熱忽然有所緩和,可身體卻愈發腫脹難忍,好像隨時就要炸開似的。
青兒身上好像有什麽藥。把發燙的臉埋在她身上就有了緩解,十分舒服……他的理智告訴他必須放開,不要再沉陷下去,可他的雙手反正越箍越緊,甚至開始在身上探尋起來。
青兒猛得一驚。他這是……在吃豆腐?!
什麽情況?西不是那種人,可……
她柳眉一挑,捉起西的雙手狠狠一丟,厲聲質問道:“你要幹什麽?!給我老老實實在這兒等著,我請大夫去。”
說罷邁開腿就往外走,卻驚訝地發現西身形一閃,已經攔在了門口,一雙眼睛紅紅的滿是血絲,神情十分古怪。
“別走,求你!”西說完頭往旁邊一扭。不再看她,卻沒有閃開的意思。
青兒詫異地看了他半天,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兒罵道:“你這叫什麽,諱疾忌醫?有病不治能行嗎?你今兒這是吃錯什麽藥了!”
話音才落,西就惱羞成怒地回道:“問你,你給我下什麽藥?!”
“我?你生病倒怨我!你,公孫西,你說話不能沒良心!我成天辛辛苦苦的是為誰啊……你反過來說我……”
青兒氣得哭了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她順手抓起床上的毛巾擦眼淚,一屁股坐在西的床上悶頭啜泣。再不說一個字。
西反手把門鎖上才放心地走到青兒身邊,想找個措辭把今天的事圓過去,可他腦袋混混沌沌的,根本轉不動。歎了一口氣索性說了實話。
“今天我的粥是不是和別人的不一樣?”
青兒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好端端問起這個?她皺了皺鼻子仰頭道:
“是啊,你身體不好,我給你加了些人參。”
“人參?”
“就是蓯蓉啊,沙漠人參!”
西張了張嘴,心想這個擰丫頭。要是不把事情說明白指不定還要搞出什麽花樣來,他害羞地微微側過身,背對著青兒說:
“誰告訴你蓯蓉是人參?蓯蓉甘而性溫,鹹而質潤……”
青兒理直氣壯地仰著頭,插嘴叫道:“蘇大夫,蘇大夫說的總沒錯吧?!”
西噌得一下轉過身,隻見青兒仰著頭、高抬著下巴,一臉的不服氣,突然莫名的惱火衝口而出:
“蓯蓉是壯-陽藥,不能亂吃,懂了嗎?!”
說罷抄起床上的手巾遮住臉,打橫地歪在床邊,不再理青兒。
可能是西的語速太快,又或者是他反應太過古怪,青兒圓瞪杏眼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臉突然猛得一紅,壯陽藥……
青兒貝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她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天啊,這陣子她幹的都是些什麽,她越想越惱,越想越委屈,突然一下掀起西臉上的毛巾,罵道:
“我不懂,你也不懂?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說,看我像傻瓜一樣在你麵前出醜很好玩是不是?!”
西被她罵得莫名其妙,看她一臉怒氣,也不敢硬頂,別過臉小聲說:
“這種話……怎麽開口?況且我都說這個和湯藥相衝了,沒想到你還用!”
“總之都怨我,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嗚嗚……我就不該管你,讓你死在大戈壁就全消停了……”
青兒一邊說一邊又抹開眼淚,西沒想到她竟是這個反應,一時也手足無措。
他等了半天,見青兒完全沒有罷休的樣子,眼淚也停不下來,隻好遞過毛巾幫她擦眼淚,又低聲軟語地一個勁兒賠禮道歉。
青兒本來一肚子火,委屈得不行,聽西認了半天錯,轉過來想想才發現這事西才是受害者,他可有什麽錯呢?
突然想他剛才的尷尬樣子,不免破顏而笑,咯咯的壞笑不止。她這樣子把西窘得無地自容,這種事虧她一個大姑娘的還笑的出來!
可西卻隻敢腹誹,笑總比哭好!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這位姑奶奶隻要一哭,不管占不占理,倒黴的都是他。唉,笑吧……反正也沒有別人。
好在這麽一折騰,他的藥勁總算過去了,西忽然悲哀地想到一個問題,這位姑奶奶娶回去可有他受的,這輩子可是難振夫綱了!
想到這兒他抿嘴一笑,心上湧起一陣甜蜜,如果真能如願,就算哄她一輩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再看看又哭又笑的青兒,恨不得把她揉在懷裏好好疼惜一番。
西猛得閉了下眼,一年,至少還要再熬一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