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一件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床上看一份科研報告,大約是從瀚宇帶出來的,暗色牛皮紙上有那邊專用的水印。淺淡的天光安寧地灑在他身上,他的腰背筆直,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很幹淨,就算在病中也保持著近乎完美的儀態和教養。
可蘇星羽此時卻無心欣賞,隻覺得一陣陣無名怒火往上湧,幾乎就想走過去奪下他手中的文件,
可他長久以來的積威猶存,她不敢真的這麽做,隻好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不滿地小聲吼:“你病還沒好呢!看什麽文件?”
他抬頭見是她,指揮:“把那邊的鋼筆遞給我。還有那個文件夾。”
蘇星羽氣:“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陸時鋒一雙幽邃狹長的眼眸不動聲色地看她:“快去。”
“我不!”難得她強硬一回,鼓足勇氣,“有本事等你養好傷自己下床來取!病人就要好好休息你不知道嗎?”她算是明白他為什麽趕她回家住了,原來不是為了讓她能好好休息,而是為了讓他自己能好好辦公!發現真相的蘇星羽就差沒衝口問他“我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了。
不過,她在心裏悲催地覺得,如果真問的話,他一定會說是工作重要吧……
陸時鋒見她不聽話,真的就掀開被子要自己起身取東西。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蘇星羽急了,趕緊把他按回床上,“我幫你取還不行嗎。”
說著,認命地從病房另一端的桌子上取過他要的鋼筆和文件夾,不情不願地遞給他。
“陸時鋒,你這樣真的不行……”她還在絮絮叨叨。
陸時鋒說:“吵死了。”
蘇星羽一窒,簡直要被他氣死,她好好地關心他的身體,他卻嫌她吵?!
“你以為我想管你嗎?”她快要忍不住心裏的火氣,“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公的份上……”她想說什麽,卻忽然住了嘴。
陸時鋒看著她,嗓音低沉:“要不是看在我是你老公的份上,怎麽?”
“你……哼!”她賭氣地扭過頭去,要不是看在他是她老公的份上她才懶得管呢!病痛又不在她身上!
陸時鋒卻曲解了她的意思,慢條斯理地說:“你擔心我的身體?放心,等我出院照樣可以好好疼愛你,不會擔心我們生兒子。”
蘇星羽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這男人,想到什麽地方去了?“你怎麽滿腦子都是這種思想?!”她又羞又氣。
“不然呢?你現在就想試試?”他望著她,嗓音變得更暗啞。那天飛機撞地的一瞬間,他忽然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把她揉碎入自己懷裏。生也好死也好,他想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化成骨灰也不分開。一醒來他就想要她了,看在兩人都有傷的份上才忍到現在,差不多快到極限了。
蘇星羽被他嚇住,不是吧,這人怎麽能這麽變.態?
“過來。”他沉沉地說。
“我……我不。”她本能地感覺到危險,貼著牆站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弱弱地反抗。
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你過來,我保證今晚不看文件了。”
“……那你也要保證不對我做什麽!”蘇星羽在心裏糾結掙紮。
陸時鋒唇角的笑意更深:“保證不把你就地正法。”說著,還把手中的文件合起,往她的方向遞過去,“你不過來,怎麽幫我把文件放開?”
蘇星羽站在牆邊糾結又糾結,最終決定相信一回他的保證,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接近他,隔了老遠就探身從他手上取文件。
“哎呀!”
忽然,她一聲驚呼,隻覺得身子一陣天旋地轉,已經倒在了病床上他的懷裏。
他穩定有力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來,薄唇印上她的,綿長的吻。
她大腦缺氧,喘不過氣,手腳被他製住,根本就起不了身。
“陸時鋒……唔……”她斷斷續續地抗議。
可抗議無效,還是被他吃足了豆腐,他才心滿意足地鬆開她。
她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身子一彈就離他好遠,好不容易退到桌邊,睜著一雙漂亮無辜的大眼睛控訴地看著他:“你、你你你……你太過分了!”
“過分?”他又笑了,狹長幽邃的眸子裏帶有一分饜足,“我答應過你不做過分的事的,這個隻能算是利益。”
……去尼瑪的利息!
蘇星羽捂著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簡直就想破口大罵了,嗚嗚嗚,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
“別想再騙我靠近你!”她眼淚汪汪地說。
他不置可否,剛剛她在慌忙中忘了拿走他手上的文件,此時他把文件再度打開,慢條斯理地看了起來。
“喂!你答應過我今天晚上不看文件的!”蘇星羽又要哭了,這什麽人嘛,出爾反爾!
他抬眸看著她,嗓音中帶著隱隱誘.惑:“那你再過來拿。”
“我不要!”她才不上當。
“那你打算就這樣瞪我一晚上?”他好整以暇地問。
蘇星羽被他問得愣住了,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過來幹什麽的:“我給你帶了晚餐,桂媽做的。”她指了下放桌上的保溫桶,“你把文件丟過來,我找個桌子幫你把晚飯推過去。”無論如何她都不敢靠近他了。
“我不丟。”他說。
她愣了下:“為什麽?”隨即又氣憤,“你不就是想吃我豆腐嗎,看,叫你丟文件都不肯!”
“這些都是重要資料,”陸時鋒臉不紅心不跳,“重要資料應當得到尊重。”
所以她就不需要得到尊重了嗎!氣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蘇星羽說:“你不丟我就不給你晚飯吃!哼,我特意讓桂媽做了你愛吃的菜的!”
他眉色不動,又低下頭去看文件。
蘇星羽等了一會,見他沒反應。
又等了一會,見他還在看文件。
終於,她受不了了,小聲試探著問:“你……真的不吃飯啊?”
他不動聲色:“你總不能讓我一個病號自己下床拿飯。”
這時候想起自己是病號了!剛才作勢下床拿鋼筆的時候他怎麽就那麽能呢!
蘇星羽氣得牙癢癢,但是怕他餓壞身體,隻得苦口婆心地勸:“你吃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