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四百錢?”遝氏縣令被衛朔給出的高價嚇呆了,要知道遼東本地雇工的價格一個月才一千錢而已,衛朔開出的價格整整是本地的十倍以上。
按照衛朔給出的價格,一個青壯每日四百錢,一個月就能賺一萬兩千錢,有了這些錢,足以購買一石糧食,差不多可以滿足四口之家一個月的口糧。
“衛大人真是大手筆!肯開如此高的價格,我西安平百姓有福啦!本官就替本地百姓謝謝衛兵曹慷慨解囊了。”
“嗬嗬,大人客氣了,衛某身為朝廷一員,自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流離失所。”遝氏霞客以為衛朔周濟遼地流民,才開出如此高的雇工價格,卻不知衛朔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吸引流民到旅順。
“不管怎麽說,衛大人此舉也算是幫了本縣一個大忙。請衛大人放心,有關招工的事情就交給在下吧,我一定替大人辦得妥妥當當。”
衛朔笑了笑接著說:“如此就有勞縣令大人了,再過兩日,在下打算前往襄平城一趟,拜訪一下刺史崔大人以及東夷校尉封大人,有關招工的事情就全拜托給遝氏大人了。”
兩日後,衛朔拜別了遝氏霞客、速丸等人,帶著能臣以及一百護衛騎著馬踏上前往襄平的道路,此次與他一同前往襄平的還有二十輛馬車,車上裝滿了青鹽與茶葉。
經過十日長途跋涉,一路穿過汶、安市、新昌三個縣城,衛朔一行終於抵達了襄平城。襄平既是平州治所所在地,又是東夷校尉府駐地,是遼東較繁榮的一個城市。
剛一進襄平城,衛朔就覺察到襄平與他之前見到過的青徐兩州的縣城完全不同。襄平城內充滿了胡族特征,是一座胡化現象十分嚴重的城市。鮮卑人與漢人雜居而住,他一路走來碰到了不少鮮卑人。
進了城之後,衛朔先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然後拿著拜帖前往刺史府。如今的平州刺史乃幽州刺史王浚的妻舅,崔毖仗著王浚之威在遼東是橫征暴斂,甚至還一度眼饞封釋頭頂上東夷校尉的職銜。若不是封釋找了鮮卑人做後盾,恐怕早就步了前兩任東夷校尉的後塵。
剛到了刺史府,衛朔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在門前與刺史府小吏吵鬧在一起,因他不想惹麻煩故沒有貿然上前。隻隱隱約約聽那個年輕人嚷道:“在下乃東夷校尉封釋大人的孫子,奉祖父之命,前來拜訪刺史大人,爾等何故要阻攔在下?”
一聽眼前這位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竟然是曆史上前燕開國功臣封奕,衛朔不禁來了興趣。封奕不但是前燕開國皇帝慕容皝的謀主,後來還官至前燕太尉,與慕容恪一起南征,參與了擊敗冉閔的廉台之戰。
刺史府的人顯然沒將東夷校尉放在眼裏,那個看門的小吏聽完封奕自報家門後,不但沒有露出一絲懼怕之色,反而嗤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校尉大人的孫兒,不過今日就算是校尉大人親來,怕是也無法見到我家大人。”
“你……”封奕被小吏的話堵得一臉通紅,不知該作何反應。
自前遼東太守龐本與王浚謀殺封釋不成,反被封釋誅殺了龐本後,幽州刺史王浚與封釋之間的關係就徹底對立起來。身為王浚的妻舅,崔毖自然不會對封家人有好感,況且崔毖還想靠著王浚謀奪東夷校尉一職,以便他徹底掌控平州的軍政大權。
封奕恨恨地瞪了小吏一眼,轉身離去。隻是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衛朔。封奕臉色一紅掩麵匆匆離去,顯然他沒想到剛剛自己的窘態竟然被外人看到。
看著掩麵而逃的封奕,衛朔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笑過之後,衛朔整理了一下儀容,拿著拜帖走了上去,為了能順利見到崔毖,這一次他隻好打著徐州刺史祖逖的名義前來拜訪崔毖的。
祖逖的名頭果然好使,不多時就看到刺史府內匆匆跑出一人,來到衛朔麵前恭恭敬敬地問:“閣下可是徐州刺史派來的使者?我家刺史大人有請!”
“正是在下!”衛朔答應一聲,跟著來人就進了刺史府。
進了刺史府,衛朔奉上禮物,受到了崔毖的熱情款待。對於衛朔提出的要在海邊築城建海港一事,也在大量青鹽與炒茶的進攻下順利拿了下來。崔毖寫了一封文書,特意將遼東郡南端劃給了衛朔。
衛朔並不想與崔毖深交,故談了一會兒公事後,他就告辭離去了。離開刺史府,衛朔轉身就到了東夷校尉府門前。他剛要上前遞名刺,就看到一年輕人從裏麵匆匆走出來。衛朔抬眼一瞧,沒想到竟是在刺史府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咦?是你!你不是去拜訪刺史大人了嗎?怎麽會在這兒?”年輕人也看到了衛朔一行,對他們出現在東夷校尉府感到有些吃驚。
衛朔上前一步解釋道:“不錯,正是足下,在下衛朔,乃徐州兵曹從事!剛剛的確是去拜訪刺史大人,不過事已辦完,在下還有點事需要麻煩一下東夷校尉,故不得不來拜訪!”
“你是徐州人?你,你……你們是怎麽來遼東的?幽州刺史王浚不是阻斷了遼東與中原的聯係了嗎?他怎麽會允許你們通過?”
封奕一臉震驚,對衛朔怎麽通過幽州這件事充滿了好奇心,眼下這東夷校尉府正為此事頭疼呢。隨著洛陽陷落,遼東各地也變得不安穩起來,邊地胡人紛紛有了叛亂自立之心。胡人一反叛,就苦了這些滯留在遼東各地的晉人。
遼東晉人本想通過幽州返回中原,不料那王浚在幽州作威作福,怕有人將其罪行布告天下,故不準南歸晉人通過幽州。大批晉人聚集在襄平不得南歸,紛紛跑到東夷校尉府訴苦,希望封釋大人能向王浚疏通一二。
“嗨,衛某不是從幽州過來的,而是坐船從海上來的。”
“海上?”封奕一臉呆滯。
衛朔裝作一副隨意的樣子問道:“不知小郎君是……”
“在下封奕,字子專,乃東夷校尉的孫子,不知衛兵曹找我祖父有何事啊?”
“衛某打算在遼東半島南端建造一座港口,故需要征得平州兩位軍政長官的允許。剛剛在下已取得刺史大人手書,準許衛某在遼地募民建港。今日前來就是向校尉大人陳述此事。”衛朔簡單向封奕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來意。
不料卻引起了封奕的興趣,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說:“沒想到衛兵曹竟然有此膽識,在此危局之刻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遼地建港!”
“嘁!”衛朔冷聲地道:“衛某倒是想不明白了,在遼地建港怎麽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麵對衛朔的惡聲惡語,封奕也不惱隻笑著解釋道:“衛兵曹有所不知,如今遼地胡人大亂,我晉人生存艱難。有點本事和門路的人無不想著南歸中原,沒有門路或者本事不濟的隻好依附胡人圖存。隻有衛大人逆流而上,幻想著在遼地開創基業。與大勢背道而馳,難道還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衛朔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封奕,就剛才那一番話可看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確心思敏捷,是個智謀之士,雖然還不足以達到張賓、王猛那個級別,但也算中上之姿。這更加堅定了衛朔要招攬對方的決心,決不能將其留給慕容部落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