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大氣粗了一句話,滿滿的霸道總裁即視感。
晏檸心裏樂著,臉上的笑意久久未消去。
顧奕南轉動著方向盤,車子緩緩前行,往別墅方向開回去。
中午因為辦公室進了小偷,晏檸那盤飯也沒吃到過幾口,現在到了飯點,肚子已經在打咕嚕抗議了。
她伸手揉揉肚子,“餓了,晚上吃什麽?”晏檸伸手從包裏掏出手機,忽然來了興致,嘴饞道,“不如小龍蝦配啤酒。”
顧奕南不依,“不健康。”
晏檸又說了一個:“那烤肉吧!”
朝駕駛座那邊看過去,顧奕南雖然沒表態,但臉上略有嫌棄神情,已經無聲的在拒絕她了。
最怕的就是跟嘴叼的人在一起吃晚飯,晏檸也懶得去想了,就握著手機,手拍滑著屏幕,看著外賣平台上麵的圖片,一句句的報著菜名:“石鍋拌飯、炸雞、漢堡、火鍋、烤鴨、烤肉……”
顧奕南打住她的話:“都不喜歡。”
晏檸無語至極,把手機屏幕給熄滅了,幹脆把難題拋給他,“你來定。”
顧奕南微微一笑,“我帶你去吃一家我平常很愛吃的餐館。”
“哪一家?”晏檸打探起來。
“沒有餐館名。”
晏檸發出“啊”,小臉皺著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連餐館名都沒有,經營手續齊不齊呀,要是吃到上腹下泄怎麽辦?”
“那你現在上網去搜搜他的手續齊不齊。”顧奕南語氣輕鬆平常的報了一個地址,“XX路123號。”
聽他這麽一說,晏檸要把手機屏幕調亮,打開了搜索頁麵,就按著他說的地址,輸入了搜索框裏,結果顯示出來的圖片,讓她吃了一驚。
“這個地址不是你家嗎?”晏檸發出一聲驚歎,隨後又明白過來,“你是說要在家裏吃的意思。”
顧奕南頷首承認。
晏檸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平常也沒見他有這麽幽默感,但總是悄無聲息的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晏檸把手機收起來,接上剛才的話題:“搞這麽大一圈,原來你是想吃‘愛夫牌’啊!”
顧奕南小幅度的搖頭,否認:“今天是愛妻牌。”
晏檸歪著脖子看他,“什麽意思啊?”
“我用家裏的鍾點去把菜買了,今天我下廚,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晏檸震驚的眼神表露出來,腦袋朝他湊近了一點,似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那語氣不可思議之中又帶著質疑,“你竟然會做飯?”
顧奕南黑眸眯了眯,反問:“難道我不像嗎?”
何止不像,在晏檸的心裏,他就是那種跟廚房不沾邊的人。現在聽到他要下廚,晏檸的腦海第一時間過的就是網絡上麵說的那些什麽“黑暗料理”、“火燒廚房”、“食物中毒急診送醫”之類的新聞。
晏檸白天就沒怎麽吃東西,現在都餓到不行了,要是顧奕南一會再煮一頓匪夷所思的出來,到頭來還是讓她一個人承受。想想還是算了,還是自己下廚比較保險。
她看著顧奕南,又發揮著自己拍馬屁的功力:“我才沒有那樣子想呢!我的意思是說,你工作那麽累,我都舍不得你下廚呢,今天還是別愛妻牌了,還是我愛夫牌吧!”
顧奕南笑笑,“放心吧,不會吃死人的,我們是同一款的國外留學生,留學的那幾年,我也是拿著食譜學的,比不上大廚水平,但味道還行。”
差點都忘記了顧奕南還有留學經驗,以前她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就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她從廚房小白晉升為電飯煲煮菜達人,之後又變成了廚房小能手。
聽到有他這麽一說,晏檸開始放寬心了,覺得顧奕南不至於會煮出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於是,她又狗腿的應景地誇:“既會賺錢,又會煮菜,我是嫁了個什麽神仙老公。”
顧奕南被她誇的臉色愉悅,可接下來又話鋒一轉:“白天你哄我開心,晚上我讓你開心,公平。”
晏檸張嘴無言,這男人腦子裏怎麽老是裝著這種東西。
……
在一陣歡聲笑語中回到別墅,兩人下車走向大門。
就見有一位穿著白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手裏提著一個環保袋,正從別墅走著出來。
晏檸還好奇著對方的身份,就聽到那女人恭敬地跟顧奕南問好:“顧總,保潔工作我已經做好了,你要我買的食材也全部放到了冰箱裏。”
女人說完這些話,晏檸就已經猜到了,這是顧奕南剛才所提及到的終點。
顧奕南女人點點頭,那人就離開了。
晏檸看著女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你以前身邊不是經常跟著三個保鏢嗎,最近怎麽不見他們。”
顧奕南把鐵門打開,用手撐著,給她留好了進去的空間。
晏檸往裏走,經過他身邊時,顧奕南開聲說:“我讓他們搬出去了,以前家裏就我一個人,多幾個男人沒什麽,現在你在,不方便。”
兩人邁腿走進庭院,晏檸好奇問:“那保鏢都不在你身邊,會不會不太好。”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出入都得配幾個人。
顧奕南抬起下巴指指旁邊,晏檸朝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他所指的是左手邊的另一棟別墅。
顧奕南解釋:“那一棟房子也是我的,他們住在那裏,改天讓你們碰個麵,如果有需要用到他們的地方,你就盡管差遣。”
又被他的“壕”給震了一波,晏檸笑嘻嘻地抬起右手指向右手邊的那一棟別墅,輕笑出聲:“老公,你會不會改天告訴我,那一棟也是你的。”
“不用改天,現在就能告訴你,你猜對了。”顧奕南一臉淡定,“這個小區是我開發的,後麵那些也是。”
被他的壕無人性炸到,晏檸隻能用笑回應。
進到屋裏後,兩人站在玄關櫃裏換鞋,晏檸剛換好鞋後,一抬頭就見顧奕南帥氣地把領帶擰鬆,一手將領帶扯下來,常言道“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套用到男人的身上也是合適的,
見晏檸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顧奕南那條領帶掛在她脖子,接著再脫外套,還不忘調侃她:“肚子都還沒有吃飽就想了?”
“我才沒有。”晏檸把那條領帶從脖子拿下來抓在手裏,小力的用領帶抽了他一下。
顧奕南將脫下的外套遞給她,晏檸伸手過來接過。
顧奕南抬手,捏著她下巴輕輕的捏了兩下,低笑:“別不好意思,等老公吃飽晚飯了,再來滿足你啊。”
晏檸瞪他一眼,把他的外套掛到不遠處的掛衣杆上。
掛好衣服之後,顧奕南就去廚房忙去了。晏檸不放心的走去門口位置探頭看了一眼。
顧奕南站在櫥櫃前麵有模有樣地切著菜,看他嫻熟的刀功,還有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她見此心中的大石落下,這一看便不是廚房小白。
嘴唇一勾,看來今天晚上的晚飯可以好好的期待一下。
從廚房裏出來,晏檸回樓上梳洗了一番。
把臉上的化妝品卸掉,熱水褪去了一天的疲憊,換回家居服後,晏檸就坐在梳妝台上,拍著爽膚水做了一個簡單的護理。
剛剛把爽膚水的瓶子蓋上,電話就響了。
拿過手機一看,電話號碼是晏家管家。
把電話接上,“洪姨,怎麽了?”
“小姐,那個……”洪姨在電話那端吞吞吐吐的,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洪姨現在可是她父親最親近的人了,晏檸不安,語氣很急躁:“怎麽啦,是不是我爸出了什麽事兒?”
洪姨愁聲:“小姐對不起,我……”洪姨用極小的聲音說,“我把老爺搞丟了。”
晏檸像觸電那般,身體一震,而後站起,“什麽時候的事啊?”
“就在半個小時前。”洪姨聲線裏盡是慌張,“老爺本來是在院子裏練太極的,我就進屋了拿了把扇子,出來時他人就不見了。當時保鏢都去了吃飯,沒人在大門口把守。我看了監控,發現老爺是自己一個人溜出去的。我已經第一時間追出去找了,可就是沒找見他人。他身上的定位器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也沒信號反饋。”
發生了這樣的事,晏檸也處於緊張狀態,可不想加劇洪姨那邊的壓力,微微吸了一口氣,才吩咐:“讓別墅的保鏢全部出去找,你留在別墅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掛了電話,晏檸將手機擺回桌麵,腳步匆匆跑去衣帽間,想要將身上的家居服換掉,可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手機擺在梳妝台上,晏檸擔心是洪姨打過來的,又跑著從衣帽間走回到房間,抓起手機一看,瞳孔不禁放大。
並非是洪姨,而是她父親打來的。
自從她父親得病之後,晏檸就擔心過她父親會走丟這件事情,特意去買了那種可以打電話的手表戴在他手上,而且還是帶定位係統的,但洪姨剛才說沒找到他的定位,晏檸以為是手表沒電了,就沒給他打電話。
看到父親自己打來,晏檸手忙腳亂地接過,“爸,你去哪裏啊?”
電話那端沒有人回應。
晏檸焦急如焚地喚:“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電話彼端突傳出來了一聲低笑,晏檸聽著那笑聲渾身一哆嗦,緊接著便聽到顧天擎的聲音。
“晏檸,我跟你們晏家人也太有緣了吧,我就開車在路邊經過,也能碰到你爸在逛蕩,他跟我說找不到回家的路。”顧天擎壓抑的笑了聲,若有所指,“你說我要不要幫幫他呢?”
晏檸擔心不已,“顧天擎,我爸是個病人,你別傷害他。”
“你說的是什麽話呢?”顧天擎的語氣說得陰柔,“你爸怎麽說都是我的前輩,我又怎會傷害他。我看他滿頭大汗的,還邀請他坐到我車裏,他說肚子餓了,我還把放在車裏的麵包給他吃了。對了,我的車子就停靠在湖邊,旁邊有一個很深的水塘,也不知道你父親會不會遊泳。”
顧天擎就是個瘋子,真怕他忽然發起瘋來,真推她父親下水了。晏檸心有顧忌,換了一種柔和的態度跟他道歉:“顧天擎,如果以前有什麽多有得罪的,我都跟你道歉,我爸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你不要怕他。”
顧天擎發出笑聲:“晏檸,我可是商人,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做,而且,你爸還吃了我一個麵包,怎麽也得要把這個麵包錢給要回來。”
這句話聽出了一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晏檸不想跟他打啞謎:“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見你一麵,單獨的那種。”顧天擎說,“你明天一個人去興寧山莊。”
興寧山莊是顧天擎的地盤,晏檸拒絕:“這不合適。”
“你爸在我手上,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顧天擎提醒,“你要是敢不答應,你爸有可能就要去水裏遊兩圈了。”
晏檸握緊手機,罵道:“顧天擎,你拿一個病人來要挾女人,算什麽男人?”
顧天擎言語不耐煩:“給個準話,就一句,你來還是不來?”
晏檸快速地理了理煩亂的心緒,她父親在顧天擎手上,跟他硬碰硬,沒有好果子吃。晏檸不想把他惹急,隻要等她父親脫身,她赴不赴約就是另一回事了。
晏檸心裏打著小算盤,想著先騙他放了人再說。
她答應:“好,但你要信守承諾把我父親給放了。”
“你放心,這個可是我的未來嶽父,我又怎麽會傷害他。”
顧天擎一聲不吭占她便宜,晏檸壓著火回:“那麻煩您把定位給我發一下,我讓家裏的傭人把人接走。”
“且慢。”在掛電話之前,顧天擎給她提醒,“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顧天擎的意思是不想讓顧奕南插手。
晏檸想哄他放人,所有的條件都順著他來:“好。”
結束通後,顧天擎如約將定位發來。
晏檸要到地址後,立刻通知洪姨把人接回來。
父親走得並不遠,幾分鍾的腳程就找到人了。
洪姨接到人後,父親完好無損,還賴在顧天擎的車裏不願意下來,洪姨連哄帶騙才把人拉走,平安回到別墅後,晏檸在電話裏跟洪姨再三叮囑,讓她跟保鏢輪流值班,無時無刻都要盯緊父親,別離開視線範圍。
這一通電話下來,晏檸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
找到人後,心跳還處於跳個不停的狀態。至於赴約一事,晏檸壓根就沒打算去。現在她父親已經脫險了,就算她不去赴約,顧天擎也拿他沒辦法,頂多就是在電話裏罵她不守承諾。
跟一個瘋子談什麽承諾,晏檸才不管。
正想著,有短信發了過來。
顧天擎給她發來一段話:“晏檸,你可別耍小聰明,你要是不來,我就將你爸的結婚戒指扔海裏。”
除卻短信以外,他還發來了一張照片。
所拍的就是他父親的結婚戒指。
為了逼她赴約,原來顧天擎還留了一手。
晏檸氣憤不已,好想對懟一句“哪涼快哪待去”,可她不敢,那一枚戒指是他父母親的結婚戒指,母親已經失蹤了,若連戒指都沒了,她父親怕是會精神一朝崩塌。
因此,她必須要在父親發現沒了戒指之前,把它要回來。
晏檸往短信裏回複:“把戒指放好,要是搞丟了,我也會把你扔到海裏。”
發短信回完,晏檸走去陽台吹了一陣風,等情緒平複了,她才轉身往下樓。
再次回到客廳,顧奕南已把飯菜煮好了。
朝廚房望過去,顧奕南正在餐廳裏擺放著餐具。
他手裏憑感覺的工作著,視線則她身上打量著。
晏檸穿著米色綢緞兩件套家居服,舒適的短褲,上身是細吊帶,其實還有一件外套的,可她忘記穿了。
晏檸打趣:“看什麽看?”
顧奕南笑著將手中的筷子放倒台麵,語氣輕飄飄:“我看我老婆,合法的。”
晏檸被噎,沉默地往餐廳走去。
走到餐桌位置一看,三菜一湯。
冒著白煙的白貝豆腐湯,煮出來的湯是白色的;
紅油淹著的口水雞,雞肉泛著金黃;
網紅雞爪,檸檬跟辣椒拌在一起,還要將骨頭剔了出來;
最後一道是涼拌木耳,看著開胃又美味。
短短的時間裏,顧奕南能做出這種菜式,可見廚藝了得。
聞著香氣,看著擺盆,晏檸已預感這是一頓美味的佳肴。
晏檸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又是一頓猛誇:“哇,老公好棒棒哦!”
顧奕南笑笑,給她拉開了一張椅子,示意她落座。
兩人各自坐下,晏檸已迫不及待抓起筷子,想要嚐一口雞爪,可筷子一動,剛想要夾菜,手中的筷子就頓住了。
臉上憂愁起來,她剛才隻顧著看菜式,一下忽略了這菜裏頭都放了香菜。
從小到大,她對香菜都過敏,要是吃了,臉就會發紅,皮膚瘙癢。
晏檸往台麵少了一眼,這每一道菜都放了香菜,而且放的還不少,都是多碎了拌在菜裏麵。
這絕對是在考驗她的過敏體質。
她咽了咽,忽覺得對不起顧奕南這一桌辛辛苦苦煮的飯菜。
都她自己沒跟他提早說對香菜過敏的事。
顧奕南見她遲遲不動筷,“怎麽停下了?”
晏檸沒好意思說自己吃不了,畢竟這是顧奕南給她煮的第一頓飯,有著特別意義。不想拂了他的熱情,晏檸硬著頭皮夾了一塊雞爪,放到了自己的飯麵上。
那些切碎的香菜,零零散散粘在雞爪上麵,晏檸避無可避,隻能冒著過敏的危險,把雞爪送進了嘴裏,露出了滿意的神情,誇獎:“好好吃哦!”
顧奕南回:“那你多吃點。”
晏檸重重一點頭,說:“好。”
縱觀桌上的幾道菜,白貝豆腐湯跟涼拌木耳放的香菜會相對比較少一些,每一次雜菜都是往那兩道菜裏夾,而且吃飯速度甚快。
顧奕南見她吃得狼吞虎咽的,“你吃這麽快幹嘛!”
不吃快一點,怎麽能趕在她過敏之前把飯吃完。
想起顧奕南的吃飯速度,要是等他吃完的話,她肯定熬不住,晏檸為了安全起見,幹脆找了個工作理由:“我一會兒還有個語音會議,讓員工等著我也不好。”
顧奕南自己平常也忙,能夠理解她工作的忙碌,聽著她要急著去開會,顧奕南也沒多說什麽,反倒提議:“我給你拿一個碗,你裝點飯菜到樓上吃吧,你這樣吃得狼吞虎咽的,一會兒噎著也不好。”
得虧顧奕南救了她一把,晏檸回笑,“好啊。”
顧奕南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去廚房給她拿了一個碗。
盛好飯,夾好菜,再把碗端到她麵前。
晏檸低頭看著他盛好的飯菜,歉意道:“不好意思哦老公,您頭一回給我煮飯,我就要你一個人自己吃。”
顧奕南心態平和:“沒事,來日方長。”
顧奕南竟這般好脾氣的支持她,惹得晏檸心情複雜。
她悶悶地端著碗到樓上了。
回到樓上,晏檸將飯碗擺在桌麵後,第一時間去包裏找藥。
她的包包裏長期備用過敏藥,剛才吃了幾口香菜,身體雖還沒起反應,可她還是有先見之明先把過敏藥給吃了。
把藥吃過,晏檸拿著筷子將碗裏的帶著骨頭的肉,進行“骨肉分離”,把骨頭剔出來後,端著碗走進衛生間,把碗裏的物品倒進了馬桶,利用水壓把它衝走。
心心念念的晚飯,終還是沒吃飽。
晏檸走回房間裏,把碗擺到桌麵,從包包裏找來了一包零食,慢悠悠吃著。剛才說了要開語音會議,做做樣子也要耗點時間,晏檸隻好把電腦打開,無聊的刷著網頁。
端著那晚飯那碗飯,將裏頭有骨頭的菜扔進垃圾桶,沒骨頭倒到了馬桶,靠水衝走。
熬過了一個小時,確認身體沒有過敏後,晏檸才合上電腦,端著碗下樓。
沿著樓梯往下走,探頭看向客廳那邊,顧奕南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但眉頭蹙著,感覺裏頭有他煩心的內容。
下來後,晏檸先把那個碗放到了廚房裏。
再次出來時,顧奕南已將手中的平板掉到了一邊。
晏檸走過去,顧奕南朝他邊上的位置拍了拍。
晏檸聽他話的坐在他旁邊,坐下後,顧奕南自然地拉過她的手,低頭玩著她的手指,問:“都忙了嗎?”
晏檸點頭,“嗯!”
“吃飽了沒有?”
晏檸施笑,“當然,我的光盤行動了。”
顧奕南抬手看了看表,提議道:“時間尚早,要不我們過去婚紗店看看吧。”
看婚紗一事,早晚都得解決,且她跟顧奕南的工作又忙。她有空時,顧奕南未必有,難得兩人現在都有空,晏檸應下,“好啊!”
……
驅車抵達目的地。
顧奕南帶她去的婚紗店,是他的一位董姓朋友開的。
那人是設計師兼老板,這麽多年來都是堅持著一個款式對應一件婚紗的設計理念。海城許多名媛都是從她這裏訂的婚紗,可謂是一件難求。
婚紗店開在一條兩側都是梧桐樹的街道上,一棟三層高的樓房,全白色簡約風格,臨街麵都有著落地玻璃,一眼望進去,那些華貴的婚紗、禮裙,抨擊多少少女的心,讓人暗暗的想要談戀愛,想跟那個心愛的他步入婚姻殿堂。
兩人從車裏下來,晏檸的視線一直盯著建築外觀在看。
顧奕南繞著車子走過來,笑她:“晏老板這是職業病犯了?”
晏檸是學建築出身的,平時確有觀察建築物的習慣。
聽到顧奕南的話,晏檸順著話題往下接:“技癢了,沒辦法。”
顧奕南走到她身邊,抬手揉揉她發頂,提議:“那我給你買塊地,讓你慢慢搗鼓。”
晏檸輕輕的拍他手臂,“別鬧啦,別墅旁邊那幾套還空置著。”
顧奕南挑挑眉,“那我們多生幾個,一個孩子住一間。”
晏檸忽然想起最近火起來的母豬文,嘿嘿一笑道:“是要一胎108寶嗎?”
顧奕南跟不上潮流,“這是什麽玩意兒?”
晏檸彎眉笑,剛想要跟他科普一下母豬文。適時,一道喊聲響起:“小檸。”
晏檸朝聲源看過去,發現就在不遠處的位置,許嘉熠的母親正走著過來。
她領證之後,並沒有走過親戚。小姨家是她最親近的人了,晏檸有想過帶顧奕南回去吃頓飯,可又怕顧奕南不願意,便一直憋著沒提。
小姨站在了他們兩人身前。
晏檸主動的介紹:“小姨,這位就是顧奕南”
小姨看顧奕南,滿臉慈祥的笑容:“小夥子長得真俊氣。”
顧奕南微微一笑,算是回應了小姨的誇獎。
顧奕南在人前向來都是冷冰冰的,晏檸怕冷場,會令小姨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小姨,你怎麽會在這裏?”
“跟朋友來這邊聚餐,你姨父一個人在家裏還沒有吃飯,就過來給他打包他最愛的手撕雞。”小姨手裏提著兩飯盒,還熱情說:“你也喜歡吃這一家,你拿一份回去吧。”
小姨說完又立刻改口,“還是不好了,我剛才讓師傅往裏麵放了香菜,你對香菜過敏,還是別折騰了,改明兒我買一些沒放香菜的,再給你。”
沒有任何的防備,小姨就讓她對香菜過敏一事說了出來。
晏檸感覺後背都在流汗,隱隱看了顧奕南一眼,他臉色如常站著,好像沒聽到那個話一樣。
跟小姨又再聊了兩句,小姨便離開了。
剩下二人時,晏檸心裏捏了一把汗,想著怎麽去解釋。頭疼之際,顧奕南開聲:“進去吧!”
顧奕南竟沒提香菜一事。
晏檸心一樂,心想顧奕南是沒聽到那句話。
顧奕南已動身往前走,晏檸連忙跟上。
走進婚紗店,晏檸如同走進了一家婚服博物館。
牆壁全是用玻璃打造的到頂衣櫃,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頭掛著的嫁衣。不管是傳統婚嫁的鳳冠霞帔,還是現代仙氣飄飄的婚紗,這邊都一應俱全。
從左往右看過去。
敬酒服、晚禮服、旗袍、龍鳳褂、秀禾服……中式的,西式的,一一按照類別排放著。
兩人入內,裏頭的服務員就把顧奕南扔了出來。
一名服務員走去門口位置,掛上了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顧奕南一句話也沒說,婚紗店就已包場了。
另一名服務員過來替他們服務。
那人以端莊的站姿站在二人身前,上半身微微鞠躬道:“顧總您好,我是這家店的店長,董小姐去國外學習了,她有跟我吩咐過了,如果您來到店裏,務必要熱情招待。”
顧奕南點頭回應。
店員側身,手臂往前一領,“顧總、顧夫人請往這邊走?”
在店員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婚紗的挑選區。
中間位置擺著一張寬大的沙發椅子,顧奕南走了過去,挑了個舒適坐姿坐下。
晏檸隨店員去挑選,走了一圈下來,看得眼花繚亂。
在店員的建議下,她挑了較為喜歡的幾款。
可她還是拿不定主意,便走到沙發區那邊,坐到顧奕南的身邊,雙手輕輕擱在他的小手臂上,“老公,你喜歡哪一款?”
顧奕南聞言扭轉脖子往旁邊的衣櫃看了一眼,最後抬手一指,“這件吧!”
晏檸朝他所選的那套婚紗看過去,暗暗的咽了一下。
顧奕南是不是故意整她?
他剛才所指的那一款,是六七十年代穿的那種老款婚紗。
衣袖是長的,脖子也被完全遮住的那種。頭紗也不是紗狀的,是一塊不透明的布,周邊帶著花邊。
像這種婚紗,明顯就不是拿來賣的,就放在店裏作為展覽用的。
晏檸打心底的不喜歡,可這時,顧奕南堅定道:“就這件吧!”
顧奕南很少這般強硬要求她做事情,而且連著兩次認可了那套婚紗,晏檸不好反駁,強行讓自己笑出來,但笑容是虛的,她違心道:“我也覺得挺好看的,那就要這件吧!”
那端的店員像見鬼那樣看著兩人,愣了好幾秒,才走過來提醒:“顧總、顧夫人,那套婚紗並不是全新的,是一位設計師捐贈過來的,而且擺放的時間已經有好久了,你們確定要這款嗎?”
晏檸抬眸看了看顧奕南的臉色,心裏其實挺希望他能再挑挑,但顧奕南卻冷不丁地:“經典才好。”
好吧,既然顧奕南喜歡那套婚紗,晏檸也隻好強行編了一套說辭圓場。
“是的,經典的款式,才經得過時間的考驗,這婚紗簡簡單單,穿起來應該很好看。”晏檸從沙發站起來,跟店員說:“拿給我試試吧!”
店員臉為難著,“顧夫人很抱歉,平時這款婚紗隻是用來展覽,櫃子都上了鎖的,鑰匙在董小姐手裏,怕是要等她回來,才能通知您們來試衣服。”
晏檸回頭看了看顧奕南,他從沙發上站起,“那就改天再來!”
把話說完,顧奕南轉身離開店鋪。
晏檸定在原地,看了看他離開的背影,怎麽有一種覺得他在生氣的感覺。
可晏檸懊惱,她是怎麽惹他生氣的。
顧奕南已走了好些步,晏檸快步跟上。
回到車裏後,車裏變了一個嚴肅的氣氛。
晏檸如坐針氈的在副駕駛座上,顧奕南在開車,全程不說話,臉色也相當冷。
明明在來時的路上,兩人還有說有笑,可轉眼就變成了這樣,晏檸不明狀況,很是惆悵。
她咽了咽,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一點點的在收緊,
就那樣頂著這壓抑的氛圍,車子開回到別墅。
兩人沉默的下車,又沉默的從大門進來。
穿過庭院時,顧奕南走在前麵,晏檸跟在身後。
進了屋,顧奕南第一時間走去酒櫃那邊,站在吧台前,拿過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可見火氣之重。
他的怒火來得悄無聲息,晏檸站在玄關位置,腳僵在了那裏。
視線盯著不遠處的樓梯,晏檸沒敢先溜回樓上。
顧奕南還在喝酒。
僵持了幾秒,晏檸終是邁開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他的背影走過去。
站在他的身後方,晏檸小聲道:“老公,你是在生氣嗎?”
聲線聽起來是平緩的,但晏檸此刻的心已在砰砰砰亂跳。
顧奕南將手中杯子重重放到桌麵,反問:“你覺得呢!”
顧奕南背向著,明明看不到他的臉,但晏檸已感受到他臉上的怒容。
晏檸提心吊膽說:“我、我不知道啊!”
在回來路上,晏檸都想了一路,真不知道,她怎麽在婚紗店裏把他惹火了。
晏檸垂下頭來,低頭看著地麵,態度比較卑微:“要不你跟我說說。”
顧奕南忽然轉身一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前一拽。
晏檸整個人往前傾。
身體被人一轉,顧奕南按著她的雙肩一推,她人就被壓在了吧台上。
吧台邊緣磕著晏檸的後背,帶出疼痛感。
顧奕南站在她身前,雙手撐在她身側的兩邊台麵。
他俯身下來,視線跟她平視著。
那種近距離,還有他那快噴出來的怒火,使得晏檸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顧盼間,晏檸拚命下咽著。
顧奕南的怒火有越來越強的征兆。
晏檸輕聲說:“如果我做錯了什麽,我跟你道歉。”一顆心全亂了,晏檸感覺現在說什麽都是錯,幹脆就先道歉。
顧奕南盯著她的眼睛,“為什麽要道歉?”
“你生氣了,我隻想撫平你的怒火,就道歉了。”被他的強大氣場給壓製住了,晏檸說這話的時候,嘴巴都在打結,她又說,“我不想跟你爭吵。”
感覺他的火氣又重了幾分,慢慢滲出冷笑,“香菜過敏,硬著頭皮吃,婚紗不喜歡,也照單全收,晏檸,我認識你這麽久,可不知道你這麽善解人意呀!”
原來他是有聽到了小姨的話的。
顧奕南惱火,“你現在是沒有脾氣的機器人嗎?”
晏檸心生委屈,所謂的善解人意又何嚐不是她在這段婚姻裏的委曲求全。
顧奕南不愛她是事實,倆人也沒有感情基礎也是事實,如果她事事都跟他鬧,後果隻會去登記處再走一趟。
晏檸僅是想用多一點的包容,讓兩人能在生活上得到更好的磨合。
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晏檸溫溫淡淡地說:“你說喜歡聽話的女人,我這麽做,隻是想讓您稱心如意一些。”
顧奕南站直身體,往後退了一步,聲線冷漠:“聽話是吧?”他咬牙切齒的模樣,“那你現在給我……”
他把話頓住,身後卻有滔天大火。
他之前對她有多寬容,有多溫文爾雅,現在的反差就有多強烈。眼前的顧奕南看著心狠手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扔出家門。
麵對著如此陌生的他,晏檸不知所措的站著,心怕極了,手心也在瘋狂冒汗。
她抿著嘴唇,心裏很想去表達什麽,可嘴巴就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顧奕南那邊仍舊處於火氣衝天中。
剛才在路上遇到她小姨,晏檸以為他聽不見香菜過敏這件事,其實非也,他隻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知道她對香菜過敏後,顧奕南聯想起她剛才在餐廳內一連鎖反應。
什麽語音會議,是假的。
把飯菜吃光了,也是假的。
她躲在房間裏,隻是想要躲避吃香菜。
他氣,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她偏要整出這麽一大出戲來。
剛才在婚紗店裏,他是故意給她挑那套婚紗,隻為聽到她一句“我不要”,亦或是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可到來,他都聽到了什麽?
她違心說自己喜歡,還要表露出真心歡喜的模樣。
不喜歡她這種沒有自我,沒有脾氣的改變。
晏檸忽然變得這般小心翼翼,就跟沒有情感的機器人一般,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晏檸。
顧奕南越想越氣,怒目瞪過來,以一種難聽的語氣把剛才那句話補全,說的是一個口字。
晏檸聽此變得四肢僵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對望間,她喉嚨燥著,似有火在燒。
顧奕南還咄咄逼人:“不是說聽話嗎?那現在就讓我看看你能有多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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