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鬱蓮見眾人都走了,屋子裏沒有了旁人,一邊點檢著明天要穿的禮衣,一邊看著樊梨花,一臉正色的說道:“凝姑啊,有些話本來不是該我說的。可是,這次成婚對你來說關係太重了。你又沒有至親的母親和長嫂跟在身邊,我不能不多說幾句,對與不對的,你別往心裏去。”
樊梨花梳理著自己的雲鬢,微微一笑,說道:“姐姐又不是外人,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妹妹怎麽能有所見怪啊。”
薛鬱蓮點頭,說道:“你自從落生以來就和世上的人不一樣。且不說你出生之時發生的異事,單說你那清冷孤傲,目下無塵且的個性,和萬人不能及的文韜武略。在別人眼裏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靈聖仙,雖然可敬卻並不可親。眼下又位居元帥之要職執掌著三軍將士的生殺大權,可謂位高權重。
“雲峰畢竟是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有他的顏麵和自尊。性情高傲,遇事逞強好勝再所難免。你是他的妻子,他卻處處不如你,心裏自然會有幾分不舒服。這也罷了,你平日裏又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讓他摸不透你的心思,對你心生敬畏又怎麽能親近你呀。他要娶的是能夠心意相托的妻子,不是用來供奉的神仙。你的冷傲脾氣也該改一改了。你應該用你的溫柔體貼去打動他,把你心裏的酸甜苦辣告訴他。讓他知道,你不是什麽神女仙子,隻是一個平常的凡間女子,是他的妻子。和天下所有的妻子一樣,需要丈夫的嗬護和諒解。讓他覺得你是需要他的,喚起他心底裏的那份柔情,他才能從心裏接納你。畢竟,身為男兒骨子裏都有保護柔弱的本性。你明白嗎?”
樊梨花苦笑道:“姐姐說的這些我何償不知道。姐姐隻說我目下無塵,你那個好弟弟又豈是尋常之輩。他麵冷心更冷,從裏到外就像塊兒冰塊兒一樣,冰得人心裏發涼。想當年,在幽燕界上,雁門關外的三清觀之中,藍月嬌要用春香迷惑他,他尚且能夠氣息不亂麵無異色。我這麽檢點,他還枉生猜疑。我要是再……再……“樊梨花臉上掠過一絲紅霞,長歎了一聲,說道:“唉!讓他更有的說了。”
薛鬱蓮聽樊梨花這麽說,“噗嗤”笑了,說道:“你啊!你隻知道雲峰麵冷心冷,卻不知道雲峰的冷隻是冷在外麵。他的心裏有一團被掩滅的火,隻是沒有人能夠再次點燃罷了。你用你的溫情去點燃它,讓它融化雲峰心裏的寒冰。雲峰的心裏是有你的,你如果能夠化解他心裏的冰塊兒,得到的將是溫暖的海洋。試試吧,你可以的。”
樊梨花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姐姐提醒,我照著姐姐說的話做就是了。”
薛鬱蓮這才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妹。你們兩個的事情早一天有了結果,我也好早一點兒放心。萬一哪一天見了老聖母我也好有話說。將來九泉之下也好向舅父舅母交代。天不早了,早點兒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說著話,薛鬱蓮來到梳妝台前卸了妝,看著已經登榻的樊梨花,頗有一些擔憂地說道:“唉!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事情還多著呢,真怕你吃不消啊。”樊梨花拉過一床被子蓋到身上,微微一笑,說道:“姐姐說的我也太嬌貴了。沙場之上厲兵秣馬,殺伐征戰我尚且不懼,何況區區的婚典。”薛鬱蓮說道:“沙場之上征戰是你身子好的時候。眼下你病了這麽些日子,虛弱成什麽樣子我不知道嗎。”說著話,也過來登上床榻,放下了素羅挑花帳。躺倒枕上,側過身子看著樊梨花,說道:”凝姑,別多想了。早點兒睡吧。”薛鬱蓮忙了好幾天也確實累了,一邊和樊梨花說著話,便睡了過去。
薑須和秦英等人一見薛丁山從白虎山回來了,便推著他要去暖房。薛丁山拗不過他們,隻好被他們擁著來到了花園。順著甬路不多時就來到了憶蘭軒的外麵,隻見一座雕梁畫柱的精巧小樓被錦幔繡幛,彩燈紅花裝點得富麗堂皇,宛若仙宮一般。薛金蓮正領著幾個侍女往窗欞上粘貼花鳥剪紙。
見薑須,秦英等人推著薛丁山進來了,薛金蓮趕緊迎下了樓梯,笑道:“哎喲,薑臘亭,你們這是鬧得哪一出啊?”薑須一笑,說道:“自然是給薛哥暖房啊。姐姐,一會兒讓人給我們準備下酒宴,今天晚上我們幾個要在這兒熱鬧熱鬧。”薛金蓮一皺眉,說道:“不行。我們好不容易布置好的,讓你們一鬧豈不是糟蹋了?再者說,你們在這兒又是酒,又是茶的明天那屋子裏還能進人嗎?”薑須連忙笑道:“姐姐真小氣。我們不上去,隻在底下。單讓文建賢弟陪著薛哥上去就是了。”薛金蓮想了想,說道:“好吧,不許上去鬧啊。”薑須和秦英等人趕緊答應。
薛金蓮命侍女把他們引進樓下的書房之中,又命人給他們準備了一桌酒宴。布置完了,見天色已暗,便領著侍女回去了。
這裏,薑須等人拉著薛丁山讓他陪酒。薛丁山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我快累死了,哪裏還有閑心陪你們飲酒。你們自便吧。”說著話,站起身來,出了書房。
薑須趕緊向徐青使眼色,徐青會意連忙跟了出來。說道:“既然兄長累了,不如小弟陪兄長上去休息吧。”薛丁山見是徐青不好說什麽,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徐青陪著薛丁山上了樓,挑起湘妃竹簾進來。舉目往房中看了看,咂舌說道:“薛哥,難為二小姐怎麽想的,簡直是到了天宮一樣啊。”薛丁山也四下打量了一番,雖然樊梨花住在了憶蘭軒,自己卻從來沒有來過,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精致,而且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