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華特地來看望崔可茵,婉轉把外麵為過繼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告訴她,再轉達崔振翊的意思:“爹讓你不要擔心,他們叫嚷幾天,也就過去了。千萬不能讓祖母知道。”
要是張老夫人知道,氣出個好歹,可怎麽好?
崔可茵過了最初的氣憤,又與周恒交過心,夫妻倆意見一致,現在淡定多了,道:“我知道。”
崔慕華一向知道這個妹妹沉穩,不過是事涉樂樂,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沒想到崔可茵比他想像的要冷靜很多。
兩人隨即商量了瞞著張老夫人的辦法,崔慕華才回去。
崔可茵回房,乳娘抱了哭紅了眼睛的樂樂過來。樂樂醒來餓了,乳娘的奶含進嘴裏,聞著不像娘親的味道,就吐了,隻是哭,不肯吃。
崔可茵接過來,他馬上不哭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掛在臉上,小腦袋側過來,隻是看著崔可茵,一挨近她的衣裳,便往她懷裏拱。
崔可茵心疼得不行,親了親他的小臉,喂起奶來。
吃飽了,樂樂很快睡著。
崔可茵看著他發呆。這麽小的孩子,這些人卻打他的主意,真不知良心是怎麽長的。轉念一想,對有些人來說,良心早就丟掉啦。她讓人把遠山找來,道:“你去查一下,薛平安最近在忙什麽?”
不會是他或王哲暗中搗的鬼吧?想讓她們母子分離,不管是誰。她都要將他碎屍萬段。
遠山行禮應諾離開。
晚上周恒回來,道:“你讓遠山去查薛平安?”
遠山請示過周恒,才著手調查。
“是。”崔可茵見他眉頭緊鎖,神色疲憊,道:“可是他們對你施加壓力了?”
這些以天下為已任的讀書人,若有什麽事不按著他們的意誌來,便覺得天要塌了,吵嚷不休。
周恒接過熱帕子擦了臉,道:“還好。不過是一個個跑到勤政殿求見,說要勸皇上過繼樂樂為子。太後又把我叫去坤寧宮。說了一會兒話。”
其實是訓斥一頓。大意是他居心叵測,心懷不軌,覬覦帝位,想著先把兒子立為太子。再圖謀至安帝的江山。
周恒順勢道:“請母後下旨訓斥那些提過繼的大臣。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太後是樂樂的祖母。最有發言權了。再說,以她的身份,做出這個決定。說這話最合適不過。
可是太後不敢。一見周恒要讓她出頭,馬上轉了話風,說什麽:“若不是你扇動大臣上書,這些臣子哪敢妄言?”
總之都是周恒的錯。
周恒板著臉,冷冷道:“母後明鑒,樂樂是兒臣的嫡長子,以後要繼承兒臣的爵位,待兒臣百年之後,還指望他供奉血食呢。”
太後怔了怔,怒道:“你是嘲諷皇上沒有子嗣,日後沒人供奉血食嗎?”
這就胡攪蠻纏了。周恒道:“母後慎言。皇兄春秋正盛,母後還請三思再說出口,免得被禦史彈劾。”
說完,不管太後如何怒罵,轉身走了。
一天都在折騰爭吵中度過,豈能不累?
崔可茵接過綠瑩端上來的茶,放到周恒手裏,讓屋裏服侍的丫鬟們下去,道:“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恒喝了一口茶,道:“再怎麽樣,誰也不能奪了我們的兒子。我跟皇兄談過啦,皇兄也不想過繼,他還年輕,還能生呢。隻是,他被大臣們彈劾怕了,不敢站出來。”
跟太後一樣,沒有擔當,不敢站出來聲白,他要自己生,不要過繼。
崔可茵鄙視道:“真懦弱。難道說,他讓王爺出麵,替他擔當麽?”
周恒苦笑。至安帝確實是這個意思。
“我們不是也不願過繼嗎?總好過連皇兄也如此逼迫我們。”周恒最後道。
這倒是。崔可茵道:“皇後宣我明天進宮,想必也為這事。”
周恒道:“你須表白立場。這是大事,大事不能糊塗。”
崔可茵應了。
樂樂醒了,睜開眼睛,並沒有像剛出月的孩子那樣一醒即哭,而是四處張望,然後見周恒朝他笑,便朝周恒咧開嘴笑。
這孩子聰明得緊。周恒隻覺一天的煩累消散怠盡,伸手把他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的小臉。
崔可茵含笑看他們父子兩人,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再累些又怕什麽?
第二天,崔可茵奉召進宮。
皇後說了些近來的時事,誰家要嫁女,誰家要娶婦,誰家媳婦又懷孕了。崔可茵從來不知皇後居於深宮之中,對大臣們的後院如此了解。
“聽說外麵都在傳,喻時同上折子請皇上過繼樂樂,不知可是真的?”提到孩子,皇後狀似無意說了這麽一嘴。
喻時同便是那個上折子的大臣了。這人,崔可茵惡感滿滿。
來了,崔可茵微微一笑,道:“是呢。這人也真可笑,皇上春秋正盛,說不定很快就有皇子出世。他這麽胡言亂語,不知是何居心。”
這是不願過繼了?喻時同折子上說的,可是把樂樂過繼給皇後,如此一來,皇後膝下有子,正宮之位坐穩,不用擔心哪天有嬪妃涎下皇子,危及她的地位。
“說實話,我卻覺得這主意不錯呢。樂樂是嫡出,身份貴重。他可是母後的長孫,繼承給皇上也是該的。”皇後決定表明自己的意思,這事,要是能成,她是最大受益者,若不站出來,怎麽也說不過去。
崔可茵道:“他是下一輩中第一個男孩子不假,可是娘娘可曾想過。樂樂畢竟是王爺的孩子,不是皇上血脈。皇上還年輕,隻有二十多歲,說不定哪天就有自己的兒子。日後,大位是傳給樂樂還是傳給皇子?照說,理應傳給皇子,那樂樂呢?他怎麽辦?”
重要的是,他們夫妻倆對當太上皇、太後不感興趣,隻想一家團聚。
皇後凜然道:“四弟妹多慮了。樂樂過繼,自然是記在我名下,我的孩子,理應繼承大統。”
她的養子等如親子,所以隻要樂樂過繼給他,就是至安帝的嫡長子。
“不。”崔可茵堅決搖頭:“我不要他繼承大統,我隻要他平安快樂長大成人。我隻要我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不要骨肉分離。”
說到後來,她神色鄭重已極。
這才是她堅決堅持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