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認出蕭默的當晚夢境有了大變化,夢中原本的水和朦朧光影再次變成活物。蕭默置身夢中,像被某種香氣誘惑,迷迷糊糊向前……是一株極其美麗的食人花。
蕭默醒來後,把自己的角色替換成男孩,難道男孩覺得正被危險的事物引誘?
蕭默洗把臉,摸摸毛茬茬的下巴……夢境的質變是不是代表男孩在逐漸清醒?
早上蕭默被薇拉叫去隔離區看望病人,聆聽她對解決精神疾病燃起的抱負,臨走前囑咐男孩老實工作。
機qì鳥默默拍攝下男孩機械作業的畫麵,飛行翼扇動的噪音有些刺耳,男孩本就意識恍惚,時不時就要走一下神,想起某張胖臉又不能走神,否則蕭默又要“死”掉了……
男孩再一次走神導zhì操作失誤,情xù煩躁地抬頭看向機qì鳥。
約瑟兄弟守在門外,突然等聽到屋內哐當重物墜落聲。進去一看,機qì鳥已經被扯掉雙翼,鋼化翅骨支離破碎地躺在地上。
蕭默歸程遇到一批戰地記者。幾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蕭默成為代組長,立刻蜂擁過來。
蕭默不慌不忙地接受采訪,還拉著薇拉一起高談論闊……一番話如演講般高/潮迭起,字字句句空口無憑全在自我吹噓。等蕭默終於歇了嘴停止他飄渺的暢想,裝了滿耳朵廢話的記者們摸了把汗,表示:
“能采訪一下前組長嗎?聽說他恢fù了部分意識。”
“哦,他在工作中不好打擾。”
兩方走到研究所門口,蕭默把記者交棒給所長安排接待記者的人,離開前還笑眯眯體貼道:“現在他好像正實yàn讓剝離質識別病毒目標的方法,還拿CML病毒做實yàn……如果你們不介意不小心感染的話,我隨時可以讓你們見一下。”
記者們紛紛被危言嚇退,內心不禁腹誹:這胖子怎麽滑不留手啊。
“傑希斯去哪兒?”某名記者發現抗攝像機的隊伍少了一個人。
“機qì鳥重啟後似乎出了點問題,他過去修了。”
傑希斯是個漂亮的混血男孩,淺金發色深棕膚色,兩隻眼睛像黑葡萄。蕭默推開倉庫門,瞥到檢修機qì鳥的傑希斯眼睛一亮……大男孩長腿筆直居然比薇拉的都纖美,雖然不知道腿毛密不密。
蕭默湊過去搭話。短短一刻鍾的修理時間,話題從正經的年齡背景學曆,跑偏到口味愛好,最後都開始追溯童年……
“我參加升學考試很多題都不會答,一出考場就想著完蛋了完蛋了,還被一顆鳥屎砸中,心情糟糕透頂。結果我抬頭一看,成片彩虹從天上飛過……收到高中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就想肯定是彩虹鳥給我帶來好運,所――”
傑希斯的說話聲戛然而止,低下頭,某胖子正掀開他的褲腳――這貨比起彩虹鳥對美腿更感興趣。
蕭默被“人贓並獲”還無辜地笑笑,“你一個男孩腿上的肌肉居然比女孩都少,太缺乏鍛煉了。”
一直兩耳不聞身後事的男孩突然轉頭,目光掠過某胖子的鹹豬手,輕啟雙唇――
“滾!”
蕭默被口齒清晰的發音喊得愣了一下,遂即笑嘻嘻推推傑希斯,“修完沒?叫咱們滾呢……走走,一起滾。”
男孩瞥了眼蕭默推搡傑希斯的手,視線釘在蕭默的肥臉上,默默凝視,什麽都沒說。蕭默摸摸脖子,一把推開傑希斯,“你快走吧……小家夥好像真生氣了。”
“正好修完了。”傑希斯禮貌地衝兩人告辭,轉身離開。
蕭默湊到男孩身後席地坐下,用腦袋頂了頂男孩的腿,瘦條條**,一點都不好看,“你氣什麽?”
男孩垂首作業沒再搭理他,蕭默視線圍繞男孩的表情骨碌碌打轉,失笑一聲,拍拍男孩的屁股,小聲嘟囔句,“傻不傻啊,還吃這種醋。”
短短幾天後,CML病毒特效膠囊正式麵世,研究員們在兩名程dù較輕的病人身上使用,得出絞殺病毒的使用報告。
蕭默讓隔離區醫護們根據不同程dù的感染指定服用數量,展開批量製zuò。
研究員們大量培育、優化便便蟲,約瑟兄弟把成批的零件運來組裝,在男孩日夜不休的巧手下,病毒殺手集結誕生,有條不紊。
蕭默注視男孩獨自進行每顆膠囊的核心技術,數個小時手不停息才能誕生珍貴的一顆,一向很少出汗的男孩由於高度緊張,往往工作一整天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蕭默摸著他汗濕的衣服心情也變得低沉,喂飯、遞水不假人手。
當第一批的三十顆膠囊完成,在重度感染者中投入使用時,跑前跑後的蕭默摸摸稍稍收斂的腹部,從體重計上感受到來自世界的惡意。
他瘦了兩斤!
蕭默領著薇拉在隔離區轉了一圈,第一批使用的兩名感染度輕的病人已經基本治愈,在他們體內停留多日的認真工作的小膠囊終於從棲息的腸壁褶皺中下來,隨著五穀雜糧的殘渣排出體外。
蕭默目睹了兩名男護士捂住鼻子戴著手套從排泄物中掏出兩顆膠囊拿去清洗消毒……滿臉糾結。
“難不成還要留給下個病人使用?”
“他們要慶幸是聯邦出資治病,不然膠囊造價這麽高,把病人們切肉賣上千百次都抵償不了!現在治病資源緊缺,在減少製zuò成品前還沒有條件把它們當成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薇拉說著,嫌棄地從被端走的排泄物上移開視線,“不過確實惡心過頭了,他們應該在服用膠囊前先清腸,服用期間就隻注射營養劑維持生命活動。”
薇拉拉著蕭默去給負責隔離區病患的醫療組組長提建yì,進門後看見組長正親自給最早的兩名服用者做最後的診查,皺眉搖頭……人體唯二不能再生的細胞就包括腦細胞,甚至會在成年後隨著時間增長不斷減少,因此病毒對腦細胞的損害是無法修複的。
組長回頭見到進門的兩人,向薇拉打了招呼,衝代組長蕭默匯報了情況:
“兩名患者失去了發病時期的記憶。但我認為,隨著治愈人數的增多後遺症也會變得多樣。腦是人體的控zhì中樞,不論哪裏出了差cuò都會反應在人體上。”
蕭默聽後滿懷心思地點頭,薇拉和組長交流服用建yì,蕭默就先告別兩人回到倉庫房。
機qì鳥的注目下,男孩埋頭製zuò第47顆機qì人膠囊,蕭默盤腿坐在男孩腳下,用肩膀撞了撞男孩的大腿,“你說你製zuò了這麽多粒膠囊也該輪到你自己吃了吧?會有什麽後遺症嗎?還是忘掉發病期間的記憶?我覺得你這段時間挺可愛的……忘掉還真有些可惜。”
蕭默的話如一**猛烈的風吹來,阻擋意識的屏障持續震顫,男孩緩緩停下動作,低垂下頭,伸手做了個讓蕭默非常詫異的舉動――
緩緩、緩緩、緩緩地撫摸蕭默的頭。
男孩眼中掀起漣漪,目光難以表述。
***
蕭默代組長的通稿登錄各大門戶,隨著CML病毒被攻克,蕭默正式洗脫“罪名”,為“負責”言論擺出有力的證據,網上一時風向莫測,對蕭默褒貶不一。
製zuò膠囊的總數目達150顆,男孩終於停止製造新膠囊,開始大量生產剝離質。
機qì人膠囊在病人體內待足一周目後,回收的膠囊送回研究室進行拆解――絞碎的病毒結構會變成補充生物芯片能量的口糧,釋放出新一批粒子搬運工――回收的膠囊隻需檢查部件是否正常工作、補充生物倉中浸泡搬運工的剝離質。
蕭默端著水走到男孩旁邊,喂他吃下機qì人膠囊,等到病情治愈男孩就不用再困在倉庫房。
疫情得到遏止,無所事事的大胖子圍著男孩亂轉。
倉庫房中,男孩戴著手套認真工作,某胖子時不時湊近圍觀,一不小心就會遮擋住男孩的視線。
男孩手下的剝離質是性質穩dìng的融液,但組成他的某些化合物卻相當危險,當蕭默又一次彎腰探看時,胳膊肘不小心撞倒玻璃瓶,沒合緊的鐵塞磕在桌上打開縫隙,男孩瞥見液體和空氣中的物質發生反應冒起煙,當下捂住蕭默的肘部,液體滴在手套背部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過了兩秒,男孩推開蕭默捂住瓶口,重新放置好擰緊,然後查看被滴到的地方。
蕭默探頭,瞥見手套上的金屬膜竟然鼓起來和手套分層……心有餘悸地退後幾步,那些液體如果落在皮膚上肯定能把皮都剝掉一層。
男孩摘下手套處理掉,回頭直視蕭默,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
“好吧好吧,我走開,不打擾你了。”蕭默舉起手語氣頗為無辜,又指了指頭的位置,“不過,如果你有什麽不舒服,記得及時跟我――”
砰!倉庫門突然推開打斷了蕭默的說話聲。
約瑟兄弟表情嚴sù地進門,先瞥了眼男孩,再悄悄走到蕭默麵前,以不容掙脫的力度抓住蕭默的手腕。
“跟我們出來一下。”
蕭默用三秒鍾斟酌情況――依然不明情況。
蕭默回頭衝繼續忙碌的男孩背影交代他出去一會兒,然後跟著兩兄弟離開。剛剛邁出倉庫,門在蕭默合緊的瞬間,一管不明液體被約瑟訓練有素地注入蕭默身體,蕭默驚得抓住約瑟的胳膊,意識卻漸漸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