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玦……小玦……”蘇星羽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輾轉的聲音仿佛一絲絲滲入心間。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起,她就覺得自己和這個孩子有緣,那是一種很奇妙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對小玦牽腸掛肚,甚至還動過“如果小玦的媽媽不是莊蘅,而是她就好了”這樣的念頭。原來,這些念頭都不是無緣無故的,小玦真的就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的呼吸發緊,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另一個孩子就近在咫尺,讓她如何不激動?
倒是陸時鋒,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回這件事:“也就是說,當年你逃出火場,發現自己懷孕了,而且是雙胞胎。但孩子一生下來,歐陽熠就告訴你隻活了一個,另一個是死嬰,而且是個女孩,對不對?”
蘇星羽點了點頭,虛弱地說:“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騙我。”
陸時鋒說:“如果他的目的是和陸家爭奪相機市場,倒也不是不好推斷。現在我們知道那個孩子沒死,就是小玦,那麽當年隻可能是歐陽熠偷偷把孩子抱給莊蘅,讓莊蘅冒充自己的親生孩子的。”他說著,嗓音變得很陰沉,“莊蘅懷孕的事很可能是假的,又或者她流產了,瞞著我。”
蘇星羽的心隱隱抽痛,她低聲說:“她肯定是假懷孕。”
陸時鋒側頭看了她一眼:“嗯?”
為什麽她說得那麽肯定?
就聽蘇星羽說:“如果她真的懷過孩子,她一定能對當媽媽的那份感情感同身受。她就不會……那樣對待小玦。”
陸時鋒皺了皺眉,在他看來,莊蘅對小玦不算差,身在這樣的豪門莊蘅不用親自照看孩子的吃喝拉撒,平時常常看看孩子也就算了。
不過這個念頭才一起,就被他壓了下去。
以前是沒有對比,他才會覺得莊蘅是個稱職的母親,但後來星羽回來了,他是親眼看著星羽是怎麽和兩個孩子互動,這才意識到之前莊蘅對孩子太過漠不關心。他低沉地說:“讓你受委屈了。”
蘇星羽搖了搖頭:“我沒什麽,受委屈的是小玦。”
她想起剛剛回國時,在醫院第一次看到小玦,莊蘅是怎樣粗魯地一把抓住孩子。現在想來,果然不是親生的,甚至還是情敵的孩子——莊蘅能對小玦好那才奇怪。“她當初騙你懷孕,就是想和你結婚,”蘇星羽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來她和歐陽熠早就有勾結,所以,才在假裝懷孕十個月後從歐陽熠那裏抱來了我的孩子。算算日子,我臨產的日期和她假臨產也差不多。”
陸時鋒說:“沒錯,莊蘅自稱懷孕那陣子,很少與我見麵,她娘家人說她是抑鬱加養胎。”
蘇星羽說:“他們一個個的……真是好算計,把我們母子算計得那麽死死的,可笑我以前還那麽相信歐陽熠!”
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她雖然從未對歐陽熠動過什麽男女之情,但一直是把他當朋友看的。更何況還有四年前火場那件事,歐陽熠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衝進火場去救她,她心裏對他實在是非常非常信任、非常非常感激的。
可是,從這次回國以後,這份信任就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事件出現了裂痕。
當一件又一件的真相浮出水麵,裂痕變成忌憚,變成了怨恨。
她啞著嗓子說:“我真後怕,讓小晗留在他身邊那麽多年。他能這樣狠下心來對小玦,未必就狠不下心對小晗了。”
隻要一想起歐陽熠舉著年幼的小晗在陽光下親親抱抱舉高高、笑容燦爛得就像一個真正的父親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寒而栗。這要有多強大的內心,多冷酷沒人性,才可以在親手害她、害小晗和另一個孩子骨肉分離後,還裝出一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模樣?
陸時鋒看著她,聲音很鎮定:“都過去了,星羽,以後我會保護你們的,放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陸時鋒,不過,雖然不知道陸時鋒會不會再像四年前那樣淩虐她,但好歹兩個孩子都是他的親生孩子。虎毒還不食子呢,小玦和小晗在陸時鋒的庇護之下……一定會很安全的吧。
“其實,我這次下定決心告訴你小晗的身世,就是為了找到另一個孩子。”蘇星羽看著他,慢慢地說,“前幾天歐陽熠來找我,逼迫我想辦法讓你不再針對飛鷹集團,把相機市場的份額讓給他。他說,如果我做到了這件事,他就把另一個孩子的下落告訴我。但我不信任他,所以我把小晗的身世告訴你,隻要你知道孩子是親生的就一定會去尋找另一個的下落吧,沒想到,竟然就是小玦。”
“對,誰都不會想到。”陸時鋒沉沉地說。
小玦是他的親生骨肉,肯定沒錯。
如果說小晗像蘇星羽多一點,那麽小玦就是像他多一點,小小的身體又瘦,輪廓看上去就像和他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任誰看了都要說一聲親生的。
“我會好好徹查莊蘅和歐陽熠的事。”他看著蘇星羽,說,“星羽,我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
蘇星羽卻有些悲傷地看著他:“陸時鋒,公道不公道什麽的不重要,反正其實你從來都沒有相信我。”
陸時鋒皺眉:“我怎麽就沒有相信你?你說小晗是我親生的,我信。”
“那是因為你的基因變異,檢測不出來了,而且還有小玦的佐證。”蘇星羽的聲音依舊很悲哀,“你要是真信我,就不會帶小晗來做親子鑒定,而且四年前莊蘅放火那件事,我說了一百遍我是親眼看見她放火,你信過嗎?”
陸時鋒沉默了。
他多麽想告訴她,他信,但話到口邊卻說不出來。
事事講求證據,分析,邏輯,是他從小到大刻入骨髓的理念,他沒有辦法做到在看不到證據的時候憑空全心全意相信一件事。
他說:“你跟我去一趟瀚宇科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