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六年,公元318年,在原本曆史上這一年年號是不存在的,因為在建興四年時劉曜攻破了長安,俘虜了晉湣帝。
司馬睿隨即在建鄴稱晉王,改年號為建武元年,因此318年應該是建武二年才對。
隨後晉湣帝將死於今年二月,三月份司馬睿於建鄴登基稱帝,改元太興,延續晉室國祚。
可惜由於衛朔偶然闖入,雖然未能改變司馬鄴做階下囚的命運,但起碼避免其落入胡虜手中,而百般受盡屈辱。天子活得好好的,故而這建興年號就隻能一直使用下去。
自建興四年下半年至今,是遼東上下過得極為平靜的一年,也是遼東軍停止征伐,全麵進入整訓的一年。
經過一年多休整,十四萬廂軍已徹底恢複過來,各地經濟、民生發展業已步入正軌。再加上奪取了南洋,控製了東西方貿易權,又與羅馬帝國簽署了貿易協定,為遼東今後發展注入了一道強勁動力。
然而遼東越是強大越是引起外界警惕,春節剛過完,當遼東與各藩鎮達成一係列合作的消息傳出之後,更是引得天下各方側目。
與此同時,羅馬熱迅速從薊城擴散到大晉各地,成為建興六年開年最熱門的話題。
在建鄴,王府內鎮東大將軍王敦望著老對手劉隗一臉嘲諷道:“劉大人,衛朔不是你舉薦的大才嗎?你不是一直誇其忠心耿耿,是我大晉的忠臣能吏,可今日看來好像劉大人也看走眼了。”
“哼!老夫早覺得那個衛朔越是覺得其心懷狼子野心,若非大王刻意阻攔,怎麽可能會有今日之禍?嘖嘖!衛朔真是威風啊,竟敢私自召集各藩鎮前往薊城相聚,看來人家根本就沒把大王放在眼裏啊!”
“這下爾等不會再說某嫉賢妒能了吧?”
大殿內,上至琅琊王,下至文武幕僚,全都肅穆而立,隻有王敦一人站在那兒肆意地嘲諷著眾人。此刻王敦分外得意,等著一刻不知等了多久,眼前發生的一切無不證明當初他敵視衛朔是正確的。
而琅琊王盡管內心充滿屈辱,可誰讓王敦說的正確,故不得不裝出一副恭敬受教的樣子。
“大將軍,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多想想該如何應對吧!”
旁邊王導見琅琊王臉黑如鍋底,生怕其惱羞成怒,忙拉住還要繼續嘚瑟的王敦,將話題轉移開來。
王敦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沒有王導居中調解,以其強勢作風,王家早跟世家、琅琊王鬧翻了。故而他可以不給琅琊王麵子,卻不能不給王導麵子。
“嗯,茂宏所言甚是,說起來連老夫沒想到遼東征伐南洋竟隱藏如此深的心思!一年近千萬貫的交易額!怪不得遼東遠涉千裏也得打敗蠻夷扶南。不過,這羅馬帝國到底是何方神聖,有沒有遼東說得那麽富裕?”
“大將軍有所不知,據遼東傳來的消息可知,那羅馬就是史書上記載的大秦,其國據我大晉在萬裏之外。東吳黃龍年間,有零星大商人通過海路來到東吳,曾受到吳主孫權熱烈招待,可未引起任何人重視。”
刁協話音剛落,現場包括陸曄在內的江左世家們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且不說南方沿海一帶港口,以及強大的江東水師,單單從掌握的信息來看,也該是江東成為羅馬帝國最佳貿易夥伴才對,怎麽就讓遼東搶先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取代遼東奪過海上貿易的主導權?”
一想起每年有數百萬貫財富通過海路源源不斷湧入遼東,琅琊王就懊悔不已。他怎麽沒早點兒想到海上絲綢之路呢,要不然也不至於跟羅馬使團失之交臂。更不會因此讓遼東發展壯大,失去製約遼東的機會。
右長史周顗沉吟了一下無奈道:“回稟大王,除非能讓天子直接下旨宣布遼東為叛逆,再聯合各諸侯出兵討伐,不然江東隻能眼睜睜看著遼東借機坐大。”
“天子?哼!天子如今還在南陽王手中,你覺得南陽王敢得罪遼東嗎?”
王敦冷哼一聲接著道:“雖說南陽王成功入主了長安,掌握了朝廷大權,可那是因為遼東按兵不動的緣故。隻要南陽王不傻他就絕不敢宣布遼東為叛逆,不然那就是拿自家性命開玩笑。”
“唉!如此說來強奪是不成了,隻能派人前往薊城跟衛鎮北談談啦!”王導長歎一聲道。
“爾等說說,派誰前往薊城?”琅琊王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接受王導的建議。
“回稟大王,臣願往!”
“臣亦願往!”
誰料琅琊王話音剛落,眾人竟爭先恐後搶著要去薊城,甚至連一向與遼東不對付的江左世家也不甘示弱。顯然眾人對遼東大感興趣,覺得老是聽外人述說有點不放心,不如親自前往實地考察。
經過一番爭奪,最終周顗、王導、劉隗、顧毗四人成為第二波使者前往遼東。之所以將劉隗放到名單中,主要還是考慮到其跟遼東不少人有交情,有這個熟人跟著,不至於讓眾人到了遼東受到冷遇。
說白了,劉隗就是個引薦人,而另外三人則分別代表了琅琊王、王家、江左世家三大勢力。
“不過眼下還不合適去遼東,這事得過些時日再說!”
……
“可惡!那遼東如何敢不給寡人麵子?竟將淳於先生晾在一邊?”
回到長安後,淳於定剛剛稟報在薊城遇到的一切,南陽王就忍不住咆哮起來。在他看來自己拋下宗室王爺的尊嚴,低聲下氣派人到薊城尋求和解,衛朔就該屁顛屁顛接過自己釋放的好意。
“大王,既然遼東不識好歹,不如直接下旨斥其為叛逆,然後號召天下諸侯共討之!”
淳於定聞言臉色大變,忙站出來勸道:“大王不可啊!一旦跟遼東撕破臉皮,最終還是大王吃虧啊!爾等莫忘了,在雍州北還駐紮有數萬遼東軍,到時不等外界進攻遼東,長安說不定就會被其占領!”
南陽王怒氣衝衝反駁道:“可……可若不這樣做,難道寡人隻能任由遼東欺侮不成?”
自南陽王進入長安執掌朝政以來,別的能力沒見長,反而脾氣比以往更加目中無人,換做以前他絕不敢去惹遼東。隻是自囚禁了司馬鄴後,司馬保已不自覺得將自己當成了天子。在其看來,衛朔不把他放在眼裏,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裏,是該被誅九族才對。
“大王,遼東既然敢將臣晾在一邊,顯然就沒將大王放在眼裏,而今其又利用海貿將天下藩鎮跟遼東牢牢綁在一起。而且鎮北將軍是匡扶社稷的大功臣,就算您代天子下旨,那些藩鎮也隻會認為這是亂命,根本就不會聽從。”
“看來寡人還是名不正言不順嘛,既如此寡人直接廢掉司馬鄴,當上天子不就行了?”
“大王,萬萬不可!這樣一來隻會給遼東留下進攻長安的借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先生,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好了,先生不複多言,寡人心意已決,這就準備登基繼位!”
“大王英明!”
對於南陽王的選擇,麾下幕僚一下子分成兩派,淳於定、裴詵堅持按兵不動,不能過分招惹遼東,以便讓對方找到借口。相反楊曼、張春、楊次諸人卻群情激昂紛紛叫囂著支持其即位。
這些人早被權勢蒙蔽了雙眼,根本就不顧遼東強大的事實,隻想過把癮就死。要不是之前有淳於定、裴詵攔著,他們早攛掇南陽王廢掉司馬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