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顧不得了。
蘇星羽一路狂奔衝出機場,明明是纖巧的個子,卻跑得比歐陽熠還快。她與歐陽熠一起上了趕來接他們的車,往慈寧醫院風馳電掣而去。
歐陽熠還不忘從後座上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點,還不知道小晗的情況怎麽樣,你要保持體力。”
這個男人鎮定的語調讓她也稍微鎮定了些,然而也隻有一些些而已。
她接過礦泉水瓶喝了幾口,歐陽熠又拿出一個口罩給她:“戴上。”
她平常出門都會戴口罩,遮住臉上猙獰的傷疤,這次的口罩早就在前天的大沙漠中被傑利斯坦威摘掉,她心神不寧之下一直忘了補一個。直到此時歐陽熠遞給她,她才恍恍惚惚地接過,想著還是戴上比較好,要不然萬一在醫院引起騷動,影響到她找小晗的速度怎麽辦?
車子很快就到了慈寧醫院。這裏是S城最大的醫院,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蘇星羽幾乎是跳下車的,歐陽熠早就遙控安排好了人在醫院裏接應,替他們打聽好心髒外科做手術的地方,此時立即帶他們去。
心髒外科手術在18樓,整個樓道陰沉沉的,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有保安攔住他們的去路:“幾位,抱歉,這裏是手術重地,禁止閑雜人等入內。”
“你們這裏馬上是不是要進行一台心髒移植手術?”蘇星羽心急如焚,問,“供體是不是一個叫蘇晗的小男孩?我要見他!他是我兒子!”
供體?保安愣了一下,顯然也不知道手術室裏麵的情況,隻說:“這位小姐,你大概搞錯了吧,我們這裏今天是有一台心髒移植手術沒錯,可心髒移植手術的供體都是……啊,”他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說,“你是要來看兒子遺體的嗎?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她的小晗,就這樣死了?
她的腿腳一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幸虧被歐陽熠一把扶住。
“不,我的小晗……我的小晗不會就這樣死的……”她的臉色慘白,聲音低得就快要聽不到,然而很快就重新有了力氣,一把抓住保安,“小晗的遺體在哪裏?那個換我兒子心髒的畜生又在哪裏?!我要見他們!我要見他們!”
“啊,這個……”保安被她可怕的樣子嚇得要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的。
就在這時,走廊一側手術室的方向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哭聲是那麽尖銳刺耳,讓蘇星羽都不知道著了什麽魔似的轉過頭去。
就見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手術室的門裏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尖聲叫著大哭著,歇斯底裏,就好像遭到了全世界最殘忍的對待。
“小晗!”蘇星羽驚喜地迎上前去,彎腰一把抱住那孩子。
那孩子一頭撞進她懷裏瑟瑟發抖,卻還是扯著嗓子哭,上氣不接下氣。
孩子一入手,蘇星羽的心卻沉下去——這不是小晗。
小晗被她養得粉嫩嫩胖乎乎的,一身的嬰兒肥,入手極沉,她就快要抱不動。可眼前的孩子呢?一入手她就知道好瘦,皮膚都要鉻到骨頭,重量也輕極了,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真奇怪,她怎麽會把他當成小晗?
他扯開嗓子哭的聲音真像小晗,可大約是她太情急,聽錯了吧?
她臉色又開始發白,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這孩子剛剛從手術室裏出來,莫非,他就是接受小晗心髒移植的那個孩子?!
小晗的心髒,是不是已經換給他了?!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強撐著站起來,就要衝進手術室裏一看究竟。
就在這時,手術室裏又衝出來幾個人,一個女人尖利急切地叫著:“小玦你慢點跑!快回來!”
蘇星羽抬起頭來,看見的,竟然是老熟人——莊蘅。
她的腦子嗡地一響,小晗的事會不會和莊蘅有什麽關係?每次遇到這個女人都沒好事,她的心如刀割,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小晗可能慘死在這個女人手上了,就恨不得衝過去和這個女人拚命。
莊蘅急匆匆地走到蘇星羽麵前,因為蘇星羽戴著口罩,她沒有認出她來。
莊蘅彎下腰就去抓那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孩子,用力很大,直接把那個孩子從蘇星羽懷裏拽了出去。“小玦,”她訓斥那個孩子,“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要媽媽這麽操心?!一點都不懂事!趕快跟我回手術室去,醫生和爸爸還在等著你呢!”
那孩子大約被她抓疼,哭聲更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在莊蘅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莊蘅吃痛,一下子叫出聲來,那孩子趁機跑了開去。
“該死的,小玦!”莊蘅氣急大喊起來。
蘇星羽卻根本顧不上那個跑掉的孩子,一心隻想往手術室裏衝。
她的小晗呢?她的小晗是不是還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她的神色蒼白,才衝了沒幾步,就和手術室裏追出來的一個男人撞上。
那個男人的身形高挑,堅.硬的胸膛如銅牆鐵壁,撞得她鼻子疼得發暈。
她踉蹌往後退了兩步,抬頭,看清來人。
陸……時鋒。
時隔多年,在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之後,在這座冰冷的醫院裏,陰暗的走廊上,她又猝不及防地遇見了他。
她心神劇震,倉惶地撞進他的眼睛。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轉身逃跑,然而這也僅僅隻是一瞬而已,母性的力量瞬間就戰勝了恐懼的力量,她迎著他的身影,依舊往手術室裏衝。
經過他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拉住。
陸時鋒向來冷峻的容顏上隱著一絲震動,盯著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問:“星……羽?”
吐出這兩個字,仿佛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
她摸了摸臉上的口罩,沒想到把自己包得這麽嚴實還是能被他認出來,可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隻拚命去掙他緊緊抓著她不放的那隻手,著急發狠地說:“放開我!手術室裏是不是還有個孩子?!我的小晗,我的小晗是不是被你們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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